你大爷不是你大爷,你妹自然也不是你妹,白袍青年叫厘魅,有点像是女孩子的名字,诺亚为自己误会对方感到很抱歉,于是连连道歉。
白袍青年温文儒雅地直摆手:“没事没事。”
然后他上下打量起诺亚:“听说你今天,从雅戈剑下救了曼莉,是真的吗?”
诺亚一言不发。
从雅戈手中救下曼莉?
诺亚后来仔细想过,其实当时恐怕真实情况是,雅戈根本就没打算伤害曼莉,否则以雅戈一脚将他踢飞的实力,诺亚哪里能够挡得下雅戈的一剑之威。
曼莉却是开心地替诺亚回答道:“是的,厘魅哥哥,就是这位诺亚先生救了我!你可不知道那会有多凶险,都快把我吓死了,雅戈那把剑比我的胳膊,不,比我的腿,不,比我整个人都长!”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厘魅看向诺亚的目光中萦绕上几分异彩,把诺亚看得直发毛,这还不算,他居然大步走到诺亚身边,一会捏捏诺亚的胳膊,一会捏捏诺亚的肩膀,一会捏捏诺亚的大腿,嘴里还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好粗的胳膊。”
“好结实的肩膀。”
“好紧绷的大腿。”
“好……我靠,你嘴好臭!”
诺亚也怒了:“谁让你掰开我嘴看的,你当买牲口呢,混蛋!”
厘魅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一边轻抚着诺亚前胸一边道:“别生气,别生气嘛!年轻人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消消气。”
诺亚怒火即将熄灭,就见一下下抚着自己前胸的厘魅目露深思之色,他马上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就听厘魅说:“好大的胸……”
诺亚当即怒不可遏,他倒不是为厘魅调侃他而生气,曼莉就在旁边,结果厘魅这家伙竟开这种荤段子,当真该打!
诺亚这一拳极重,厘魅偏又似弱不禁风的落叶,一下被打得身子弹起几十厘米,后仰着倒在地上,这时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字。
“……膛。”
好大的胸膛。
胸膛和胸,一字之差,可两者的意味就……呵呵。
厘魅弹身而起,捂着窜血的鼻子:“你为什么打我?我夸你几句还不成了?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我就瞪死你!”
言罢就真的直愣愣地开始瞪着诺亚。
诺亚:“……”
在一阵呼啸的冷风中,破烂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随后是一名中年妇女,紧接着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他们是来安慰露茜一家人的。
露茜家很小,卧室和大厅连着,没有隔断,这些人和诺亚他们几乎可算是共处一室,这种情况下,厘魅也就不再和诺亚呕气。
“露茜,如果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只是别哭得太大声,让曼莉听到不好。”中年妇女身材肥胖,如一堵墙,挡在曼莉和露茜之间。
露茜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丈夫被抓走后,她一直故作坚强,为了不让女儿更加担惊受怕,她强迫自己不去哭泣,哪怕心里疼得要命,她也不准自己落泪。
可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内心的哀愁,随着眼泪的蔓延而弥漫开来。
“库勒……库勒这一去,怕是活不成了!”
露茜哽咽着抬头。
她希望身边的人否定她的话,告诉她,库勒会活着回来的,让她别瞎想,可在场的三人都是目光一暗,一声不吭。
白胡子老头和中年妇女回头,扫了眼厘魅。
确切地说,自从这三个人进屋后,就不时朝厘魅看上一眼,眼中泛着难以言明的神采。
就在露茜低声啜泣时,门又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酒鬼,他穿着一件脏乱的袍子,上面满是油污,手中掂着一个酒瓶,一进门就见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溢出嘴角的酒水滴落在领口。
“请问你是?”露茜看向来人。
她显然不认识对方,中年妇女和那白胡子老头,以及那名少年郎,明显也对这酒鬼很陌生。
他们都一起满腹疑惑地凝视着酒鬼。
酒鬼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酒,默不作声,然而露茜她们的目光渐渐变了色彩,浓郁的不解变作了无尽的惊讶,再之后,又化作了狂喜之色,仿佛这酒鬼是救苦救难的天神。
“老公他,有救了!”露茜低声呢喃一句。
诺亚这边也在演哑剧,只见露茜的女儿曼莉蹲在地上,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散落在地的一块蓝色物体观看,目不转睛,整颗心都沉浸在这件事中。
偶尔,她还会咽一下唾沫,好像她正在看的是一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肥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一抬头,满怀期待地道:“厘魅哥哥,这……是不是就是花?”
在花都出生的她,由于十年前的惊变,花都的被霸占,以至于曼莉至今还不曾见过花,所以她在发现这一她不曾见过的蓝色物体时,惊喜万状。
厘魅也学着曼莉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拈起那蓝色物体,故作震惊地道:“我的老天,曼莉,可了不得啦!这是彩虹花的一片花瓣,你知道彩虹花吗?”
他不等曼莉说话,就是自顾自道:“彩虹花有七片花瓣,每一片花瓣都有不同的颜色,更厉害的是,彩虹花的每一片花瓣,在一天中,会变幻七种颜色!曼莉,你能不能把这一片花瓣送给厘魅哥哥?”
小姑娘曼莉听得津津有味,在厘魅描述彩虹花的神奇时,曼莉越发觉得那蓝色物体美丽多姿,所以当听到厘魅向她讨要时,小姑娘一把将其揣在怀里,一溜烟跑了出去,还留给厘魅两个字:“不给!”
厘魅登时变得无精打采。
小姑娘很快就跑的没影。
诺亚走到厘魅身边:“你在骗她,那根本就不是花,而仅仅是在我意外来到花都之前,不知何时掉进我衣服里的一片树枝残叶而已,刚刚掉在地上,哪里是什么花。”
“不,我看见的就是花。”
诺亚道:“你看见的是花?哈哈,你是怎么看的?你看见的那一朵花在哪?”
“花在曼莉心中。”
厘魅回首,方才的垂头丧气一扫而空,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