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的便利店花了一点点时间。
阿拉蕾苦恼于晚上到底要加什么餐,结果被查尔斯反问一句。
“你会做什么?”
其实,什么也不会。
凑活着饿不死而已。
一点都不惊讶的查尔斯点点头,很淡定的鼓励她:“不需要搞花样,吃不死人就可以。”
说着,在他的注视下,阿拉蕾不情愿地放下手中拿着的菠萝和西兰花这两个组合。
“那就吃三明治吧。”阿拉蕾捞起一根火腿。三明治简单易上手,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做都吃不死人,要是知道查尔斯的要求这么低,她刚才就不会考虑菠萝炖西兰花这道菜是加糖还是加盐的问题了。
结账的时候,阿拉蕾喊了好几声收银员才成功付了钱。
出门后她把东西扔进查尔斯的怀里,叉腰感叹道:“我的这种能力真是对我意志力的考验。”
“而且你的存在感在付账前后有明显的变化。”查尔斯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阿拉蕾身上,也因此他对阿拉蕾的能力波动最为清楚,“在付账时能力自动调整为零。”
阿拉蕾:“……”
她尴尬的摸摸后脑勺,“习惯了。”
查尔斯挑挑眉。
因为心虚不停地瞅他反应的阿拉蕾紧接着补了一句,“不过我现在正在……尽量改。恩,你放心,”
她说完这话似乎又觉得自己改不改的关人家查尔斯什么事,说不定他还会觉得莫名其妙,当即心下无比复杂,又改口道,“放不放心反正和我也没关系,我试试吧,最起码不要给你的形象抹黑。”
“你形象怎么样也和我没关系,反正你就当我就是想变成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她本来想解释自己改邪归正的决心和查尔斯没有半毛钱关系,可越描越黑,最后干脆抬头看天,看着看着突然来了一句,“哎呀,月亮好圆啊。”
查尔斯的笑意充盈着双眸,他抱着手提袋,听着阿拉蕾强行改话题,顺势抬起头来。
漆黑的夜晚万里无云,充满电的星月没有遮挡明晃晃地挂在高空中,要比往前更加清晰明亮,把日月的精华全部挥洒在这片土地上,甚至连角落都被照得清晰可见。他抬头,月亮确实很圆,但不近,远远的挂在那,有种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的高冷感。查尔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惬意的观察过星空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自己没有受伤之前……受伤后,他就再没有了看月亮的心情,
“是很圆。”他的声音蒙上了一层薄雾,有些缥缈。
阿拉蕾仰得脖子有些发酸,左右上下的来回转悠,朝下转动的时搭眼正好从查尔斯的头顶看到怎么遮也挡不住的浓密睫毛和睫毛下那一片蔚蓝的汪洋。深秋的凉意夹杂着带着冷色调的月光打在他的侧颜上,散发出一种看透人间的冷静与淡然。仿佛和阿拉蕾印象中愈发冷静睿智却没有人间烟火气息的老年x教授重合上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阿拉蕾冷不丁地跳出来这种感觉。
她咬着舌尖,蹙眉不明白自己这种感觉到底源于什么,只是不想再让他这么看下去,干脆伸出指尖抵着他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地让他把头低下去。
“这样容易得颈椎病。”阿拉蕾快步推着他往前走,“这种月亮越看越像煎鸡蛋,你听到我吞口水的声音了吗?我觉得袋子里的鸡蛋都迫不及待的想跳进我的嘴里来了。”
“口水没听到,肚子的咕噜声倒是听得很清楚。”查尔斯被她强按下头,倒是没有再继续看月亮,摆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直视前方,嘴角含笑道。
阿拉蕾:“……”
这么不女人的行为会不会很尴尬?答案是,完全不会。
顺带着她的肚子还全身是戏的又来了一遍响亮地咕噜声,生怕教授说的是一句玩笑话。
“……”查尔斯都能感觉到背后的一双目光不停地在他背部扫来扫去,和探照灯似的,忍不住回头,“你在看什么?”
阿拉蕾的目光刷地恢复正常,面无表情道,“我在想这么尴尬的时刻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查尔斯:“……你也知道尴尬?我还以为不做反应是对你的肚皮最好的尊重。”
阿拉蕾:“……你真是善解人意。”
他们经过的皇后区的其中一条街,街边像是刷怪似的时不时冒出来不少流氓地痞,现在又正值半夜,正好是犯罪率最高的时段。
平时阿拉蕾没存在感的时候会直接无视掉这群人,今天还推着x教授,存在感再低也发挥不了用处,小心翼翼推过去的时候,发觉他们仍旧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两个大活人。
“眼瞎了吗这是?还是我的存在感可以连我接触到的人都弱化掉?”
阿拉蕾走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来了一句。
“想要让你接触到的东西都弱化为零的时候,估计你的存在感也能练到满级了。”
满级百分,她还从来没有做到过。
阿拉蕾气馁,明白刚才这么安全全是教授在一旁的功劳。
她掏出钥匙把房门打开,习惯性的先摸索着开关,把灯亮起来,然后再推着查尔斯进来。
查尔斯还是第一次来阿拉蕾的家里,上次探索死侍的记忆中他对她的房间有了模糊的印象,这次进来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才发觉和印象中的完全对不上号。
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团,好像从来叠起来过;开放式厨房里兼做餐桌的小吧台上还放着白天没有吃完的剩饭,沙发上的抱枕凌乱的扔在地毯上;在往旁边看,刚洗好的内衣内裤就这么随意搭在简易的晾衣架上,
一只黑色,一只粉色花点。。
“刷”地一下两条内衣内裤消失不见,被一股脑地塞进被子里。
“临时突击,完全没有准备时间,你要不然出去等我十分钟再进来?”阿拉蕾若无其事的坐在床上,背后的手还不停地在被窝里捣来捣去,意图能掖多深掖多深。
查尔斯神色平静,“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还有什么更不能见人的*吗?你藏男人了?”
阿拉蕾:“……”
他的这种淡定,让阿拉蕾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鸡。
虽然目前看,她确实只是个纸上谈兵的老司机。
阿拉蕾轻咳一声,藏好内衣,快速地把房间里能看得到的东西整理一遍,还不忘给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他手里,顺便解释一番,“上班之前彼得过来了,我们打游戏打的太入迷,所以好多东西都没收拾。”
查尔斯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脸上放空了下,回过头去看撅着屁股在那捡抱枕的女孩,抿了一口水,“蜘蛛侠?”
“对啊。小蜘蛛,就在这栋楼里。”阿拉蕾把几个蜘蛛侠粉丝送给彼得,彼得房间都装不下运到她这来暂存的蜘蛛造型的抱枕整整齐齐的摆好,“他经常过来玩。”
查尔斯又喝了几口水,换了一个话题,“你不是说饿了吗?”
“啊啊啊,一紧张就没感觉了。“阿拉蕾拍了一下脑门,没再去管那些抱枕,快步把冰箱打开,掏出面包片黄油番茄酱一类的东西,摆在橱柜上,“我先煎鸡蛋,你要看电视吗?还是你先去洗洗手?我这里没有书,你连想都不要想了。”
“不用,你先做吧。”查尔斯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在厨房里,就看着她忙来忙去。事实上他也想帮忙做些事情,只是这个厨房并没有人性化的能调整到他可以做事的高度,也因此他只能垂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开火,煎蛋。
被人监视着做饭,阿拉蕾觉得自己下一步的动作都要考虑好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才自然流畅不做作,可当她在打碎第二个蛋挑拣里面蛋壳的时候忍不住爆发了。
“你看嘛,我又不会往里面投毒!”阿拉蕾把洗好的小番茄连茄带碗塞进他的手里,“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在怀念家的温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小少爷从来都是吃保姆做的饭。”
查尔斯:“……”
查尔斯低头挑了一颗还带着晶莹水珠的小番茄,吃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嘴巴里弥漫,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难道是……”阿拉蕾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举着铲子,歪头打量着他,“你要去厕所需要我帮忙?”
查尔斯被还没咽下去的番茄呛得咳出了声,一张俊脸被噎得通红,一晚上的淡定全被这一句话撂倒了。
这局,阿拉蕾全胜。内衣内裤都不好使。
“哎呀,你别害羞啊。”见自己一句话搞定,内心暗笑的阿拉蕾抽出好几张纸巾塞进他的手中,顺便把还没被口水污染掉的其他番茄放得远远的,“这有什么的,人有三急人之常情啊,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蒙着眼帮你?”
阿拉蕾越说越上瘾,语气里倒是全然没有对查尔斯残疾的怜悯和小心翼翼,仿佛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一种跃跃欲试?
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查尔斯见过无数为他的意外而叹息可怜的人,他慢慢的习惯使用轮椅,慢慢的接受自己残疾的事实,慢慢的开始把内心隐隐地痛苦掩盖重新恢复平时的模样,谈笑风生,甚至让人忘记他是残疾,可是说到底他现在有太多想要做的事情被自己的双腿限制住了。
查尔斯慢慢隐去自己目光中的波动,撇过头去,拿纸巾按了按嘴角,“你的蛋糊了。”
阿拉蕾一愣,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一股烧焦的糊味。
“啊啊啊啊啊——我的蛋……蛋”
她哀嚎了一声,赶紧跑去关火。
面对平底锅里只剩下蛋黄还隐约透露出一点颜色的鸡蛋,阿拉蕾面瘫脸断定。
这个蛋是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