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虎紧跟着进来,看到气势汹汹的婆娘,缩了缩脖子,嘟囔句,“管人家三丫啥事。”恰好被厉氏听到,气不打一块儿,指着鼻子就开骂,“还有你个混账东西,老娘被人打成这样,你就眼净净看着?你个没种的东西。”
黄二虎讪笑,搓着手,“那,那不是里长家么?我又是个男的,怎,怎么动手?”他可不敢打里长,以后有事还要找人家走动呢。
“我的天哎,我怎么嫁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一拍大腿,厉氏坐地下撒泼的骂,“你们老黄家养的好女儿啊,合着伙的打我大儿子,小贱人来着,敢打我和你没完……”
这纯粹就是杮子捡软的捏了。
她不敢惹陈家,把账算三丫头上了。
黄家是住一个大院,左边屋子厉氏哭天抹地,指搡骂槐,大房三房还有老太太家都能听不到?
大房许氏撇了下嘴,眼底露出几分不屑,冲着自家男人呶呶嘴,“听,这又骂上了。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嗓门,整天让人听着就头疼。”
黄大虎木着张脸看了她一眼。
转身上了床。
三房倒是有点动静,丘氏坐桌边抹眼泪儿,“他爹,三丫她,这事和咱们三丫没关系啊,明明是里长家的打的人……二嫂,二嫂她也……”
也什么?
也恁欺负了吧?
可这话几次滚到嘴边,丘氏硬是没说出来!黄三虎搓着手,一脸无奈的站在一边,“哎,那个,媳妇儿你别哭啊,你放心,二嫂也就是嘴里骂骂,她不会真的要三丫怎样的……”
“我,我的三丫好苦命。”
嘴里说着苦命,眼里挂着泪花儿。
神情哀凄。
可丘氏却是没说半句要去看看三丫或是把她领回家或是撑腰作主之类的话!
可见其心里对这个女儿的情份了。
主屋里,黄莫氏嗷老一嗓子,“骂什么骂,三更半夜的,都给老娘睡觉去。你个娘们儿明个儿不用下地,家里的男人也不用?”
“我就哭,我儿子被那小贱人打了,我打不过人我哭几句犯法了?”厉氏气的在地下跺了好几脚,一脸的愤愤,可婆婆发了话,终是再不敢大声儿了。
没一会,各屋熄灯。
整个院子便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破屋子里。
周墩子一脸紧张的打量着顾洛,“姐,姐你没事吧?”待得顾洛再三的保证,就差没拍胸口发誓了,周墩子才长出了口气,“没事就好。”
“姐,你喝点热水。”
这是顾洛之前放在壶里的,已经不算热,顾洛咕咚牛饮一样的灌,旁边,虽然知道顾洛没事,周墩子的小脸上却还是带了股子阴戾,突然恨恨的道,“敢欺负姐你,下次让我看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周墩子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顾洛心头一惊,“你可不许做傻事,听到没有?”不是她心软什么的,实在是没必要为了那样的人脏了手。
要知道这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呢。
当然,要是可能或允许的情况下,她绝不会手软的给他们一些教训,但要是特意去做?
没那必要!
顾洛觉得吧,女人嘛,还是不要什么大理想的好,好吃好穿日子过的舒心顺心,等到时间到了,嫁个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买点田手里有点余钱……
或者有人说她不思进取。
可人活那么累做什么?
上一辈子她倒是冲上去了。
可得到了什么?
三十多岁的老姑娘,父母离世她都没能到场,因为她要做试验!是,一号水稻她研究出来了,可先是父母离世,后来弟弟不原谅自己,反目成仇……
最后,她也因为疲劳晕倒。
一觉醒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重活一世,她还拼?除非她脑子进水。和那些人有什么好扯的,有那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想法子睡一觉或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呢。
周墩子垂了眸,“姐,我听你的。”
“嗯,这才乖嘛。”伸手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去外头洗了脸,顾洛对着周墩子挥挥手,自己合衣躺在铺了稻草的地上,翻个身,硌的全身疼。
黑暗中她叹了口气。
被子啥的是该要买了啊。
次日一早,顾洛睁开眼已经是快八点,爬起来,扫了眼不远处的门口,挑了下眉,周墩子不在?
她睡在里头,周墩子是守门口的。
起身走到院子里,伸个懒腰,踢两下腿,转身,就看到正爬在灶台上满脸都是灰的周墩子,看到她朝着咧嘴一笑,“姐,你醒了?我帮你端洗脸水。”
烧的开水,兑了冷的,水温刚好。
昨个儿才买的水盆,簇新簇新的。
周墩子满脸的笑,“姐你洗脸。”
张了张嘴,顾洛眼弯起,“好,我们墩子真乖,又勤快,将来姐一定给你娶个好媳妇儿。”
周墩子的小脸噌的红了。
从耳根子开始,慢慢的,脸红透。
那可爱劲儿看的顾洛都不好意思欺负他,好笑的摇摇头,“好了,姐和你开玩笑呢,我看你趴在那捣鼓什么呢?”
“我,我,我想煮饭……”
煮饭?已经洗过脸的顾洛扬扬眉,走过去,“我看看。”周墩子却是着了慌,伸手要去拦,可手抬了下又放下,“姐,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打你做什么?”
看眼锅里,顾洛明白,他煮糊了。
拍了下脑门,是她不好,没和周墩子说清楚,扭头看到周墩子要哭不哭的表情,紧紧的抿着唇,别扭的,不自然的站在那,看到她看过来,周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你别赶我走,我,我把这些都吃完,我,我现在就吃……”
看着他伸手不怕烫不管不顾的往锅里够。
顾洛张张嘴,额上爬满一缕缕黑线。
她她,她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