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正如艾德所说,德维特看到他把偷东西的秘密告诉了苏虞,而苏虞也没有罚他,立刻就认为他俩好上了,然后把消息告诉了所有人。也因此,这天晚上,苏虞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说恭喜船长,德维特还特地提醒了她今晚艾德守夜。
看来这卡拉追艾德追得还真是不容易呢。吃过奶油面包,苏虞舒舒服服地躺在艾德床上睡了。
苏虞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她洗了脸之后突然想到,艾德守夜,那他吃没吃饭啊?她转头看向窗外,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月亮还在,天空已不再黑沉。
去桅杆上看看日出也不错。
想到这儿,苏虞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打开艾德的箱子拿了些吃的,用块布兜了系在腰上,便出去找艾德。
清晨的甲板上空无一人,唯有湿润清凉的海风轻轻吹拂。
苏虞爬上位于桅杆顶的瞭望台时,艾德裹着一件被露水沾得微湿的斗篷静静坐在一盏燃了一夜的灯下,他含笑的眼睛正看着苏虞爬上来的地方。
“我刚刚看到你在甲板上了。”他开心地伸出手拉苏虞上来,“你腰上这是什么?”
苏虞坐在他身边,斜眼瞅他:“罪证啊。”
“啊,你可算心软给我送吃的来了。腌乳酪什么的臭死我了,我昨晚一口没吃。”艾德哈哈笑着。
然后他看到苏虞脸色怒了,马上伸臂打开斗篷:“天冷,要我抱着你吗?”
“呃,这个……”果然,苏虞的心神立刻就被吸引到他张开的怀抱上去了。
艾德见她脸色发红犹犹豫豫的,微微笑了笑把斗篷脱下来披到了她肩上:“裹紧。”
那斗篷很大,还带着艾德的体温。苏虞脸上发烫地把它裹紧,然后解下腰间布兜递给艾德:“真会转移话题。”
“谢谢赞扬。”艾德笑着打开布兜,“面包奶油朗姆酒,带得真齐。”
话毕他就文文雅雅地吃起来。苏虞欣赏了一会儿他这野生贵族的进餐方式,就把视线投向海洋。
海面平静,只有船边几道明显而异常的水纹泛着波光很快扩散开去。
苏虞皱眉问道:“艾德,我们在驶向哪里?”
“洛基湾。”
“最近几天,总有鲨鱼跟着我们,跟航向有关系吗?”
“啊,这个。”艾德慢慢放下手里的食物,“是因为捕来的飞鱼坏了几条,扔进海里了,所以这帮追逐血腥的家伙就来了吧。”
“哦,是这样,可是鲨鱼吃腐尸吗?”苏虞还是有点疑惑。
“吃的,饿急了它们什么不吃。”艾德望向远处的视线慢慢凝住,“那是什么?”他沉声道。
苏虞忙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已经喷薄出绚丽金红光线的海天相接处,一艘大船缓缓出现。
笼罩在耀眼阳光里的大船慢慢驶近了一点,站起来瞪着眼睛仔细看它的苏虞不确定地说:“这是商船吗?”
“吃□□,很像载满货物的商船。”艾德沉吟道,“不过商船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
“那我们走吧,说不定是什么神神鬼鬼的船。”苏虞想抢救一下那船。
艾德笑了:“可能会出现食物危机的海盗,见了别人的船,哪有走的道理?管他奇不奇怪,船长,劳你下令,让大家伙都起来干活吧!”
“呃……”苏虞抬头看一眼艾德兴奋起来的神情,立刻意识到,这是海盗的劫掠,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她沉默着下了桅杆。
一刻钟后,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衣物武器的众海盗在甲板上集结,控制着船追向已经掉头逃跑的商船,他们个个都跟艾德一样,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商船屁股一脸兴奋。
苏虞站在船头盯着那船拼命调动自己的想象力把它想象成蛋糕啊,烧鸡啊,苹果橘子一类的东西,她的表情在人群中终于不那么出挑了。
“哎,这船速度很慢嘛,这么快就要追上了。”德维特把玩着手中长剑阴笑道。
杰里建议道:“快进弓箭射程了,我们要不放两支箭吓吓他们?”
“箭就不放了吧,本来也没多少。”艾德道,“船长,下小船吧。”
“好。”苏虞答应。
“下小船!下小船!”众海盗在甲板上乱跑,挤着要先上小船赶去打头阵。
经过一场激烈的争夺,杰里成功把德维特挤了下去,德维特板着脸回来,五艘挤满了人的小船很快下水,以极快的速度向商船追去。
它们之间的距离很快缩小,小船上的海盗个个大笑着举起了手中长刀。
“哦,不!”站在船头观察局势的苏虞突然惊恐大叫,“趴下!趴下!”
“怎么?”空气里突然传来锐利的破空声响,还在小船上忙着闷头划桨和耀武扬威的海盗们一抬头,就见密密麻麻的箭矢从高处的商船船尾披头盖脸笼罩向他们,锋利的金属箭头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冷光。
商船船头,猛地扯起了骷髅旗帜。
“海盗旗?”苏虞失声惊叫。
“上帝啊!圣殿骑士团!”艾德的声音在苏虞身后响起,而她眼里,此时已一片血色。
小船上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鲜血顺着船舷流进碧蓝的海水里,跟在大船后面的鲨鱼群背鳍飞快地划开海面,它们循着血腥直冲小船。
鲨鱼在波浪间快速起落的银白鱼脊显露出见血的兴奋,前方商船桅杆顶的瞭望台上猛地出现几个着白底红十字战袍的骑士,他们弯弓搭箭,直直瞄准海盗船头。
“快跑!”艾德一把抓住苏虞把她往船舱的方向甩去,他对着身后剩下的十来个海盗大吼:“先躲进船舱里去想办法!保护船长!”
苏虞被他甩得暴跌出去,但她没有停步,顺着他的力道往舱里急冲:“跟着我!”
剩下的海盗急忙跟上,箭矢追着苏虞的脚后跟钉进甲板里,她身后传来几声惨叫。
有人受伤了。
她并不回头,又疾跑几步重重一脚踹开了舱门。就在那一瞬间,一根利箭擦着她头皮射进了船舱。
苏虞浑身打个激灵,她闪身躲进走廊,大开着门盯着外面倾泻的箭雨:
“快进来!”她朝外面捂着胳膊抱着头往这边跑的海盗们大叫,这帮人里又没有艾德。
等他们都进来,苏虞撞上门揪着被射中肩膀跑在最后的德维特急问:“柏格呢?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德维特咬牙一把撅了自己肩上的箭杆,他抬眼狠狠瞪着苏虞:“船长,你要先想想怎么为死去的伙伴报仇才是!你要我们躲在这里,怎么反击?!”
苏虞被他的目光震摄,她急忙环顾四周,这里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冒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