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肝义胆和惦记别人媳妇有何相干?”顺娘诘问道,“她救你说不定就是瞧你是个美人哩。”
谢二娘失笑:“官人这话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瞧那冯小娘子若是换上女子的衣裙,定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呢,你说人家本身就美,又岂能瞧得上我这个屠户之女?”
听了这话,顺娘心里更不舒服了,说:“我听你的话,倒是你瞧上人家了?”
“你……”谢二娘待欲再分辩几句,可眼角余光已经瞄到顺娘脸都黑了,再说下去,怕她真气着了,心里到底心疼她,就闭住了嘴|巴不说了,转而一伸手抱住她的脖颈,凑唇过去在她眉心亲了一口,柔声道,“瞧瞧,这眉拧着,多难看,你素日不是劝我么,常常皱眉老得快,老了就不美了。”
顺娘就受不住她对自己温柔,这温言软语一入耳,心里立马不那么堵了。其实她也明白自己这是吃醋呢,按理说那个冯珍将娘子从白进益那个纨绔手里救出来,不但是娘子的恩人,还是自己的恩人,自己应该感激人家的。可只因对方身穿男装,又对自己的娘子礼貌亲切,自己就去胡思乱想了,显得自己小心眼儿了。
抓住娘子揉着自己眉间的手,她在娘子手背上亲了一口,才说:“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才给你擦药了,气味儿大,你又受了一场惊吓,我去给你打水来洗一洗,再把晌午饭给你端来,你吃了睡一觉吧。”
谢二娘见顺娘终于不再说酸话了,心里也一松,便笑着说好。
顺娘便下楼去给娘子打水,谢二娘自去开了箱子,拿出来一套家常的衣裙换了,待到换好衣裙,顺娘已经打了水上来了,还亲自拧了帕子过来替她洗脸擦手。谢二娘有点儿受|宠|若惊之感,因为自打她跟顺娘成亲以来,似乎只有在新婚之夜的时候,顺娘才去打了水来,拧了帕子给自己擦洗,自那以后,都是自己打水拧了帕子给顺娘的时候多些。
她仰着面,唇角噙着笑,让顺娘给自己擦脸,完了,又盯着顺娘给自己细致的擦手。
这让她有被顺娘|宠|爱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很喜欢。
然而,她却从来没有要求过顺娘这么做,主要是她觉得顺娘每日为了喜家人的生计忙碌,很累,她不忍还要去如此要求顺娘。
顺娘这一日也是对谢二娘格外细心体贴,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擦完脸之后,谢二娘说:“一会儿你也跟我一起吃好不好?”
“也行,那我把饭提上来。”顺娘说完端着洗脸水下楼了。
她下楼后倒掉洗脸水,去厨房找了个食盒把嫂子做的饭菜分了些出来,用碗盘装了,盖上盖子提出去。
“叔叔,你这是……”齐氏见了疑惑地问,毕竟自从搬进汴梁城,她还没有见过顺娘和谢二娘把饭菜拿去正房吃的时候。
顺娘便解释说谢二娘去大相国寺回来之后有些累,故而自己就把饭菜拿去楼上给她吃,然后自己顺便也陪着她吃。
齐氏点点头,不吭声了,望着顺娘提着食盒走出厨房的背影,她真是好羡慕谢二娘,顺娘对她如此的体贴如此的好。
顺娘提了食盒上楼去,在外面那一间起居室内摆好碗筷,拿出饭菜来,叫谢二娘出来吃饭。
谢二娘答应了,从内室出来,坐下来,跟顺娘面对面吃晌午饭。
顺娘一边吃饭一边告诉谢二娘,那个位于马行街的院子她已经跟人家租下来了,签了契约,明日就去付钱,一付一年。还有就是明日会安排人过去把那院子收拾妥当,等到过了元宵节,她会再带着黑娃去一趟鹤山,这一回多运些煤回来,把马行街的铺子给打开,把石炭买卖做起来。
她说这一次估摸着需要的本钱不少,加上从岳家借的钱,还有年后收回来的钱,恐怕都要投进去。另外就是安排可成入学,又要买小厮,又要给人家学里的先生束脩,到时候家里就没有什么余钱了,要省着点儿花。她还让谢二娘过完元宵节回家一趟,问一问岳家几时需要用钱,她好安排,争取在下一个月收回些货款就先还一些给岳家。
谢二娘默默地点头,心里却在想今日去大相国寺得了菩萨的指点,本来兴冲冲地回来就想跟顺娘时说一说她爹娘做的那阴损事的。可是后来遇到白进益那个纨绔纠|缠,把她吓着了,脖子也受了伤,回来之后,顺娘对她那么好,她就有点儿贪恋她的好,不想那么快说了。
这会儿听了顺娘的话,她就想还是等到过了元宵节,可成去了华氏族学上学,自己回去一趟娘家见了自己爹娘,以及顺娘从鹤山运了煤回来,马行街的铺子打开了,做上了买卖再跟顺娘说吧。
她不想因为说出爹娘做的阴损事,害得一家人连个元宵节也过不好,这可是喜家人搬进城之后的头一个元宵节。还有就是,顺娘有这么多正事要安排,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说出来的实话,让顺娘受影响,影响她安排正事。
至于在元宵节之后,她说出来了真话,顺娘生自己的气,嫌弃自己,不愿意抱养孩子这些,她都有心理准备,她觉得那是自己该遭遇的报应,爹娘为了自己做了阴损事,自己受了益,那么这报应最后让自己来承受也是天经地义的。
吃完饭,顺娘收拾了碗筷,下楼去,上来的时候又提了茶瓶上来,给谢二娘倒了碗热茶捧着给她喝,随后自己也倒了碗茶喝着跟谢二娘说些闲话。
因明日她要带着人去马行街付租金,签租约,收拾打扫新铺子,这还有两日就是元宵节了,故而她今日下午要去见几个牙人,把陪着可成去华氏族学的小厮买一个回来。所以喝了一碗茶,她让谢二娘上|床去睡一觉,并替她盖上被子之后,换了一件外出的绵袍子就出门儿了。
石头赶着车载着顺娘去了城中牙人集中的巷子,跟几个往昔跟顺娘谈过买卖的牙人相见。
之前,顺娘也是通过他们买了杏儿回去了,顺娘数日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曾经跟他们打过招呼,说了自己想要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带回去做小厮,陪伴自己的侄子去学堂念书。所以,她这一日来的时候,那几个牙人就纷纷过来向她兜揽生意。
最后,她买下一个只有八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是因为家乡遭雪灾,爹娘都没了,被他一个叔叔带来发卖的,卖价并不贵,不过十五贯钱,还是永卖此男。这个小男孩儿又瘦又小,看起来就不像是八岁的孩子,倒像是只有五六岁,再加上这个孩子手上脸上都是冻疮,还感冒流着鼻涕,看起来就特别邋遢,因此来这里买奴仆回家的大多看不上他。
顺娘一开始也瞧不上他,还是在他旁边的叔叔的苦苦哀求下,再加上卖价也便宜,正巧她最近要开新铺子手上钱紧,想想就同意买下这个小男孩了。
小男孩被顺娘买下,跟着顺娘要走的时候,他只是望着他叔叔流泪。
他叔叔擦一擦眼睛,让他走,并说跟着买他的顺娘去有饭吃有衣穿,总比跟着自己饿死好,还说不要怪自己卖了他,因为他婶婶生病了,家里的两个孩子快饿死了……
顺娘看不得这场面,叹口气,让石头去买了个烧饼来给这个叫姓林的小男孩。
石头把热热的烧饼塞进他手里,道:“松子,吃罢,你可别哭了,跟着我家东家,你可是落进福窝里了。对了,我叫石头,以后你到了东家的家里,咱们还能常常见着呢,有空的时候,我带你玩儿。”
顺娘买下这个小男孩,小名叫松子,所以,石头这么喊他。
松子被他叔叔带来发卖,早晨起来他生病的婶婶硬撑着起来给了他一碗粥喝,家里已经断粮几日了,这煮粥的米还是去隔壁邻居家借的。他喝的那碗粥里米要多些,他就着咸菜稀里哗啦喝下去之后,看了看两个捧着一碗米汤的堂弟和堂妹有些赧然。然后他就心甘情愿地跟着叔叔出门了,叔叔说让他去跟别的有钱的人家做小厮,自己能吃饱,还能让婶婶有钱看病,堂弟堂妹吃上浓稠一点儿的粥,撑过去这灾年。他就想这样算是可以报答叔叔在爹娘死后养了他两个多月,便跟着叔叔进城了。
早晨起来只喝了一碗粥,正月里雪还未化,他又穿得单薄,下晌早就又饿又冷,有点儿撑不住了。
石头塞了个热烧饼到他手里,让他吃,他拿在手里,那股子久违的袅袅散发出来的面香味儿一入鼻,他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也就忘记了眼泪兮兮的舍不得离开他叔叔了。
“吃吧,吃吧。”顺娘拍一拍他的肩膀,“走,车上吃去。”
松子直接咬了一大口烧饼,狼吞虎咽的,听话的跟在顺娘身后上了车,顺娘放下车帘,让石头赶车离开。
一个烧饼下肚,车里头又比外头暖和一些,松子瑟缩地靠在车厢壁,一会儿工夫就打起了盹儿,顺娘看一看这孩子,心里五味俱全。
回到家里,顺娘领着这孩子直接去见了齐氏,指着这孩子对齐氏说:“这娃儿正月里生的,前几日才满了八岁,姓林,小名儿叫松子,以后就让他陪着可成去华家的学堂里念书了。这几日,你教教他该如何服侍可成,早些上手,元宵节之后,我送可成去华氏族学,他好跟着去。”
接着顺娘又让松子向齐氏行礼,松子一开始跟着顺娘进了喜家这个陌生的地方挺紧张的,但是在见到齐氏之后,他觉着她说话温柔,看自己的眼神也跟他死去的娘差不多,一下子就不那么怕了。
顺娘买了松子回来,不一会儿,可成和慧儿,还有杏儿都过来瞧他了。
一圈儿孩子围着松子,松子也偷偷看他们,只觉好奇。
齐氏见这孩子的样子,心下生怜,忙让他跟着自己去厨房,她给他些东西吃。
顺娘又把一个包袱给了齐氏,说这里头是在回来时,在路上的店铺里面比着松子的身高买的衣裳鞋袜等,一会儿松子跟着她去厨房吃了东西后,就烧些水给他好好洗一洗,洗干净了把衣裳换上,以后松子就是喜家的人了。
齐氏接了包袱,和声招呼松子跟着自己去厨房,杏儿等人也跟着跑去了,不时问松子的话,松子呢,但凡听得懂就也老实回答。
顺娘呢,也就回屋去,今日把陪伴可成去读书的小厮的事情办妥,她觉得心里少了一件事,倒也步履轻松。
上得楼来,她径直往内室里去,就见到了娘子已经披衣坐了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随即过去坐到床边,握了她手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二娘柔柔一笑:“素日也不惯下晌歇觉,今日有些精神不济就小睡了会儿,才醒,听到你在楼下说话,晓得你回来了,就起来了。对了,你买回小厮了?”
顺娘:“买回来了,八岁,姓林,小名儿叫松子,家里去岁遭了雪灾,爹娘都死了,他叔叔带着他进城来卖,我就把他买下来了,花了十五贯。带回来后交给了嫂子,让她教教他,如何服侍可成,陪着可成读书,过几日,可成去华氏族学,就让松子陪着去。”
谢二娘不免感叹松子身世可怜,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了,被叔叔卖给人做奴仆,以后自己要对他好些。
顺娘点点头,然而她还是要谢二娘要拿捏好管理这宅子里头像下人的分寸,不可过于和蔼善良,要恩威并济,尤其要先立威,后才施恩,否则是管不好下人的。她呢,觉得自己娘子过于善良了,比如说对杏儿,完全没有摆出主子的样子,这样下去可不行。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说到杏儿,今日要不是她,我还不定怎么的,这会儿能在这里坐着都不晓得呢,我对她好些也是应当。”
“你呀,以后咱们家业大了,宅子里奴仆多了,你不拿出些主家娘子的威风来,迟早是要被刁奴欺负的。”
“官人,我记住了,别说了,对了,我也起来去看一看那个松子吧。”
“不许去,才说了要拿出主家娘子的样子来,松子不过是咱家的一个小厮,你倒要去瞧他,这成何体统。这样吧,我这也奔波了一日了,累了,我们一处躺着,你陪我一会儿。到了晚饭时再下去,我让嫂子领着松子来给你行礼。”
说完,顺娘就脱了外面的衣裳和鞋子上了床,硬把谢二娘挤到床里面去。
谢二娘无法,只得挪到里面去,两人盖着一个被子,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说话。
说着说着,两人就说到了元宵节怎么过,顺娘说自己那一日早就留出来了,什么事都不做,只陪着家人过节。然而因为那一晚要出去看花灯,要是留着老娘一个人在家的话,老娘会觉着孤单,再说了,单独留她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要是留下杏儿或者嫂子在家里照顾她呢,嫂子和杏儿也看不成灯,所以,她已经决定再去租两辆车来,那一晚带着老娘一起出去,让她也跟着去看一看东京城里的元夜花灯。
对于顺娘的安排,谢二娘毫无意见,但是她也说了,元宵节那一晚沈家姐妹约了自己看灯的事情,她们说到时候相约在樊楼跟前呢。
“那樊楼跟前最是热闹人多,她们偏约在那里,到时候不好找人呢。”顺娘随意道。
谢二娘笑:“她们说了,那一日她们都穿红,往车辕上一站,远远地就会瞧着。”
顺娘也见过沈五娘的,觉着她容貌普通,便说:“要是娘子我绝不让你穿红站在高处,那一日,你还是跟嫂嫂穿得素些好,戴上帷帽,免得招惹是非。”
在大相国寺遇到白进益纠|缠已经把谢二娘吓到了,就因为大意了下,出门忘带了帷帽,才出了事。
因此顺娘这么一说,她连连点头。
晚间,两人下楼去吃饭,吃完了回了正屋吃着茶的时候,齐氏把松子带来了,松子已经洗过澡洗过头,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吃饱了饭,洗过澡和头,换上了一身干净合体的衣裳之后,看起来跟个小邋遢的松子也变了个样子,成为了一个看起来还算能看的小厮了。
他向着谢二娘和顺娘行礼磕头,谢二娘和顺娘让他起来,两人交待了他一些话之后,他就由齐氏带着下去了。在晚饭之前,他洗过澡换过衣裳之后,齐氏先带着他去了见了婆婆。刘氏晓得这个孩子以后就是陪伴孙子可成的小厮了,就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比手势,让杏儿说了好多该怎么服侍可成,该如何遵守喜家的规矩的话,才让他跟着齐氏出去。
松子当晚就被安排去可成屋子里睡,齐氏给他搭了个木板床,铺了被褥,让他睡在可成睡着的床旁边。
才开始,他也不晓得怎么服侍可成,可成半夜起来尿尿,他还睡得挺沉,直到可成捏他的鼻子,他才醒。
可成就让他去给自己拿虎子来,松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如今自己是眼前这个小男娃的小厮了,他是自己的主子,齐娘子在临睡前交代过的,让他听小主人的话,小主人吩咐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晚上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小主人口渴的时候,给他倒水,要是他想尿的时候,要给他拿来虎子。
于是,他就翻身起来,下床去拿了虎子来,伺候小主子尿尿。
可成尿完,又指挥松子去给他倒了水来,喝了半碗,这才重新上|床去睡了。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可是昨儿晚上她娘特意跟他说了,让他以后有什么事就吩咐松子去做,松子是他的小厮,分内之事就是服侍他。而可成呢,也要习惯松子服侍,因为以后进了华氏族学,那些念书的孩子多半都是有小厮服侍的,他要是不让小厮服侍,自己动手,就会跟别人不一样,跟别人不一样,就会交不到朋友,就会被别人孤立。
可成对娘说的话其实并不是很理解,但他只记住了一句,要是不习惯松子服侍,就会交不到朋友,别的孩子就不会跟自己玩儿。而他呢,是不喜欢没人跟自己玩儿的。
松子在喜家呆了两日,很快就学会了在可成读书写字的时候,在一边伺候着拿个书倒个茶,递个笔拿个墨什么的。
可成呢,也学会了如何指挥松子去干活儿。
很快就到了元宵节,这一日家家户户都会吃元宵挂灯笼,顺娘特意安排了这一天在家里陪着家人,做些好吃的,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大年,然后吃过晚饭,最让杏儿和几个孩子激动的时候到了。喜家宅子跟前除了石头赶着的驴车外,还另外来了一辆骡车,一辆驴车。
顺娘是这样安排的,自己跟娘子一起坐石头赶着的驴车,嫂子和两个孩子以及松子坐另外租的那一辆驴车,老娘则是坐那一辆由两头大青骡拖的车,骡车的车厢比较大一些,可以让顺娘跟石头合力将老娘坐着的那辆定制的木轮椅放进去,然后杏儿在一旁服侍着就行了。
喜家人坐上了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往樊楼去。
此时,天色刚暗,沿路家家户户都挂上了花灯,各种材质各种形状的都有。
街上的行人也是越来越多,汴梁城里的百姓们都纷纷出来过元宵,赏玩花灯了。
街上飘着各种香味,有花香,有脂粉的香味,有各种衣裳的熏香味,还有许多的爱香之人佩带的香袋发出来的香味,更别说满街的各种小吃和食物的香味了。
人们出来赏玩花灯,也不只是出来看灯的,还会看人,还会品尝美食,还会买东西,从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到脂粉首饰衣裳等。
所以,那些小贩和商人们也要抓住这难得的元宵夜,大力地向过往的市民们兜售自己的货物了。
处处皆是笑语喧阗,市声鼎沸,灯火辉煌。
坐在车上的顺娘觉得今晚竟是比白日更加热闹。
在她身旁坐着的谢二娘不时掀起车帘子,弯起唇角,兴致极高地看着外面。那满街的璀璨灯火照亮了她的美眸和粉面,让她年轻的脸庞熠熠发光。
顺娘也凑过去,煞有兴致地跟她一起打量外头。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