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回头,看见稷下学宫之首邹衍携领两人。一个抱剑,一人一袭白衣,器宇不凡。正在跟邹衍侃侃而谈。
孟子自讨,稷下学宫迎接他孟轲,自然是以诸子百家之首位名士的礼节相迎。所谓百家之首,那自然,就不应该有第二人,与自己用同样的礼节接待。
孟子虽然心胸还算宽阔,但是,他无法容忍,在刚刚进入稷下学宫,就有人跟自己站在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本来,他还以为,这《小雅》之曲,有且只能,为他孟轲一人准备。但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孟子看了一眼卫鞅,然后看向田因齐:“齐王,此人器宇不凡,一表人才。而且,齐王以小雅之曲迎接,想必该不是凡俗之辈。孟轲不才,却是不曾认得此人。齐王可否介绍一二。”
齐王看了一眼卫鞅,呵呵一笑:“此人自号秦隐,声称法家之士。我也不熟。不若,孟夫子亲自去问上一问。”
齐王很明显是敷衍孟子,孟子如何不知。以他孟子的身份,这么贸贸然上去问人家是哪里人,干什14么的,学什么的,怕是不妥。
今日,是他孟轲的主场,要行拜见之礼,也是别人拜见他。不然,就丢了他孟子的身份。所以孟子微微一笑,将此事略过:“既然齐王不知,孟轲好奇心重了。多有叨扰齐王。”
田因齐微笑:“孟夫子无需多虑,若是贤才,必将与先生在稷下学宫‘争鸣堂’与先生一会。”
孟子点头颔首:“是也是也。”
田因齐亲自陪着孟子进入了稷下学宫。那一边,稷下学宫领邹衍,也陪着卫鞅进了稷下学宫。
田因齐指引着孟子来到了一处府邸,此时,孟子的弟子们,万章,还有儒家四贤,也都从车马上,将一些东西搬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田因齐指引给孟子的住房的时候,不禁惊呆。
那是一处五进的大房子。这样的大房子,只有身为‘子’字级别的大师,才能入住的宅邸。平素的名士,一般都是三进的宅邸,那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处大宅子,占地不菲。第一进,为庭院,庭院里面,有土山,青竹,石墩,棋盘,流水等。让人一看,心生舒爽。
第二进,为正厅。大厅之内,优容华贵。空旷简约。有蒲团可席坐论辩,有书案可以斗棋畅谈。
第三进,为书房。书房之内,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一卷卷的书简。大约有十七八车的书简。
第四进,为寝宫。宽敞明亮的卧榻,青麻帷帐,被凤环状的黄铜拉钩兜住挂好。大气简约,又不失厚重。
第五进,为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不说,还特配了足足五六个厨师和丫头,专门用来伺候住宅的主人们。
如此这般的待遇,也就是孟子这样的大人物方可。寻常名人士子,住的都是大跨间,吃的也都是大锅饭。
见此隆重的安排,孟子朝齐威王恭敬的拱手:“孟轲如此麻烦齐王,于心不忍也。”
齐威王哈哈的笑着:“哪里哪里,还怕先生住不习惯。但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速速与你见到的任何人说,叫他来报本王,立刻解决安排。”
孟子再次礼让:“已经好到不能再好。在奢侈,孟轲心不安也。”
齐威王哈哈大笑:“那好,先生先行住下。待到几日之后,百家士子聚齐,先生与争鸣堂独对百家士子,田因齐一领先生之风采。”
孟子谦虚的笑着:“孟轲汗颜,唯恐不能及,还望齐王不要笑话。”
田因齐哈哈大笑:“先生谦虚了。那好,我就不叨扰你休息了。有事一定要速速报我。”
田因齐离去了。
孟子的徒弟们,万章,公孙丑,还有乐正子、公都子、屋庐子都围了上来,一脸的笑意:“师傅,看来齐威王是真心敬仰师傅,敬仰儒家的了。如此排场,王公大臣,不过如此。看来,我儒家中兴之日,不远矣。”
然而,孟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之意。反而一脸的忧愁的摇摇头:“不,你们都错了。齐威王,并不是真心的敬仰儒家,也不是真心敬仰孟轲。”
孟子的五个高徒震惊。
万章:“师傅何出此言。齐王若是不真心待我儒家,如何这般规模款待我儒家,款待师傅。”
孟子叹了一口气:“尔等无知也。虽然,师傅并非挑拣住宅好坏之人。然则,主人款待住宅好坏,则是相应着客人在主人心里的地位如何。据为师所知,稷下学宫,最高规格的宅邸,不是五进之宅,而是……对面的六进之宅!”
万章等人顿时惊呼:“什么?这还不算奢侈宽阔,对面,居然,还有六进的宅子?”
“既然对面还有六进的宅子,没有给我师安排?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我师更重要的人物?”
“这齐威王,欺503人太甚也!”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住对面的六进之宅,而我师不能。”
万章等人正在愤怒间,卫鞅跟邹衍,说说笑笑的来到了他们几个人的面前。
万章和公孙丑等五个人,一看到卫鞅,顿时全部一愣。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呼:“秦隐!?”
卫鞅一愣,哈哈大笑。
赶紧朝几个人抱拳,十分恭敬的施礼:“哈哈,万章兄、公孙兄、屋庐子兄、公都子兄、乐正子兄,哈哈哈,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秦隐见过几位大师。”
随即,卫鞅朝孟子抱拳:“卫……未曾见过孟子大师,今日一见,见面更胜闻名。法家秦隐,见过孟老夫子。”
孟子的这几个徒弟,在卫鞅这里吃过大亏,受过大辱。这些孟子早就知道了。并且也得知了秦隐之名。想不到这秦隐,居然是法家弟子。一说到法家,就想起那个该死的卫鞅。
那该死的卫鞅,所作所为,完全跟儒家相冲。所以,凡是跟法家沾边的东西,沾边的人,孟子无来由的就是一腔恼火。
孟子哼了一声:“你是法家?卫鞅与你,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