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甘龍就是有这种本事。
能够将面临非常复杂的事情,有着清晰的判断和分析。他能够将面前所看似无比复杂,乃至无解的死局,经过层层的分析和剥丝抽茧,然后,找到问题的根源。
然后,根据根源来制定策略和阴谋。
他的这个能力,是老世族所有其他人所不具备的。可以这么说,老甘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政治家。
经过对面前时局深入到骨髓的分析之后,老甘龍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所以,要废了卫鞅,就得从这方面入手。
卫鞅不是杀了七百人嘛,嬴渠梁赌赢了。但是,这次,我们给他送七万人。这一回,我看看嬴渠梁还有没有这个胆子?看看卫鞅还讲不讲他的大秦律。
法不及众。只要这次,我们把卫鞅叫板叫住了,那么,只要这个闸门一开,接下来,就是江河日下,一泻千里。卫鞅,就微不足道了。到时候,我们是想把他蒸着吃,还是煮着吃,或者是烤着吃,都行。”
杜挚等人大喜:“老太师,且快说说这等妙计,到底是什么?”
老甘龍咔吧着自己的小眼睛,开始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此计,只有我们屋子里的这些人,才能知道。别人,万万不可传出去一个字!”
白缙:“知道了,老太师!”
孟坼:“老太师,你放心,我们断然不会让卫鞅抓到一点把柄。”
西乞弧:“老太师放心,这点轻重,我们还是分的清楚的。”
杜挚:“你就说吧老太师,你说咋整,小的们就咋整。”
老甘龍咳嗽了一声,看了看诸位众人,再次确定了一下,这里,全都是老世族的中心骨干。断然不可能出那种叛徒之类的人。于是点点头。
老甘龍:上次渭水大刑,卫鞅按大秦律斩杀我七百老世族人。这是我老世族与新法的第一次碰撞。
那一次,卫鞅赢了。
但是,我们为什么输?老夫觉得,是碰撞的力度不够。这一次,我们要力度更大的碰撞。此次,若赢,则老世族将会从新在秦国抬头。
上次我们卷进去七百人,输了。这一次,我们卷进去七万人。看看他嬴渠梁和老世族,能不能扛得住?
杜挚咬牙:“对,我就不信,嬴渠梁能扛得住秦国如此这么大动静的晃动` 〃。”
白缙:“是,嬴渠梁要是真敢杀了这七万人,那,秦国就完蛋了。老子赌他不敢。”
西乞弧:“麻痹的,拼了。”
孟坼:“对,跟卫鞅死磕。不然,老世族在他的手底下,也没好日子过,生不如死。”
杜挚:“老太师,你说,咋整?”
甘龍咔吧着他阴险的小眼睛:卫鞅酷吏,违法必究。违法必斩。今天,我们老世族的族群,全都合力,一起对抗卫鞅。
卫鞅不是把咱们老世族的封地,全都收回去了嘛?然后,把我们老世族原本受封授爵的人,也都全部打回了平民。
卫鞅之意,是想让咱们老世族像个农民一样,老老实实给国家出力,种地,出兵丁。可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享受秦国果实的贵族,岂能跟那些泥腿子百姓一个档次?
此等奇耻大辱,不可受也。卫鞅不是奖励耕战嘛?
咱们老世族的人,全都装病装瘸装老。装干不动。那些收回去的土地,不是还让咱们耕种嘛?
行,咱们守法,咱们耕。但是,耕归耕,打不打粮食,那就是咱们说的算的了。对不对?
老甘龍如此一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连杜挚都明白了:“老太师,你的意思是,消极怠工。”
白缙哼了一声:“消极怠工?太庙令大人,你可真仁慈。既然干了,怎么可能是消极怠工,而是让咱们老世族的所有耕地,绝收!”
白缙一言,众人皆惊。
而老甘龍则是微微一笑,捋着胡子:“孺子可教也。老世族千里沃田,颗粒无收,你们想想,嬴渠梁该会是何种表情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冲老甘龍竖起大拇指。
白缙则是皱皱眉:“老太师,这里面还有大秦律制约的。无辜怠工怠田,按大秦律,是要受罚,终身奴役的。而且,为首者,会判以斩刑。”
老甘龍的小眼睛猛的睁开:“要的就是这个。届时,我老世族,甘、杜、孟、西、白等各大族长,乃至里长、乡长、亭长等等为首者,大约不下千人。
按照大秦律,这些人,都是要斩首的。但是,我老世族的族人,这时候就要冲上去了。要齐心合力。七百人吓不住嬴渠梁和卫鞅,那么,族人全上去,七千人,七万人,全都要求斩首。一起高喊,变法残暴,民不聊生,清君侧,诛暴政,斩卫鞅。
到时候,我们就看看,嬴渠梁是斩我们老世族七万人,还是斩一个卫鞅?”
“.~彩!”
“妙计!”
“如此这般,卫鞅必死!”
“哈哈,老太师,请受小子一拜。”
……
老甘龍屋子里,一片欢喜雀跃。
老甘龍这招,真是太他嘛妙了。
嬴渠梁就算有再大的气魄,他也不敢斩杀七万人吧。更何况,秦国现在是什么时刻。(李吗好)
就那么点兵,随时都有可能灭国的时候。
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是仍然是七国最弱。
这个时候,要是在杀了老世族七万多人,秦国,还有人嘛?
如此情势之下,嬴渠梁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得挥泪斩卫鞅。
妙计,妙计呀……
老甘龍府邸内,一片欢欣雀跃。
卫鞅,这回死定了……
又一冬天飞速的过去了。
打政事堂卫鞅和嬴渠梁将老世族削权之后,老世族和老甘龍这边,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卫鞅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老世族如此这般没有动静,这不符合老世族的习性啊。
难道说,他们学好了。
卫鞅对此表示,绝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