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接到这一数据后心头一沉,李光祖气息一滞,神色凝重的问道:“现在矿场内有多少人?”
“超过三万六千八百二十三人,但绝达不到三万八千人。”
李光祖眼神一凝,神色一片阴霾。
即使按照三万八千人来算,这三十年来云蒙山矿场就死了将近两万三千人。
“云蒙山矿场向你这里申请物资按照多少人申请的?”
楚征的问题让李光祖心头一跳,呼吸也不由得有些急促,“五万五千人”
五万五千人这样的数字李光祖曾经以为是正常的数字,虽然三十年来死了六千人,但这里毕竟是没有任何规矩的云蒙山矿场,死六千人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但现在死的却是两万三千人,足足多死了一万七千人,如果这个数字被曝光,那么整个世界将被震动,现在的管理体系也必将被调整。
“……”
楚征的沉默让李光祖恼羞成怒,低吼道:“矿场内的人员都是桀骜不驯的亡命徒,我们只能通过天晶激活的人员数量进行判定。而且我们及时想到矿场内清点人数,不说规则上有很大麻烦,就是矿场内的这些人也不会听我们的。不是每个人都要拿出数十万灵石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我想拿灵石规则也不允许。”
“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楚征皱着眉,“通过天晶判定正常而言是不会出错的,毕竟这里的人每人每月要上缴十块灵石,人数少了一万七,但他们上缴的灵石肯定不会少。每个月多上缴十七万灵石,一年就是二百零四万,三十年就是六千一百二十万,即使三十年前不是少了一万七千人,那么他们至少也为此损失四五千万灵石,再加上这些年按照五万五千人送进来的物资抵扣,三十年来他们为了隐瞒真相至少亏空三千万灵石。你现在告诉我这是一个见不得光只能偷鸡摸狗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毁灭组织?这种暗中的抵抗组织从来都只是扣扣索索节衣缩食想办法到处去搜集灵石发展壮大自己,你见过或者听说过这种亏本倒贴白痴抵抗组织吗?”
李光祖:“……”
楚征气的骂人,李光祖却只能老老实实听着,而且还目瞪口呆。貌似……这种人傻钱多的这抵抗组织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楚征略微歇了一口气说道:“先说说你怎么补偿我吧。”
“什么补偿?”
“废话!开始我以为是对付偷鸡摸狗只能暗中发展的毁灭组织,现在你看看这是什么组织?我甚至怀疑你们八大家族是否有人参与其中。要我和八大家族对抗不应该多给我一些补偿吗?”
李光祖呵呵一笑,颇有先见之明眉飞色舞的嘲讽道:“当初我可没跟你说要你对抗毁灭组织。”
“……是我先入为主了。”
楚征的说辞让李光祖一愣,本来他还准备和楚征掰扯掰扯的,没想到楚征直接认了。但马上李光祖就说道:“虽然是你先入为主,但老夫也先入为主了,而且确实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压力和阻力,我李家会酌情给予补偿的,第一个补偿三个时辰内送到。嗯,你所需要的物资已经准备了大部分,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想南光城运输。”
你要掰扯咱们就掰扯,但楚征直接认了李光祖不能不慎重考虑。刚和楚征大成协议没多久,二十年来毫无头绪的事情就有了重大突破,这样的合作者一定要小心维护住,不能让对方觉得不高兴,更不能让对方觉得被坑了。
楚征点点头,对方不给赔偿自己一样会继续做下去,但对方这么说至少心里舒坦很多。沉吟少许问道:“有没有魔修的八大家族或者其他家族?”
“魔修?没有。”
“没有?”楚征微微皱眉,“那么负责从矿场内收取灵石的人这一条线索你不要断了,相信至少能逮住一名元婴修士。”
事情的复杂性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但越复杂的局面所展露出的破绽和线索也就越多。从矿场内收上来灵石都是散着每人十块收上来,装进专门的储物袋中运送到旁边的作坊切割成固定形状,最后要押送到南光郡财库,这是整个流程。而且流程每一个环节都有人监督,每月几十万灵石不是小数目,监督的人身份肯定也不普通。
“还有多长时间到矿场?”断开联系李光祖的脸色阴沉如墨,话语透出丝丝寒意。
“十……再有八分钟分钟。”催动枣核舟的修士想说十分钟,但感受到李光祖的冷意立即灵机一动的改口。
矿场外入口处五名元婴修士盘膝而坐。往常其中都会有四个人借助座下的祭坛修炼,但此刻五个人却纷纷睁开双眼,而且方向也不再是对外而是看向矿场内。此刻的矿场入口完全透明显示出其中的景象。
三万多人盘膝而坐这样的场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但此刻五个人却神色淡定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甚至相互间都没有探究的对视。
二十年来云蒙山矿场一片平静,至少是平静的表象。二十年来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前那场在外界看来死了一个人的事情也是波澜不惊,但在场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酝酿着巨大的令人颤栗的风暴。这是一滩浑水,这是一个是非漩涡,即使是元婴修士置身其中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而现在这三万多人的静默盘坐是否就是风暴的开端?
“这就是一根搅屎棍。”半晌后一名老者开口,虽然用的是骂人的词句,但却神色淡淡语气淡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事不关己的事实。
虽然没有说名字,但每个人都清楚是谁。
“搅屎棍的作用是搅屎。”旁边儒雅中年冷哼一声,“王兄这么说的意思是此地都是屎了?”
“哎呀你们两个好恶心。”宫装美艳少妇长袖在面前奋力扇动,好似真的要扇走臭味。
“老夫宁肯在屎坑旁修行,也不愿意在这里坐镇。”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五个人纷纷开口最后说话的是一名始终面带微笑老好人一般的憨厚中年。
儒雅修士似笑非笑的看着中年,啪的一声折扇一摇,说道:“王兄看起来是个怕事的,但这么着急撇清自己意欲何为?”
憨厚中年憨厚笑着:“与我无关就是与我无关啊。黄泥巴粘在身上没有人管那是不是屎,也没有人关心是不是有人陷害他抹上的黄泥巴,有的只是尽量躲着。而我能走的只是尽量远离黄泥巴,不给人沾染我的机会。黄泥巴我都躲着,更何况这是屎坑,还是要爆发的屎坑。”
美艳少妇抿嘴轻笑美目盼兮娇嗔道:“王兄一向是憨厚,没想到今日却说出这么睿智的话,真是令奴家惊喜。”
神情虽像是欣赏,话语是夸赞,但话锋似刀。
最先说话的老者鄙夷的瞄着憨厚中年,突然呵呵一笑说道:“要想事不关己可难喽。作为此地镇守使我们有责任有义务保证矿场正常运转,而现在……”老者指了指矿场内数万人盘坐的场景不言而喻。
“呵呵……”憨厚中年呵呵两声却没了下文。
娇艳少妇道:“奴家倒是想要认识认识这位楚征,不过也是在此事之后。这手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不激烈却如封似闭,有些人还没有什么动作他就先做出应对,就像是个让人无法下嘴的乌龟壳。真是好手段好心智!不知你们谁心里郁闷的要吐血?”说着还仔细打量着几人,想要从几人的神色看出端倪来。
“谁愿意管谁去,我就坐在这看着。”
儒雅修士则似笑非笑看着老者道:“老哥这么说如果是给自己找借口的话……现在借口找到了,该去去。”
“去就去。”老者站起身冷哼一声,“一个个心中有鬼这也不管那也不顾,难道忘了你们的职责了吗!”
几人冷笑,女子却笑道:“老哥说的大义凛然让奴家钦佩。不过奴家可是要提醒老哥,以楚征的心性手段他肯定是要防着有人狗急跳墙的。老哥千万不要让楚征误会啊,到了那时不但没做成想做的事,却让自己白白陷进去。”
儒雅中年呵呵一笑道:“我也要提醒老哥,任何人不能进入矿场十丈内,这是规矩。矿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这些不遵守秩序的人明白秩序的重要性,任何人也不能违背这一规则。老哥想要进入矿场到底是尽职尽责还是另有所图?”
老者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凝视片刻,随即呵呵一笑盘膝而坐说道:“老夫只是想看一看各位的反应。倒是真让老夫发现了一点东西。”
几个人沉默不语。按说整成而言这个时候应该有人好奇的问老者发现了什么。但此刻如果有人问出来也许就是恰好证明了自己心虚。
谁是二十年前幕后黑手,到现在依旧破朔迷离不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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