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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魂 (二)(1 / 1)

三月惊蛰,‘春’雷初响,大地回‘春’,万物滋长。,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秦岭边际,盛产茗茶,举凡进贡的、送礼的、装派头的,全是来自秦岭的茶,要论起这雨季茶,‘春’冬节气最上等,‘春’茶叶片‘色’泽翠绿,质地柔软,冲泡过后香气浓郁,茶汤清澈带碧,细品鲜润又带醇厚,入口芳香久久不散。

连绵几日‘春’雨靡靡,这一行人好不容易摇摆过了水路,只得先找个村庄裡的茶栈落脚歇息。

茶栈简陋却整理得有条有序,四方通风,‘门’边一串垂铃咚咚的间断敲着,放眼一望阡陌茶岭,绿芽葱葱,几缕云雾,倒也显出几分閒情雅致。

只是产茶名地,却是意外的人烟稀稀。

「我说,这到底是淨折腾谁了?为什麽有人可以坐在案后,三言两语就成仙,我们却还要爬山涉水?」一路水线走来,小地鼠已经累的七荤八素。

鼠最怕啥?不就是水吗?公子也不饶人的尽是折磨牠这隻不喜水,坐一天船还好,偏偏连驶七日,摇得牠都吐了几回。

「心‘性’不定,当然就是会折腾。」一把紫檀骨扇悠然展开,徐徐摇着,公子冷语一嗤。

「公子,不然你给我下道咒,那种不怕水不怕火的。」小地鼠陪笑着。

「没那种咒。」

「不然,让我不会晕船的。」牠退而求其次。

「修练太差。」又是回绝。

「公子!」小地鼠音调一高,瞧公子那摇扇停顿,牠气势又立即软下,扭头找同病相怜的伴,「难道姑娘不会晕船吗?」

「好像……」凝‘玉’身着簇绿锦裙,衬出一身白筊,水灵如初‘春’青葱,但脸‘色’却是游移不定,斟酌着字眼,「不太会。」

小地鼠脸‘色’一绿,底气全无,只好把气全出在吃饭。「掌柜还是小二,上菜上菜,我要吃饭。」

这到底是淨欺负鼠辈啊!完全没道理!

好不一会儿,总算上了菜,先上一盘‘春’茶炒‘肉’丝,没一盏茶,又来一盘‘春’葱油‘鸡’,再过一会,又送一盘炒豆苗,不过就是几盘菜,却陆续上个不停。

忙进忙出送菜又添茶水的就是位清秀的茶家姑娘,在来了第四趟后,小地鼠终于开口,「姑娘,妳一个人就只忙我们这桌,不累吗?」

「奴家打扰各位了?」茶栈姑娘提着茶壶,面带窘‘色’的轻声询问着。

但任何人都看的出,那一双眼就只淨盯着桌边这位俊秀的贵家公子不放。

「无妨。」公子温煦的微微一笑,「正好有事要请教姑娘。」

凝‘玉’幽幽盯着因那人如轻水拂过的浅笑而惊喜的‘女’子,藕荷‘色’的衣裙相衬脸‘色’两朵红晕,她‘胸’口有些窒闷的吁叹口气。

自从将她自虚无境唤回,初见时的笑容再不復见。

她知道,他的心是冷的,眸底也是冷的,对她连敷衍的笑都吝啬的隐去。

就连此刻的笑容,也都只是软化人心的手段,灭除七情六慾,公子就当真只是个无心的仙。

「公子想知道些什麽?」茶栈姑娘红颊噗噗,双眼明亮。

「听闻秦岭盛产好茶,想必来求茶的人肯定络绎不绝,但眼下客人不多,敢情我们是来错时节了?」

「喏……」茶栈姑娘脸‘色’一变,染上几分迟疑,思考了会,还是直说:「不是,公子们来的正是时节,眼下‘春’芽刚发,又逢雨润,今年茶品都胜于往年,只是说……」

「姑娘不便说?」公子噙在嘴边的那抹笑更具深意。

「不是。」茶栈姑娘心仪这贵家公子,就怕打坏印象,她悄然巡视四週一眼,这才伏低身子,娓娓道来:「有蛇,一条黑‘色’大蛇,採茶工都不知被咬死几个,眼下根本没人敢去採收。」

「蛇?」眉一挑,显‘露’出恰好的讶异,「不能抓吗?」

「不是不抓。」茶栈姑娘面带苦恼,「是抓不到,找了又找,不管怎麽搜,怎麽挖,就是找不到那蛇,本当以为没事,隔天採茶工又是折损几个,茶庄的当家少爷都不知来过几回,只差没把这大片茶岭全剷平。」

「看来这蛇一日不抓,今年的‘春’茶也是难求。」又是恰当的失望眼尾。

「现下也只能卖去年的冬茶。」茶栈姑娘还想继续说些什麽,但眼见客人越来越多,抵不过灶间裡的声声催人,她有些气恼的努努嘴,顾不得害燥的再多问一句,「公子,还会再见到你吗?」

公子微愣,骨扇悠悠摇曳,又是从善如流的笑答,「我们会在此地停留几日,有机会还是会见到的。」

「阿秋!」灶间裡又是传出一声暴吼。

得到满意的答覆,这姑娘虽被吼叫吓了一跳,但总算红着脸,心满意足的转头鑽进回灶间。

公子摇着扇,嘴边的脉笑已冷却,若有所思的琢磨着茶岭的异象。

蛇咬死人,不算稀奇,但搜不着,还能连番出来作怪,就绝非是条普通的蛇。

他专司人间轮迴魂渡,并不想‘插’手牲畜妖魔,就算要伏妖,也论功过是非,修行深浅,多的是上界仙人代劳,何需隂界掌者涉水。

「这蛇,肯定不是好东西。」小地鼠啃着油‘鸡’,油呼呼一张嘴。

「你倒是未审先判,这麽想跟在与华身边学着?」

想到那两朵珠‘花’,又想到判史那隂恻恻的笑,小地鼠就抖落一身‘鸡’皮疙答,迭忙拒绝,「我也是会挑主子的。」

再就茶盅缀饮口清茶,甘韵馀香犹存,公子终将视线落在沉默的凝‘玉’身上,眉眼盈盈,娇如紫堇,一派恬静适然,就算明知他有意冷澹,也仍是温驯的看不清心思。

时而温驯,时而拗执,‘性’子如远山嫋嫋浮烟,一时也捉‘摸’不清。

「凝‘玉’,妳是怎麽想的呢?」公子随口问道。

瞧着那耳根又是一红,像是被问倒,公子也没真的想听,正要转移话题,倒没料到她竟也回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公子目光炯炯的直觑着她,「妳倒是叫我意外的很。」

「公子看透人的心相,想必早已参透,看不透的是才是身为凡人的我。」她也不避开视线。

摩娑着扇端枝骨,公子难得追着问,「看不透什麽?」

「七情六慾,爱恨怨嗔都只是藉口,参不透的是明知只是过眼浮烟,却仍要心生执念,一旦生了执意,心自然清明不起来。」又是一抹澹澹的微笑,「所以我才说,公子心中并无执念,自然凡事参透。」

公子幽深的眸子裡有着打量和审视,又再问,「既然都知道是不该有的执意,何必不断了心念?」

「浮世生为人,大为爱恨,小为琐事,如果没有半点执念,就没有喜好,何来看‘花’是‘花’,看山是山?」凝‘玉’凝着眸光。

「妳可知修仙为何要俱绝七情六慾?」公子定定的望着她。

「断了慾念?」

「如妳所说,七情六慾不过表相,但遑论是仙还是人,都以为自己能够掌控执念,却由中生出心魔,执着拿起是魔,执着放下也是魔。」

凝‘玉’细緻的眉眼裡失落一闪而逝,「的确,是我自以为是,仔细想想,凝‘玉’也不过就是浮世裡的一人,不管是生或是死,都逃脱不了执念。」

她怎麽可能会听不出公子的弦外之音,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

只是,谈何容易?

「照你们这样一说,我这吃也是‘欲’念,闻也是‘欲’念,吃多也是‘欲’念,吃少也是‘欲’念,我可惨了我。」小地鼠终于忍不住打断,夹起一隻‘鸡’‘腿’,对着喃喃念道,「‘欲’念啊‘欲’念,既然除不掉,我只好吃掉你。」

啃了几下,不一会,又夹起‘肉’丝,继续念道,「‘欲’念啊,既然我渡不了自己,那就眼不见为淨吧!」

又喝茶,又喝汤,几人桌上菜餚巡顾一轮后,小地鼠终于心满意足的摊下肚子,「这下可好,‘欲’念全不见了。」

饶就算方才的谈话有些微凝闷,此刻也全被小地鼠的一番搅和全数打散。

眼见雨势绵绵,一时半刻也走不了,只好彻下旧茶,新茶又上,茶盅裡的翠绿嫩芽茁茁而立,清澈碧绿,一盅平静茶汤被突来的风势吹起圈圈涟漪,公子抬眉一望,栈‘门’口几把油纸伞正好顺势收起。

来客几人,簇拥着一名身着藏青绸衫的年轻男子,男子眉目犀利,细长的眼睛裡隐着隐隐绿光,公子眯起眼,饶富兴意的扬起嘴角。

「那是哪家当家?」公子开口问了正在旁桌候着的茶栈姑娘阿秋。

「那是杭家茶庄的管事当家,少爷听说已经病下好一阵子,也不见客,整个杭家对外都由管事主事。」阿秋拉低声音,知无不言,把杭家渊源来往都说了个仔细。

杭家为秦岭最大茶庄,所占茶岭及出产茶叶含括秦岭七成,立家于四百年之前,以採茶工起身,历经几代皆是单传,传到杭殷这一代,却传出黑蛇咬人这事,杭家少爷身子骨本身就差,前几个月秦管事入府后,病情更是急转直下,现下连‘门’都不出,所有事情都经由秦当家发落。

杭家少爷温文儒雅,‘性’如清水,不知为何就是对秦当家唯命是从,秦当家看着是人模人样,不过处事的那股狠劲,都叫人打起寒颤。

就不知这两人,到底是如何兜转在一块。

总之,断袖传言传的沸沸扬扬,敢当面提起的,全被秦当家打得溷身是伤,人人以为当家是捨不得诬了杭家少爷,但那下手的劲头又似是为自己出气。

而从头到尾,没缺几个少心眼跑到杭家少爷耳边嚼舌根,那暧昧,那挑拨,却全被杭家少爷笑着打回。

有人挑明断袖之癖,这家少爷清心一笑,「有何不可?」

有人讽他愧对杭式祖宗颜面,这家少爷眉一挑,「等我死了再跟他们‘交’代。」

有人说秦当家‘阴’狠,裡外都把杭家姓当泥践踏,这家少爷又笑着说:「得罪了秦衍,的确该打。」

有人说秦当家挪用库帐,过不久就会把杭家赔进去,这家少爷仍是不动如山,「秦衍若要,我就肯给,我只怕他不要。」

「秦衍要什麽,我都肯给,只要他愿意跟我要。」

最后杭家少爷铿然一句,堵死所有想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的心。

曲曲直直,加油添醋,渲染成墨山水画的窗纸,却无人胆敢捅破,这世间,多得就是论人是非。

「要论这话,说到底我还是不信。」阿秋自顾下了结论。「杭少爷是多清心的一个人,哪能随着一个管事摆‘弄’?要我说,这秦当家肯定会妖术。」

「妖术?」公子噙着澹笑,隔个几桌,正巧与那双冷漠的细长眸光对个正着,公子礼貌的端起茶盏,轻轻颔首。

秦衍冷漠的眸底霎那灰化成风雪,丝毫不带善意,全身肌理警戒的顿时绷直。

他看得出,那人看似无害的微笑,蕴含更深的不明警告。

他也不示弱,锋锐的盯着对桌的一举一动,谈笑自如,直到那人终是按耐不住,轻鬆的摇着紫檀骨扇,踱步而来。

这才看清,这陌生男子面如‘玉’,‘唇’红齿白,不带‘女’气却胜比‘精’緻,绝非一般凡人面容。

「秦当家。」

「我不认识你。」秦衍语气冰冷如刃。

「你当然不认识我。」越是靠近,那妖气越是明显,公子仍只是不动声‘色’的悠然一笑,「可我认识杭殷,杭殷也该认识我。」

「我如何信你?」秦衍冷笑的嗤鼻。

公子一挑眉,骨扇一收,逐步的敛起笑意,「凭我能断杭殷生死。」

这等狂言妄语,若是常人说来,非招一顿毒打不可,但此人笃定神情,令秦衍一时心思翻转,想起自己已过渡的妖珠。

撤离跟在身边的小厮,秦衍神‘色’不动,眸光ㄧ缩,桌上茶壶瞬间弧线扬起,瓢然泼洒出一壶滚烫热茶招呼。

霎时,公子迅速张开骨扇一挥,空气中热气翻腾流转,一覆手,茶水滴水不漏又全被扫回壶裡,只馀嫋嫋茶香飘然不散,像是一切都未发生过。

「秦当家,原来你就是这麽留住杭殷的命?」公子面‘色’不变,看不出恼怒之意。

妖珠不在身上,秦衍能使出的术力已被大大削减,他不宜此时与此人大动干戈。

「你到底要干什麽?」秦衍咬着牙,隐忍着即将迸出的怒气。

「我要见杭殷。」公子嘴角ㄧ扬,曲膝就椅坐下,从容不迫的替自己斟杯茶。

「你到底是谁?」虽只是小显身手,但其中几次,秦衍试以意力深探此人身底,却全被打回,他就明白这绝非仅仅只是个修道人。

秦衍修行逾四百年,自一介生禽修化‘成’人形,ㄧ直潜伏游历红尘人间,虽也曾遇过几回想要伏收他的道者,也都没有此人身上无法量见的术力。

「秦当家,我若解释我只是一介修道中人,怕你也不信。」

「既知我不信,就该知道我不可能让你见杭殷。」

秦衍冷漠的断然拒绝,起身就要拂袖离去,等在‘门’边多时的小厮连忙张开油纸扇,伺候着那‘挺’直藏青背影澹入细雨中。

没人看出仍端坐在原位的俊美公子到底在琢磨些什麽,只见他若有所思的摩娑着杯沿,直到小地鼠带着凝‘玉’挨身过来,「公子,就这样让他走了?」

「不然呢?你打得过他吗?」公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别开玩笑,那可是一隻铁铮铮的蛇妖,几百年的修练摆在那裏,小地鼠又不是疯了。

「蛇鼠相忌,我过不了三招就会被他活吞。」小地鼠头摇得如鼓‘浪’。

「公子,是有什麽疑虑吗?」凝‘玉’看出他的迟疑。

「这蛇捨得将护身妖珠渡给凡人,就只是为延他‘性’命,不是很奇怪吗?」公子问道,想‘弄’清楚这蛇究竟存的是什麽心。

「也许是为报恩吧?说书的不是常说,报恩就是要以身相许?」常常游历人间,小地鼠听过的乡野传说也不少。「什麽狐妖报恩,什麽结以夫妻,不是ㄧ堆故事吗?」

「闭嘴。」公子瞪了牠一眼。

「为什麽?难道我说错了吗?这可不是我杜撰瞎说的阿!凝‘玉’姑娘,妳来帮我评评理,以身相许哪裡错?」小地鼠高声嚷嚷,却在见到那翻红的耳根子,据理的力道轧然断裂。

口无遮拦,绝对不是美德。

「那个……都是说书说的……」这下小地鼠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该叫你出来过三招。」公子又怒瞪一眼。

养鼠咬布袋,当真不是瞎说。

****

冒着雨回到茶庄,一见到桌上整齐堆叠併开的帐簿,本本详细记载着每日茶庄营馀,茶岭租收,一进一出,秦衍飞舞字迹‘交’杂着杭殷的端正批字,一笔一划,此时却是扎眼得很。

报恩?报什麽恩?何恩之有?

等了四百年,他恨不得将杭家的人一一拆吃入腹。

怒气又重新蕴出,秦衍一把扫落案上的帐本,这还不足够,狼毫笔砚,青瓷‘花’座全都被砸烂,直到找不到东西出气,他恨恨的拾起散落满地的帐本,就想一一撕碎,却怎麽也下不了手。

「秦衍,你想搞垮杭家,那先‘弄’懂方法,我教你。」

「秦衍,你都等那麽久,这仇怎能不报?幸好我尚未娶亲,也就孤家寡人一个,说到底,还是你吃亏些。」

杭殷!自以为是的杭殷!

他早该看出那凡人的心思根本深不可测,‘挺’着羸瘦的病躯,句句云澹风轻的笑谈,不过就是步步引他入瓮,若有似无的牵绊,不管今朝,不管来日,拖得秦衍一日是一日。

初见时的出人意表,对生死俗事的豁达,秦衍早该料到,杭殷比谁都狠。

那人敢夜半独自巡视茶岭,无视传言,拗执的拿着一隻细瘦的竹枝仔细翻找,也不怕这毒蛇自暗处窜出,张嘴一口咬死他。

看腻了那凡人不消停的找寻,秦衍以原身懒懒的自旁径窜出,昂首着蛇头,吐着蛇信,黑‘色’的鳞片在暗夜裡闪着璘光,荫绿的眸光先是盯着那人清秀苍白的面容,又望向他手裡的竹枝。

难不成,真要拿这ㄧ折就断的竹枝打蛇七吋吗?

「幸好,找到你了。」那人轻吁口气,以衣袖擦拭额上的薄汗,就把竹枝往旁一扔,迳自翻开自己衣领,‘露’出一截如竹的消瘦脖颈。「你若非要咬,就咬我脖颈,死也痛快些。」

杭殷原本真打算来送死,反正病入膏肓,也不过剩没几月,乾脆死的轰烈些,搞不好能挣个好名声。

腹裡此刻又是一番疼痛翻搅,喉头一股鲜甜腥血呕出,自嘴角蜿蜒流下那纤白竹颈,杭殷也不抹去,就是执意在问这蛇,「怎麽不咬呢?」

那双跳着绿光的蛇眼就只是瞪着,也不移动,杭殷又痛又急,「你这条笨蛇,送上‘门’的猎物难道还要挑三拣四?」

一人一蛇,就这麽对看僵持着半盏茶。

直到杭殷终是坚持不住剧痛,眼前一黑,就往蛇倒去,他心想,这条蛇总该会吓到反咬一口了吧。

没想到,那蛇身转眼化成一具温热‘胸’膛,冷着张如斧凿俊‘挺’的脸,带着隂恻恻的寒意,死命瞪着他。

将死之人也不惧怕,只是眯着‘迷’濛的眼瞧着。

如同那些聊斋怪谈书中所说,当真是丰神俊美,自成风采。

「你这条蛇,长的还真是好看。」昏厥前,杭殷不忘伸手抚‘摸’那蛇化作人身光滑的脸颊,还是要调戏一把,才甘心的闭眼归于黑暗。

杭家的后世是该死,但都还没经由秦衍的手,怎能随便撒手西归。

睡了一夜,杭殷自熟悉的‘床’榻悠悠转醒过来,上下浑身疼痛,却又意外的神清气爽,唯有‘胸’口不时的感到窒凉,似有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流窜。

而那隻蛇妖,还是好端端的坐在椅凳,手环着‘胸’,依然瞪着双隐着墨绿光芒的眼。

「你该不会是瞪了我整夜吧?」杭殷哑着声,喉内乾涸苦涩,巡过房内一圈也没见到半个伺候,他只好叹口气,「身子不便,麻烦阁下先倒杯水给我喝吧?喝完再随你要杀要剐。」

「有我的妖珠护体,你暂时还不会死。」秦衍冷着声。

「先给我杯水喝。」杭殷仍是眼巴巴盯着桌上的茶壶。

「你是傻了吗?」没有害怕?没有求饶?还跟ㄧ隻蛇妖讨水喝?不怕毒死他吗?

「我是犯傻,原来你这隻蛇不想我病死,是想渴死我。」求蛇不如求己,杭殷挣扎的掀开锦被,吃力的拖着病体想要起身,试了一会,却仍像隻死鱼翻肚,还是又软绵的跌回软榻裡。

算了,算了,杭家少爷大不了在‘阴’曹地府裡丢脸,渴死,肯定会笑翻牛头马面。

「拿去。」抬头一望,只见到那张冷冽的面孔。

杭殷生在座拥庞大茶庄祖业的家庭裡,父母早逝,又是家中独苗,他未及冠就已在你来我往、尔诈我虞的生意场上独当一面,除了‘门’面,也看人面,这蛇人样好看就是有那麽丁点好处,就算是板张脸,也不会让人生厌。

「我没力气起身……」杭殷幽幽道。

得寸进尺,大概就属这不知死活的凡人,秦衍以单指恶狠狠的提起他单薄衣领,粗鲁的将水ㄧ举灌进那张不饶人的嘴裡,半点缓冲不留,ㄧ杯有半杯的水溢出杭殷嘴边,茶水往他脖间四处流窜,呛的杭殷咳不停。

「你……」

杭殷咳的满脸泪水鼻水,红着眼,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抓到什麽,就是对着脸一抹,磨磨蹭蹭半响,这才发现,这蛇鬆散ㄧ身稠衣,连腰间束带都被他慌‘乱’中扯下。

轰!杭家少爷顶着张少见的大红脸,好半刻,也说不出句话。

「原来,杭家少爷调戏不分男‘女’?」

冷薄的一句问候自头顶上传来,杭殷心思百转,想要找个解释说词,却鬼使神差的只说出那麽一句,「你身上真香。」

你身上真香?你身上真香?

不,不,不是的,他本意不是要这麽说,只是惊讶这蛇身上怎麽没有腥臭味,反而蕴着股清洌茶香,话却这麽脱口而出。

秦衍忍无可忍的深吸口气,转身便如轻烟消失不见,徒留他一脸的错愕。

初次见面,杭殷还是没能‘弄’清这蛇到底是来报恩还是报仇。

?

脑补小剧场(秦衍/杭殷)

继第n次调戏后,两人进展来到‘床’榻,一番歪腻后,杭家少爷一把压住秦大少,双脚霸气大跨。

秦大少:敢情你是把我当成‘女’人了?

杭家少爷:不是,我是把自己当‘女’人。

秦大少:…….

杭家少爷斜睨一眼:还是你有障碍?

秦大少面‘色’不变:你是指对‘女’人还是对你?

杭家少爷:…….所以你喜欢‘女’人?

秦大少:我比较喜欢我上面这位不男不‘女’的少爷。

杭家少爷:……你学坏了。

秦大少:是编剧教我说的。

杭家少爷:少听那‘女’人的话,她会带坏你。

秦大少:…….

袅袅手持大声公:那个上面的,你给我滚下来,‘床’戏没了,‘吻’戏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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