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碎玻璃和陶瓷碎片,视野范围之内,只要是能摔碎的能砸烂的东西,全都无法幸免,都被聂玉坤摔的粉粉碎碎。
桌子上的工艺摆件,能砸的都砸了,要不是因为那个刚玉的地球仪太过于结实,也难逃厄运。
暴怒的聂玉坤抄起那台还没有摔碎的手提电脑摔在墙上。脆响当中有几个零件飞溅到鱼缸处。
现在的聂玉坤,不管看到什么都有种要砸碎的冲动,随便拎起个什么东西,顺势就朝着鱼缸砸了下去。
“咣”的一声,巨大的鱼缸顿时破裂,水流携裹着金鱼倾泻而下。
聂玉坤的身子被水打的精湿,依旧余怒未消,看到脚下那些只会喘着气挣扎的金鱼,象只发怒的狮子一样抬脚猛踩下去,仿佛这些可怜的水中精灵就是她最恨的那个人。
保姆冯妈素来清楚聂玉坤的脾气,要不是在外边受了天大的委屈,绝不会这么乱砸乱摔。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摔砸些东西之后,小姐的心情就会平复很多。
可是今天小姐的怒火实在是太大了,砸了这么多东西还是一副恨恨难平的架势,赶紧从厨房捧来一大摞碗碟,如同哄孩子一般对聂玉坤说道:“小姐,咱不砸客厅里的东西好不好?这些东西都太值钱……太结实,砸起来费劲,咱还是摔碗吧……”
这几年来,聂玉坤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风雨,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年迈的冯妈始终不离不弃,如亲人一般陪伴着她走过来。
看着冯妈亲切和蔼的脸庞,不仅悲从心生,象个孩子一样抱住冯妈哇哇大哭。
冯妈轻抚着聂玉坤的脊背,百分轻柔的说道:“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了……”
“李陆飞是个大骗子,他骗了我……”泣不成声的聂玉坤象个不懂事的娃娃一样,肆意的在冯妈的肩膀上蹭着眼泪和鼻涕:“他骗我骗的好苦……”
“李先生和小姐闹别扭了?”
“不许再叫李先生,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看李先……挺稳重的一个人呐,他骗你什么了?”
“他骗了我的……他骗了我的感情……”
冯妈呵呵一笑:“你要说李先生骗了你的钱,我还能理解,可是骗感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年轻人嘛,闹点小误会小矛盾不算什么,不值得发这么大的火气……”
“误会?我亲眼看到的,我看到他向那个姓赵的女人求婚了!”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聂玉坤又重复了一遍:“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向赵玉环求婚了!”
冯妈正准备说点安慰的话儿,门铃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安抚着聂玉坤先在沙发上坐定了,冯妈透过监视器看了看,外面站着一个穿嫩绿外套的姑娘。
对于这个姑娘,冯妈还是有些印象的。
程佩佩,小姐曾无数次提起过这个名字,好像和小姐的关系不错。
若是来访者是别人,冯妈随便找个理由就挡驾了。好在来的是程佩佩,而现在小姐的心情正需要人来安慰,有和她关系不错的程佩佩过来,刚好可以说点宽心的话儿。
冯妈小声说道:“程小姐,我们家小姐正发脾气呢!”
“发脾气?很正常,她要是不发脾气那才奇怪呢。”
“程小姐你知道我们家小姐为什么要发脾气?”
“一清二楚。”
“你来的真是太好了,刚好可以帮我劝劝……”
将程佩佩迎了进来之后,才发觉聂玉坤的神态很不对头。
这位程小姐不是你的好朋友么?为何用这么不友好的眼神看她?
经历了今天的“求婚”事件之后,聂玉坤早已把程佩佩从“友好名单”转移到了“厌恶名单”当中。
对于这个和李陆飞串通一气欺骗自己的程佩佩,聂玉坤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你怎么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冯妈怎么也没有想到聂玉坤会是这样的态度,对着程佩佩说道:“我家小姐火气大,说的都是气话,你们是好朋友,千万别在意啊!”
“我才没有这样的朋友,冯妈,送客,我要休息了。”
程佩佩早就料到聂玉坤会是这样的态度,一点都没有恼,反而是坐到聂玉坤对面,看着满地的狼藉,笑嘻嘻的说道:“发脾气就摔东西?聂总怎么还象个孩子一样?要不要我哄哄你?”
“用不着,”聂玉坤干脆转过身去,把后脑勺留给程佩佩,对冯妈说道:“送她走,我要休息了。”
“也不问问我有什么事情,这就下逐客令了?”程佩佩不仅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对冯妈说道:“热水在哪?”
“这就是去给程小姐沏茶,”冯妈十分希望程佩佩可以劝解一下聂玉坤,自然不会赶她走,而是张罗着去倒水沏茶。
趁着冯妈去沏茶的功夫,程佩佩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红彤彤的钞票,约莫有三几千块钱的样子,放在聂玉坤面前……
钱?
拿钱做什么?
聂玉坤愣了一下,旋即“嗤”的轻笑一声,以极其不屑的口吻说道:“你想用这点钱收买我?”
李陆飞都已经向赵玉环求婚了,你们一群人串通一气瞒着我,拿出这么点钱来就可以挽回了?
程佩佩尽可能把语气放的更加轻松:“三千两百块钱而已,我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聂小姐会在乎这么点钱的地步。这个钱和今天的事情无关,我想请聂小姐帮我一个小忙……”
“对不起,我很忙……”
程佩佩当然知道聂玉坤不会帮忙,也知道她一定会这样的态度,却一点都不着急:“我知道聂小姐一定会帮忙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的忙?我们很熟吗?”
“因为环环姐,你一定会帮忙的!”
不提赵玉环的话,聂玉坤最多是“不客气”“不欢迎”的态度而已,提起“赵玉环”这三个字,就相当于是在烈火上浇一桶汽油,聂玉坤心头的怒火顿时烧的熊熊烈烈:“给赵玉环帮忙?你自己认为可能吗?”
聂玉坤根本就不想听任何和赵玉环这三个字有关的事情,索性站起身来,撇下程佩佩就往楼上走:不准备和她说话了!“环环姐已身患绝症,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聂总肯帮这个忙,我个人很感激……”
身患绝症?
怒气冲冲准备上楼而且的聂玉坤前脚都已经踏上楼梯了,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停止了所有动作,好像中了孙猴子的定身法一样,举手投足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聂玉坤的心思最是缜密,盛怒之下已经没有了正常状态下的理智,可聂玉坤终究是聂玉坤,立刻就从这句话里联想到了很多。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心头划过……
直到现在,聂玉坤都搞不明白李陆飞为何要向赵玉环求婚,都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地方不如赵玉环了,竟然败在她的手下。
还有那个苗苗,居然眼睁睁的看着李陆飞向赵玉环求婚,这不符合常理。
虽然已经想到其间肯定有什么重大变故,却一定都往情感的方向去联想,从来也没有想过“身患绝症”“命不长久”这个方面!如果程佩佩所言是真的,一切的一切就全都解释的通了。
聂玉坤站在楼梯口,心中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在心中交织碰撞。
程佩佩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等聂玉坤的回答,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过了约莫两分钟左右,冯妈捧着茶水过来,聂玉坤才好像刚刚缓过神的样子,返身拉起程佩佩:“走,到我房间里来,咱们好好说说话,这里太乱了。”
“不赶我走了?”
聂玉坤尴尬的无言以对。
冯妈笑呵呵的说道:“程小姐是我们小姐的朋友,怎么会赶你走呢?一时的小脾气而已,程小姐不会在意的,你们是朋友嘛!”
聂玉坤拽着程佩佩,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佩佩呀,我的脾气是大了些,你也不至于死揪住这一点不放吧?是不是要我给你赔礼道歉才……”
程佩佩哈哈一笑,大大方方的说道:“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吧,我很急,先说正事要紧。”
“冯妈,我的冻顶乌龙还有吧?佩佩是品茶的高手,寻常的茶叶入不了她的眼,沏壶好茶送到我房间里来!”
“茶不茶的以后再说,我很急……”
“你看看——”聂玉坤很不好意思的指着满地狼藉的客厅:“乱的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佩佩可是我这里的贵宾哦,还是到楼上来说吧。”
刚刚还要下逐客令呢,转眼之间就成贵宾了,变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既然她一定要到楼上去谈,程佩佩也就不再坚持,起身和聂玉坤手拉手的上楼而去。
冯妈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劝解了老半天,小姐的火气都没有下去。这位佩佩小姐一来,三言两语就让小姐的火气烟消云散了。终究还是年轻人知道年轻人的心思啊,只可惜小姐这样的朋友太少了!
来到楼上的小客厅,屁股都没有坐稳当呢,聂玉坤就亟不可待的问了:“佩佩,你说的身患绝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