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雀很快回来,失望地对杨氏摇头:“姑父他不在。”
“不在?他怎会不在?”回脸看见鱼鳞舞笑吟吟的模样,心中顿悟。“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继婆母大人,您可是京城里来的人,怎么说话可以如此不讲究呢?什么叫搞的鬼?多难听啊!”鱼鳞舞呵呵笑着摆手。
杨氏气结。往常被自己用来炫耀的资本今天总是被鱼鳞舞拿来当成堵自己的东西,怎么想怎么难受。
努力平了口气,杨氏冷冷地问拓跋英去了哪里?鱼鳞舞笑吟吟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氏怎么肯信?她原本是想着给鱼鳞舞下马威,按照这女人的脾气十有**会暴烈,然后自己就让杨雀高声叫喊引来拓跋英,再顺理成章地告一记刁状,同时指出鱼鳞舞这样脾气实在不堪担当战威侯夫人的位置,让拓跋英开口强行替拓跋珪定下杨雀。
只要定下杨雀,她就可以想办法让杨雀住进战威侯府,而杨雀住下了自己自然也就有借口进来了。
这府里没有自己人,杨氏无法安心。她还惦记着管家说过的那句话,想找到拓跋珪在战场上得来的那些财物。
说来也气人,明明这两个人一个是不懂内务的男人,另一个更是土了吧唧的乡下女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是管理宅邸内院的能手,偏偏这两个人就把战威侯府管的跟个铁桶似的,水泼不进。
一开始杨氏还以为是请了什么厉害的管家,仔细打听后发现除了多了个鱼鳞舞,一切人选还是跟拓跋珪没成亲前一样!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成亲前自己能轻易进驻战威侯府,能插手府里内外的事务,这娶了个乡下女人后反而动弹不得了呢?
杨氏是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鱼鳞舞的功劳的。
她早就派人仔细打听过了,这个女人从小到大的事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平常女子,再加上名声极臭而已!
于是杨氏放心,觉得就算娶了这么个人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没见识的乡下蠢丫头,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还怕她翻天?再说有这么个女人也好,至少她又多了条打击拓跋珪的理由不是吗?
可后来的事接二连三让杨氏傻眼。
在拓跋府,她没拿下鱼鳞舞,她觉得那是因为三房的张氏和死老太婆作梗,再然后她又认为是拓跋珪护着所以自己不成功。
不过她不气馁,时不时地就去熙和院跟老太太拉亲近感,然后替拓跋珪叹惜娶了个不着调的女人,然后就等着老太太或者谁接话问她怎么办?或者也跟着叹息一回。
可是柳素梅那个老太婆真是个老狐狸成精!
每次她刚开个头,那死老太婆就开始打哈欠装困,熙和院里那些奴婢们就笑着说老太太年纪大啦,经不得熬啦,该睡觉啦等等等等。
哼,睡睡睡,咋不干脆一觉睡死过去算了,活着白讨人厌!
还有那张氏,死板板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无论自己怎么撩拨就是咧着个嘴装微笑!
笑什么笑?以为自己是美人啊?笑起来倾国倾城?啊呸!
还有红枫红莲那些下贱丫头们,总是一面哄着自己高兴,趁自己不备就被她们哄出了熙和院!
一群下贱奴婢,也敢如此对她!她们是不是以为靠着死老太婆就能一辈子平安?等她熬死了老太婆掌握了拓跋府的大权后,她一定要把这群下贱蹄子卖去最苦最见不得人的地方,看她们一个两个的还敢不把自己当回事!
杨氏满肚子忿怒和设想,鱼鳞舞见她一个劲地沉思,伸手在她跟前晃晃:“嗳,睡着了么?”
可真是好本事,站着也能睡着,这继婆母该是多么劳心劳力啊?
杨氏一晃神,抬手去拍掉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手,扭脸问杨雀:“可有找找?”
“问过那侍候的丫头,她说不曾见姑父出去。”
“在这里总不会无故丢了,总是那么几个人的事,不用管。”
“可是,姑父不在,这里……”要怎么接下去?
“那,暂且就这样吧!”瞪了鱼鳞舞一眼,杨氏恨恨地:“这次就便宜你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谁也都没必要再捂着盖着,鱼鳞舞也就不客气地回敬:“我等着!”
可惜无论怎样都要顾及公公拓跋英的面子,否则按鱼鳞舞的心思,这样一个人留着有什么用?还得时刻防备着,好累的。
“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她倒底是我父亲娶进来的继室,尤其是她身后不是一般人家,那是当朝兵部尚书的嫡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好给一棍子打死了。”拓跋珪这么劝她。
鱼鳞舞暗哼:教养出这样的女儿,那个什么上书下书的估计也不是啥好鸟,还顾忌个屁啊!找个龌龊事黑她一下子,什么理由都有了,想来公公也没有办法不休弃,毕竟男人的面子那是比桌子面还要大的。
不过想想自己夫君的身份,鱼鳞舞也只是在心里假想着高兴一下,并不敢真的那么做。
杨氏再次被鱼鳞舞气的无语。
这个乡下女人就跟个无赖一样,无论自己怎样做她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要是自己真的被她气倒了那才是趁了许多人的心呢!
不气不气!拍拍胸口,杨氏扶着杨雀的胳膊往外走。
鱼鳞舞殷勤地跟在后面:“大夫人,您这就要走了啊!”
话还是那话,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是在轰一样。杨氏气结,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却换来鱼鳞舞欢乐的笑声。
笑吧,总有一天我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杨氏打算着找一找拓跋英。她对这个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丈夫很生气,也很想在找到对方时发一通脾气好舒缓自己受到的郁闷。
刚出听雪阁,迎面正走来个粉红衣衫身段妖娆的年轻美貌女子,乍一抬头看见杨氏姑侄,愣了愣,随即转身就走。
杨氏心里顿生狐疑。“站住!那丫头是谁?怎看见自己主子不过来?莫非心里有什么鬼不成?”
转脸望着鱼鳞舞冷笑:“我还当这战威侯府多有规矩,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一样的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
鱼鳞舞也瞧见了,见是秦梦没往心里去,却听杨氏呵斥,心里刚在暗笑杨氏狐假虎威,随即听见杨氏如此说不由也起了怀疑。
秦梦不是战威侯府的下人,她见不见礼还真没什么,可是她这转身就走的样子还真有点那什么。
可以肯定,秦梦是想避开自己这些人。可是她不是第一次见自己,而且既然主动来到这里,就更没有见了自己反而避开的道理。
那么,她要避开的是谁呢?好像除了杨氏姑侄,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几乎是一转念间,鱼鳞舞就断定,秦梦认识杨氏!不仅认识,恐怕还有所忌讳。
想起拓跋珪所说,秦梦曾是拓跋家的邻居,后来突然搬走说是投靠外省的舅舅,可真实情况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时,杨氏已经进了拓跋府,而且在对拓跋珪进行各方面的逼迫陷害。那么,这秦家突然的搬走是不是跟杨氏有关?否则秦梦在乍一看见杨氏时为何先是一愣,继而转身就走?
鱼鳞舞看着因杨氏的话而背影略显僵硬的秦梦,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
“大夫人,您看错了,这女子可不是府里的奴婢下人,她是客人呢!”鱼鳞舞好心地解释。
人家是客人,你凭什么这么大呼小叫的?
“客人?什么时候府里有这样寒酸相的客人了?还是一美貌年轻女子!你休得哄我。”
杨氏一脸正色,完全忘了这不是她的地盘,完全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正经主人了。
秦梦慢慢转过身来,脸色平静地对着鱼鳞舞拢袖敛衽:“见过慧夫人。这位夫人,奴家确实不是这府里的奴婢,您眼差了。”
喔哟,这秦梦好大的胆子呢!
“不是奴婢?”杨氏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秦梦一番,忽然道:“难道是子韧准备纳进门的妾室?”
鱼鳞舞没好气地翻白眼:话说自己其实跟这个杨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怎么从她定亲到现在就这么爱跟自己做对呢?老是急巴巴地想给自己弄个小妾来添堵!
“大夫人,您这想法,呵呵,挺奇妙的。”扯扯嘴角,鱼鳞舞一声呵呵。
“不是妾室,那弄进来个女人做什么?”
鱼鳞舞觉得无法理解杨氏这个人。她不是一直想要给自己夫君塞人进来吗?怎么这会一本正经地揪着秦梦不放呢?秦梦是妾室还是客人,关她什么事?还越说越起劲了!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这个就不劳大夫人费心了。”
“你懂什么!男子要纳妾本来无可厚非,但是人选一定要仔细挑一挑,最起码身家要清白。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领,就不怕招祸么?不行,这事我得管,你一个年轻媳妇,又是什么都不懂的,万一领回来什么人连累全家怎么办?”
杨氏唠唠叨叨,鱼鳞舞听了好一会才弄明白:杨氏这是借题发挥,想要找理由留在战威侯府!
不知道秦梦和杨氏之间有什么关系,若是留下杨氏会不会发现点什么?鱼鳞舞忽然起了兴趣。
“大夫人为我们考虑的真是细致。也罢,既然大夫人一片诚心想要替我们分劳,那就不如……去看看父亲大人吧,瞧,来了。”鱼鳞舞施施然地望着一个方向。
顺着方向看去,拓跋珪正陪着那不见了的拓跋英往这里走来。
秦梦忽然开口:“夫人,我出来走动的时间长了,觉得有些累了,请容我先行告退。”
鱼鳞舞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点头:“既如此,你且去吧。”
秦梦微微弯了弯腰,随即快速地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父亲,那挂炉鸭子可还好吃么?”换上笑脸,鱼鳞舞笑盈盈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