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嫂,你相信我,我家小姑真不是那女人胡说的那样!”慧娘急的泪眼婆娑。
他们家倒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是寒食节没烧香祭拜过往的神灵,竟然屡次被小人破坏?
慧娘是真的气急了。她前年生了对龙凤胎,这小姑的名声毁了,将来最受影响的自然是鱼家的所有女孩子。想到自己的女儿,慧娘连生吃了王婶的心思都有了。
此时此刻,其他事都好办,唯独是与方家的亲事。今天这门亲事若是再次泡汤,鱼鳞舞就当真是只能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慧娘相信,若是方家能不管那些闲言碎语,待娶了鱼鳞舞后,自然会发现小姑子的好,那些闲话自然也没有了价值。
以后他们再好好努力,把这满天乱飞的谣言给一一扑灭描补好了,过个几年,谁还记得曾经的事?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攀住方家这门亲事。
“慧娘,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件事实在是我承担不起的。你也知道,方家是大户,规矩森严。我这还是因为相信你,看你家妹子跟我三弟实在相配才……
可是,我能把那些当做谣言,不去相信。我也相信我家三弟是个胸怀宽广的人,但是上头毕竟还有老爷夫人呢,这事实在说不过去啊!”方大嫂很是为难。
慧娘自然知道这事的确是为难了方大嫂,自己也实在开不了口,遂颓然坐倒在凳子上,眼中泪花滚滚。
李媒婆惊讶的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说亲保媒这么多年,什么新鲜事都见过,像今天这样上门踢场子,而且还是金相邻来踢场子的事情,她活了四十五年第一次见到!
看着王婶嗑着瓜子随地乱吐的嚣张样,李媒婆只想说一句:跟这样的人做邻居,鱼家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
“这位王婶子,你这么闹腾人家的亲事,倒底是想打算什么啊?”李媒婆倒底是见过世面的,一下子就掐住了根本。
她做媒婆的生涯这么多年,见过各种牛鬼蛇神,要说王婶没有什么阴暗心思,打死她都不信。毕竟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就算是再闲得慌也犯不着,这可是损人阴私犯人怒的事情!又不是有病吃饱了撑的慌。
“啊?哦!”王婶突然被问,慌了一下,接着迅速镇定了下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这不是他爹想给他在镇上找个媳妇吗?可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愣是看不上。后来我一问,敢情,这小子还惦记着鱼家的闺女呢!
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拗不过那小子,想着反正就是纳妾,名声好赖的也不值当什么,干脆就应了他,省得我们母子闹生分了。”
王婶理所当然地道,一面又撇了眼方大嫂:“我家倒是不在意,反正就是个妾。不过像方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就不好了,尤其还是做正头娘子的,这名声就更加至关重要,半点错不得地。”
李媒婆很想挑大拇指赞王婶一声:佩服!坏了人亲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尤其是算盘打的这么响,既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神人啊!她李媒婆受教了!
“要我说,反正你家闺女名声烂的臭大街了,倒贴人只怕都不要,还不如让我家儿子纳了。一来咱两家毕竟是多年邻居,再怎么着也有个香火情。
再来,闺女就嫁在隔壁,离得近,多好?想看看,抬脚就到,有个什么喊一嗓子就成了。要是嫁的远了,别说平时看看不容易,就连哪天你们夫妻俩要蹬腿走了,等人回来连最后一面都未必见的上,何必呢!”
王婶“啐”地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唾沫四溅地说,浑然不管一屋子的人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更不瞧鱼家一门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她的狰狞样子。
鱼渊红着眼怒瞪着王婶:“你休想!就你家那矮冬瓜,给我妹子提鞋都不配,还妄想着做妾?我看你是脑壳子坏掉了,赶紧去大清河里洗洗吧!”
“我说鱼家大郎,你可别不识抬举!就你家妹子那名声除了我还能容忍,你瞧谁家愿意要?还提鞋都不配?我呸!都是只破鞋了还好意思寒碜人,什么东西!
不信你问问大家伙,谁要她?啊?你们谁要她?你?还是你……”忽然一指头点上一个英俊的陌生男人脸,王婶不由自主愣了下。
好个气质隽秀,面庞英俊身材魁伟的俏男人!这要是自己年轻二十岁,非要缠上他一缠。就算不能春风一度,就是沾沾他的衣袖也是喜欢的。
王婶气势汹汹的眼睛瞬间化作了千丝缠,绕着这陌生男人转了又转。若是眼神是有形之物,只怕现在这个男人已经被包裹成了蚕宝宝一枚!
通往内室的门帘子忽然一挑,走出个面容秀丽眉眼如山的大姑娘来,正是鱼鳞舞!
“王婶子,今儿我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不多说什么,赶紧给我走,别再惹我爹娘哥嫂生气了,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鱼鳞舞淡淡地看着王婶,语气不急不缓,似乎对这个一再搅和她的亲事,恶言中伤自己的人不在意。一霎那间,众人只觉得在鱼鳞舞眼里,这天底下再气人的事都不过是清风过耳。
就连王婶都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在鱼鳞舞的眼里,就像是只可怜巴巴的野狗,仰着头就等着她从嘴里吐出点吃的给自己!
这个认知让自以为神一般的王婶顿时不高兴了。
她是谁?她可是来救鱼鳞舞出火坑,最是大慈大悲不过的王玉翠!从来都只有她高高在上,拿眼角夹人的份,什么时候落魄到仰人鼻息,像条野狗样的存在了?
这还没给自己儿子纳回家就这样子,等真的跟自己一个屋檐下待着,一个锅里吃着,那还不得天天看她鼻孔朝天啊?那她这个婆母大人做的还有什么味儿!
王婶不服气,她要奋起,她要趁着还不是一家人时狠狠打压鱼鳞舞!
“鱼三姑娘,你这话说的婶子好怕哦!”王婶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脸的鄙夷。
“婶子倒还真想知道你鱼三姑娘要怎么做,想做些什么呢!不如你就说说吧,也给大家伙听听看,我儿子要纳的妾是有多强悍凶猛,还没过门呢,就把她婆婆压倒了!鱼家养的好闺女啊,真是好教养!”
“你再满口胡言,我就真把你儿子干的好事宣扬出去,看你还能不能站得住脚。”鱼鳞舞眼中带上了煞气。
王婶却没看见,她只顾着轻佻地对那个陌生男人飞媚眼了。闻言随口道:“你说啊!我儿子大好青年,向来行走端正,我还怕你个丫头片子不成!你要是不敢说,我就去衙门告你,让大老爷罚你家一半财产归我!”
鱼鳞舞牵唇浅笑:“前个月,青羊镇上的捕快抓到一个偷看老太太洗澡的贼……”
鱼鳞舞才说到这里,回过神来的王婶“嗷”地一嗓子打断了她。
“你闭嘴!不许胡说!”王婶凶狠地瞪着鱼鳞舞,双眼喷火。
她做梦也想不到,几百里远的青羊镇发生的事,鱼鳞舞这个没出过门的姑娘怎么会知道了?
“想让我不说当然可以,只是你也要收回你那些话,不要再说什么纳妾提亲的混账话。还有赶紧给我出去,我就不说。”
王婶转了转眼珠,心里犹不甘心这么块到嘴的肥肉飞了,便劝道:“鱼三姑娘,你看你如今名声尽毁,已然是嫁不出去的了,不如就……”
“你住口!我就是孤身老死也不会嫁你家儿子!你死了那份心吧!”
“鱼三姑娘可是说笑了,你一个大姑娘家不嫁人,耽搁在家里不是给哥嫂添堵吗?还让人闲话……”王婶再接再厉。
“闲话?我的闲话还少吗?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还有,这闲话从何而来,你最应该心知肚明。”
“那不是……我是说,趁着如今还有我儿子愿意要,你就别矫情了,痛快点,省得将来后悔!你不会还巴望着方家吧?我告诉你,快别想了,现如今除了我家,这天底下谁也不会要你的!”
“谁说没有人会要鱼三姑娘的?”
一声懒洋洋的男人嗓子响起,众人惊愕间,只见他大踏步走进门来,一身上好的缎子长袍如同光滑的流水般,闪耀人眼。
“我、来、提、亲!”
男人一字一顿,隽秀的脸上严肃认真,“啪”地放下一枚半月形的玉玦,对着屋里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