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杵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也正经起来,只是手上动也不敢动,活脱脱像只被猫爪子按住的老鼠,苦丧着一张脸,说道:“阿香,我知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
他是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这句话。
尤其还是怀着身孕的女人。
一把辛酸泪默默流到肚子里。
李稻香忽然感觉手上一湿,抬眼,竟是田杵额头上掉下的一颗汗珠,他身子绷的紧紧的,一动都不敢动。
她终是憋不住,噗嗤一声,松开了田杵,笑得花枝乱颤。
“你看你被吓得,让你再招惹我,这次就先放过你了,再有下次,我就让你多吃些苦头。”
“多谢阿香手下留情。”田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仍是心有余悸。
这二人正说着话,田杵忽然发现他自打回来之后就没看到杨絮的,直到现在杨絮还未露面,想到这层,他又出门四处环顾,仍未发现杨絮身影。
疑惑之下,就问李稻香:“怎么没看到娘去哪儿了?”
“娘她心情不好,冬梅陪她出去走走。”
“走了多久了?”
李稻香算算时辰:“有一刻钟了。”
田杵眉心一跳:“不好!”
来不及跟李稻香解释,他就打开门冲了出去,刚出宅子大门,就看到冬梅扶着杨絮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走到门口看到田杵回来,冬梅欣喜地惊呼一声:“夫人,是二公子回来了。”
看到她们没事,田杵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此时李稻香也跟了上来,狐疑地问道:“怎么了?刚才怎么那么大反应?”
“说来话长。”田杵道:“回去再告诉你。”
说着话,冬梅和杨絮二人就走到了跟前,也不知冬梅怎么安慰的,杨絮的神色不似他临走之前那般悲伤,看到他,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期盼问道:“阿杵啊,王保的事情怎么样了?”
略一沉吟,田杵把事实瞒了下来,挤出丝笑佯装无事道:“娘放心,我已经跟官府的人打了招呼,王叔会没事的。”
这句话说完,他看到杨絮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只是四处多看了几眼,问道:“那……那怎么不见他跟你一块回来?”
这么一问,田杵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李稻香心里通透,看出田杵的为难,笑了两声过去从冬梅手里把她娘扶了过来,一边扶着往院里走一边说道:“娘,这事情哪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那王叔确实是打了李秀才,即便田杵他动动关系,那人家官老爷还得要几分薄面,为了这个脸面也得给王叔关上几日,这也算是给人家官老爷一个台阶下,娘你说是不?”
杨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那块沉石算是稳当地放回了肚子里。
“那……那在里边,他们会不会打你王叔啊,娘听外面那些人说,那些看牢的狱卒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那些犯人要是不听话,他们就给上刑,还有人说犯人在里边,让人把手骨头都给夹断的,哎呦,那得多吓人。”
杨絮脑补了一下那些画面,不禁浑身战栗,心就揪了起来。
“娘,别听外边人胡说,哪有你说的那样没规没距,那些狱卒就是看管犯人的,他们也得听上面老爷发话,要是上面没发话他们就对犯人用刑那就是滥用私刑,屁股上会挨板子的,而且只有对于那些用刑的人,一般都是罪大恶极又死不认罪的人,王叔他充其量就是打架斗殴,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再说又有田杵打过招呼,那大老爷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也会好吃好喝地招待王叔的。”
听李稻香给自己细细分析了之后,杨絮觉得甚是有理,总算是相信了。
田杵也在后面跟着松了口气,要说这嘴上功夫,谁都没有他家夫人强。
把杨絮安慰好了之后,田杵担心在这里留着万一说漏嘴了就前功尽弃,便寻了个由头让冬梅在这里好好伺候,他带着李稻香一同回将军府。
路上,马车颠簸,田杵坐在一处,身后靠着车窗一言不发,面色冷凝,眸光微沉,整个车厢的气氛都没有了曾经的欢快。
李稻香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也知道他现在在上愁什么,海口都已经和她娘夸下,但若是几日之后王保出不来,又该拿什么和她娘交代。
能瞒的了一时,又不能瞒的了一世。
李稻香默默过去坐到他身边,把他的手拿过来放到自己腿上,难得语气温和道:“这件事,肯定能有解决的办法。”
田杵何尝不知她只是在安慰自己,他叹了口气,把手从她手里拿出来反握住她的,他的手能把李稻香的小拳头几乎全部包住。
“阿香,若只是一个李秀才,不足为虑,可这件事,还牵扯到旁人,这就难办了,敌在暗,我们在明。”田杵按着眉心摇摇头。
他回来的时候把事情基本都和李稻香讲了明白,再这般一说,李稻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手心紧了紧,忽然想到今日他知道杨絮不在府上时,为何担心了,应是不知那幕后黑手究竟想做什么,所以才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你说,那幕后主使的人,目的是什么?王叔就是个家徒四壁的挑夫,而且为人又老实,也不该与人结仇才是,更何况那幕后主使能买通刘擎天,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王叔怎么可能惹上这种人?”李稻香纳闷。
而且还借李秀才的手,这怎么想也想不通。
“可如果,那人的目的,不是王叔呢?或者是,王叔的事,对他来说,只是个跳板呢?”田杵眸光幽深。
李稻香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