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位于皇宫正门旁边的宫墙之上,朝廷的文武官员分列两队,整整齐齐地手持朝笏站立着。
今天的早朝,他们照例早早就等候在朝堂之上。可是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那位年少病天子的身影。就在他们满腹狐疑之际,病天子身边的那位老态龙钟的老太监出现了,传了皇上口谕,让他们统统移步到皇宫正门旁的宫坛之上——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那高高的宫坛时,往下一看,宫墙之外,竟然人头涌动,目极之处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贫民百姓!似乎有一条指挥棒在无形地指挥着他们一样,他们非常有节奏地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清君侧!还我安宁!——清君侧!还我安宁!……”。
这句震耳欲聋的口号,就如一道晴空霹雳,把那些文武官员震得胆战心惊,冷汗涔涔——
这句口号明目张胆地把矛头指向了并肩王及其领导的集团!而这些文武官员之中,十之都是归附到并肩王萧亦尘的羽翼之下的,他们目无主上,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为非作歹……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竟敢有人,还是成千上万的人,汇聚到这宫墙之下,如此‘嚣张’地控诉他们!
而此时此刻,他们的集团领导竟然不在这里!难怪他们会胆战心惊,冷汗直流,乱了心神——因为群龙无首!
“李尚书,怎么办?!”兵部尚书周树海首先冷静下来,踱步靠近那位留着八字胡,目光精明如鼠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宫殊曼拜相当天,被宫殊曼笑骂像狗的并肩王身边的第一号大红人,刑部尚书李乾)。他递了个眼色过去给李乾,低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此时的李尚书早已心焦如焚,瞪了一下这位周尚书一眼,不客气道。
“反正兵权还在我手上,干脆我们现在就调兵逼宫算了!”
“逼宫?你这大老粗!难道还没看穿我们现在的处境吗?我们现在已经是人家刀俎上的鱼肉了!只要我们迈出这宫墙一步,就是畏罪潜逃!不是被捉就是被乱箭杀死!逼宫,逼宫,还逼个鸟!”
“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眼下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怪只能怪我们太轻敌了,小看了那个臭女人!”李尚书恶狠狠道。
……
“皇上驾到——”。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太监尖细嘹亮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闻言,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搬的文武官员赶紧行礼恭迎圣驾。
“众爱卿平身。”一向病弱的天子,今天看起来却格外的精神。
年少的天子刚出现在宫墙之上,宫墙下成千上万的百姓立马就激动了,“皇上——皇上——”的呼声如一波一波的海浪般涌来,响彻寰宇。
年少的天子缓缓转身,望向脚下的万千子民,轻抬右手——刹那间,震耳的喊声嘎然而止,墙下的百姓皆扬着头,眼神殷切地看着他们的皇上。
就在此时,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从天子身后站了出来,与年少的天子并肩而立。
看到她,墙下的万民只有震撼!除了震撼,还是深深的震撼!——他们谁也没见过美得如此超尘拔俗的女子!
“这位是朕新任用的丞相——尔等为何聚集在此,有何冤情,可派代表上来陈述——朕相信,朕的这位新丞相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在万民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之际,年少的天子又发话了。
听了年少天子的话,墙下的万民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们似乎并不讶异这位丞相是个女人!反而似乎还很信任她——信任她一定可以为他们做主,还他们一个公道!这是一种近乎对神灵的虔诚膜拜!
但是那帮文武大臣此刻再见到她,却已经不敢把她看做从天而降的美丽善良的仙女了——似乎她的形象一下子从天仙变成了魔女,克星……
……
很快,就有十来位代表进了宫门,走上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宫坛——
“这位老伯,你先来陈述——为何一大早聚集在宫墙之下?”宫殊曼向前走了两步,站到这十来位衣衫褴褛的代表跟前。目光迥然地扫了他们一眼,最后把视线停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身上。
“老朽本来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有儿有女,还有一个老伴。现在,却沦为了贫民区中的一位乞丐——家没了,地也没了,两个儿子不知生死,女儿被抢,上个月,相依为命的老伴也被活活饿死了——”这位老伯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不禁老泪纵横。
“儿子去哪了?女儿又是被谁抢去了?”
“儿子——被征兵了,去了两三年,杳无音讯——女儿,女儿被李尚书的家奴抢去了——”。
宫殊曼突地转身,目光凌厉地扫向了李乾——
“李尚书,这位老伯的女儿可是被你的家奴抢去了?”
“这——我也不清楚——我回家后一定会严查此事——”。李尚书额冒冷汗地应付着。
“不用麻烦李尚书了——你看这个可是你的家奴——”。宫殊曼一挥手,两名侍卫压着一个家仆装扮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这——”。望着自己最贴身的这位奴仆,李尚书讷讷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这都是李尚书让奴才这这么做的,奴才也是被逼的——”。刚被押上宫墙,这位家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年少天子的脚旁,‘不打自招’了。
“你这狗奴才!——给我闭嘴!”李尚书气节败坏地走过去踹了这位家仆几脚。
“李尚书——清者自清,你何必大动肝火?”宫殊曼淡淡地瞟了这位李尚书一眼。
“大人明鉴——小人句句属实——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到府上盘察——府里还有许许多多被抢来的良家女子呢——”见宫殊曼吭声,这位家仆见风使舵地扑到了她脚旁。
“李尚书——看来要委屈你先到牢房呆一下了——李尚书放心,如果本相查明你是清白的,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并且向你负荆请罪。”说完,宫殊曼手一挥,两名静候身侧的侍卫便面无表情地向李尚书走了过去。
“哼!——”。李尚书恶狠狠地瞪了宫殊曼一眼,非常恼火地被那两位侍卫押走了。
“周大人,你这兵部尚书当得不称职啊——你倒是给本相说说,这老伯的两个儿子怎么都被征去当兵了?我们天琅国不是实行二抽一的征兵政策的吗?还有,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去了三年,却是音讯全无?”直到李尚书完全被押下了宫墙,宫殊曼才收回了视线,然后淡淡地扫向了那位兵部尚书周树海。
“他妈的!老子杀了你这妖女!——”。见同伴被押走,这位鲁莽的汉子早已怒火冲天,现在又见宫殊曼竟然如此傲慢地盘审起自己,这位孔武有力的汉子不觉更加的暴跳如雷。一把抽出旁边一位侍卫的贴身长剑,便如旋风般向宫殊曼奔了过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冲出两步,却已经无声地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他死了,但他那双恐惧的不可置信的灯笼眼却永远也闭不上了。
这位兵部尚书,死的前一刻,或许还在猜测着宫殊曼手上的那把玩意儿——
这位周大人倒下的那一刻,墙上墙下,鸦雀无声。
墙上的文武百官,墙下的千万民众,皆恐惧而愕然地望着这位穿着淡紫色衣裳的美如天女般的女子——
只是,那位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年少的天子,却依旧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温和地看着她。似乎她眨眼间杀了一个人,在他看来,也是一种风情,一种美,一种艺术!
轻轻吹了吹手中的那柄银枪枪口,宫殊曼无比优雅地把枪别回里层的腰带上。
“你——告诉我——你们口号中的清君侧,到底是君侧的哪位大臣?”指了指那十来个代表中的一人,宫殊曼沉声问道。
“是——是——并肩王——”。见自己突然被点名,那位代表瞬间吓得脚弹琵琶嘴哆嗦。
听到这三个字,宫殊曼不觉嫣然一笑——先下手为强!她宫殊曼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他让孤绝受的痛,她会千万倍还给他!
……
那一个早晨,并肩王萧亦尘还在千里之外——自己的家乡祭祖。但他的萧氏党羽十之已被一名身着淡紫色衣裳的倾城女子投入了监狱。
三天之后,依然身在家乡的并肩王接到了妻子司马若雅的快马家书——但此时,他的党羽已经全部被宫殊曼按罪处决——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该罢官的罢官!
三天之内,萧氏集团被完全瓦解!
三天之内,宫殊曼三个字传遍了神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