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目送着秦骁远去,心中百味杂陈,只觉这年轻人似是没有那么简单,他悍不畏死,又身负天赐神物,或许能堪当成为除掉十常侍的一枚棋子。
须十常侍一死,汉灵帝不再为阉官蒙蔽了双眼,这天下还是帝国的。天下归心,海内一统,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他年迈的身体都不禁颤抖起来,浑身热血沸腾,他一生之中刚正不阿,年少时便立志要成为霍去病、卫青那等大英雄,年轻时习武不缀,通宵达旦地苦读兵书,不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吗?
“爹,你再想什么呢?甲板上风大,小心着凉。”身后传来一声慰问,王允只觉肩上微微一沉,已披上了一件大衣。
回过头来,月光之下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站在那儿,年不过二十出头,已生得亭亭玉立,她的出现仿佛使天上的月亮都为之失色,他巧笑嫣然,顾盼生连,一袭紫色长裙,秀发挽了一个发髻,高端典雅,其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红昌,怎得不是已经歇息了?何故又起身?”王允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是他的义女任红昌,王允年迈收养了一个孝顺又听话的义女,享尽天伦之乐。
任红昌嗔道:“刚才船上乱哄哄的一片,又有打雷之声,我以为晚上下雨了,出来一看压根没下雨。”
王允长叹道:“天气变化无常,似无雨又有雨,我怕是老天爷都琢磨不出该下雨,还是不该下雨。”
任红昌一愣,只觉义父话中有话,向旁边的王丘瞟了一眼,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丘站在旁边,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大小姐,忽听大小姐问自己,只觉如沐春风,精神一振,忙道:“适才有刺客闯上船,意图刺杀老爷的客人秦太仆。”
“什么?”任红昌脸色微变,说道:“没教刺客得逞吧?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秦太仆击毙了刺客。”王丘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那个身体被打成筛子的刺客,心想秦大人那是什么神兵利器,居然一口气能将人打成这个样子。
“你先下去吧。”任红昌微笑道:“看你身上有些狼狈,想必抓刺客时受了伤,天色不晚了,赶紧去歇息。”
王丘听到大小姐这么关心自己,只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了,吃吃地道:“是,是——”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满是大小姐的一颦一笑,不由得脑补出大小姐一丝不挂,白花花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脑袋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这才惊醒过来,只觉下唇凉凉的,伸手一摸,不知何时,鼻血已流到了脖颈上,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王丘大感尴尬,赶紧擦拭干净了。王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一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任红昌小声问:“爹爹,这刺客是你派来的吧?”
王允点头道:“不错,你也是见过他的。我聘重金叫此人前来刺杀秦骁,只须刺客砍断他一手一脚后遗下张让的亲笔书信逃跑,教张让与秦骁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可惜中途变卦,这秦骁确实有些聪明才智,而且身怀异术,险些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
任红昌知道义父向来自负,能被他看重的,自是非池中之物,不禁道:“爹爹,倘若刺客真得手了将他砍得断手断脚,那个叫作秦骁的,岂非很可怜?”
“可怜?嘿嘿。”王允嗤之以鼻,冷笑道:“我选中秦骁,自然查清楚了他的底细。此人曾是黄巾军中的一员,后来招降纳顺,不到两年时间如龙上天,竟然能进京买-官,并位列九卿,不知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况且,此人身为朝廷的畜牧官与掌管天子出驾仪式,竟滥用私权,开设赌马场日进斗金,还哄抬物价,囤货居奇,眼下洛阳的市集上一斤牛肉羊肉贵上两倍,都是教这小子给赚了,你说说,此人是不是死有余辜?”
任红昌不知官场上的险恶,听义父说得如此咬牙切齿,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正色道:“这人真是太可恶,食民之肉、喝民之血、劫民之财。”
王允抚须长叹,心想女孩子家家对正邪善恶之分太过绝对,只要能使东汉壮大复兴,除却一切奸臣逆贼,秦骁有无取死之道,他都会利用他作为其中的一颗棋子。
然而王允不知道的是,这一颗棋子已洞悉了他的全盘措施,并且跳出了棋局。
秦骁大胜归来,不仅毫发无损,更换来几百万钱,叫周芸、郑友三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没成想一顿饭的时间,竟能换回来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郑友三对秦骁更是佩服莫名,只身一人赴宴,宰得对方直流油,居然搜刮如此多的钱财,笑道:“大人,这笔钱该如何调度?”
秦骁想了一下,这五百万钱来的如此轻松,便道:“就以我的名义拿一半的钱补发给手底下的士兵们一份红包吧。记住,要人人有份,更不可恶扣贪污,凡有长官贪污者,皆杖责,打得胳膊粗的五色棒折断为止。”
郑友三肃然起敬,知道大人此言不只是命令,更是鞭策自己,忙道:“大人您放心,我敢保证每人都有份,赤血卫中有的弟兄背井离乡,从幽州跟咱们辗转到此,若这点钱也吝啬了,只怕军心浮动。”
秦骁微笑点头,与郑友三步入大厅。他一坐下,周芸便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秦骁拿起来喝了一口。
“大人,幽州大安县的姜勇、赵甄两位大人已将开采出来的金矿都运到府上了,共计四万两黄金,是由赵云亲自押送的,赵云正在军中等候大人的差遣。另有上等布匹二百尺,是姜县长觉得大人想必早已娶妻,特赠与大人之妻,聊表心意。”
“这个姜勇,嘿嘿,有心了。”秦骁听说赵云已经安顿好家人,带着秦骁的亲笔书信前往大安县会师姜勇,姜勇知是大人亲自赦封的,不敢怠慢,趁着金矿的大丰收之际,命赵云押送金子。
秦骁向周芸道:“小芸,今后你想穿什么衣服,就叫裁缝给你制作,不必那么简朴,知道吗?”
周芸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心想:“这是人家送给你媳妇的,怎得又转赠给我了,到好似我是你的媳妇一般。”
秦骁倒也没多想,他自己不喜欢太华丽的衣服,还不如都送给自己这个周芸妹妹了。
郑友三又道:“大人,还有一事,黄金运送途中,忽逢有大盗拦路抢劫,伤亡上百个士兵。”
“受伤的弟兄一律要抢救过来,死了的弟兄一定要给他们的家人送上一笔抚恤金,这是我治军的第一条铁令,永远不可动摇。”秦骁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往上一弹,说道:“那些大盗有多少个,居然敢劫我的钱。”
“大人,不是那些大盗,这大盗就一个人。”
秦骁来了兴趣,奇道:“一个人能打伤这么多的弟兄?”
“是呀,此人凶神恶煞,使一双戟如入无人之境,力气大得跟几头牛一样,要不是弟兄们在饭菜中下了迷药,真困不住这恶人,弟兄们不杀他,专门押到洛阳交由大人处置。”郑友三道。
秦骁拍手称快,道:“不错,以后凡事有杰出能力的人,一定要尽力拉拢,咱们现在还很微弱,需要大批的有才能之辈,一些小恩小怨,能算就算了。”
说着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些困了。郑友三很有眼色,急忙道:“末将告辞。”
秦骁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周芸道:“哥哥你吃饭了没,要是没吃,我给你端过来。”
“不饿,我已经吃过了。”秦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傻丫头,倒担心我是小孩子忘了吃饭是吗?”
周芸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支吾道:“我怕你吃不惯嘛。”说着脸色通红,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