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的故事让本来就没有睡着的希尔睁开眼睛,“后来呢?那个书生离开了去赶考了么?”
希尔的话让宛平从故事中回神,“你没有睡着么?”
“对啊,你的故事太有趣了。所以我睡不着。你继续讲吧,我还想听。”
希尔从宛平的背后将她抱在怀中,他们两个人背靠着胸膛,这是爱人之间才有的亲密姿势。
“后来啊,书生就跟着小姑娘一起回家了。”
听见书生的问题,小姑娘点点头肯定的说是的。“你确实是我看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三十里外的镇子是小姑娘去过最远的地方,所以她不知道大地方来的书生为什么会像个姑娘一样在意他自己的容貌。
但小姑娘还是诚实的回答书生,书生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但小姑娘又在心中默默的补充说“还有一条小金蛇,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蛇。”
书生又继续住在小姑娘的家中,书生不主动开口说离开,心软又善良的小姑娘就不敢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她害怕,因为她主动开口会让书生觉得受伤。
“嘿,你们这些小子不是让你们离这里远一点么。这里晦气的很,你们找死啊还来这里。”
秋天到了杏树开始掉杏子,这是村子里唯一的一棵杏树。孩子们嘴馋的时候就总是想要来这里摘杏子吃,小姑娘从来不会拦着那些孩子。
而且,如果她在家遇见那些过来偷摘杏子的孩子,小姑娘还会把院子门打开让孩子们到院子里摘杏子。
书生中午到下午那段最炎热的时间总是喜欢坐在杏树下乘凉,小姑娘则是要在屋子里做绣活。
小姑娘做出来的绣品都会交给母亲,让母亲帮忙代买给镇子上的绣房。这也是小姑娘收入来源之一。
院墙外大人骂孩子的话,被书生一字不漏的全部听见了。
他抬头透过窗花看着坐在窗户边上绣花的女子,她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可是在她的同类眼中她却是世界上最恶毒危险的人。
书生摇摇头,突然间他开始憎恨那些人,他也开始憎恨他自己。“我什么都帮不了她,我帮不了我的恩人。”
从杏树下起身,书生冒着他最讨厌的暑气回到了屋子中。他知道在这个世界有一种叫做男女大防的东西,但因为这是里是乡下,所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但是书生不想给小姑娘带来更多的麻烦,他站在门边问小姑娘“你们村子里有学堂么?我留在村子里教书好么?”
小姑娘没有在杏树下看见书生的身影,她听着书生站在门边问自己,但书生的问题让小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村子里有没有学堂我并不知道,你不是要去赶考么?”
书生的声音又通过墙壁清晰的传到小姑娘耳中“因为上次生病,我已经错过了赶考的时间,科举时间已经结束了。”
虽然书生看不见但是小姑娘还是点点头,“是这样么?你想要在村子里教书么?那我帮你找村长问一问吧。”
小姑娘第二天就去村长家里说了这件事,村长简直是喜出望外。“是真的么?那真的是太好了。你帮我告诉书生,我们答应。这对于整个村子来说,都是好事一件啊。”
“村长说,会在村子的祠堂修一间课堂出来。等会儿村长会过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告诉村长就是。”
对于整个村子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情。村子里唯一读过书的人就是村长的儿子,因为村长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有钱的人。
但书生免费教书,村长却不能不懂事。人是很难预见的,村长让每家要送孩子的都拿出时一吊钱。
相比起七里湾的私塾来说,一吊钱已经是最便宜的学费了。当然了,除了一吊钱之外每家每户都要给书生送鸡蛋啊,白面啊,小米啊这类粮食。
村长送给书生的钱,以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被书生拿给了小姑娘。
“这些钱还是你拿着把,就当我在你这里吃饭住宿的钱了。我不能总是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啊。”
小姑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钱,她一直都记得奶奶交给她的话“帮人不求回报,如果求回报就不要帮人。”
小姑娘赶紧推辞“不行,这些钱都是你的我怎么能收呢?这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能收呢?我再你家住了一个多月,白吃白喝这么久。这些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啊。”
书生看了村长一样,里面的意思很明显你要帮我解决这件事。
村长是希望书生能够留在村子里的,所以他也劝小姑娘“这先生是从大地方来的人,大地方的规矩跟我们这里的规矩不一样,既然先生让你收下,你收下就是了。”
最终书生应村长的要求留在村子里教书,但他也要继续住在小姑娘家中。
至于村民给书生的那些钱,全部被交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拿着一大笔钱,有些无措也有些茫然。这些不属于她自己劳动所得的钱,她真的应该拿在手中么?
“你想要吃什么呢?”家中有钱了,而且这些钱也是书生挣来的,小姑娘觉得这些钱用来给书生改善生活是很有必要的。
“你看着买菜就可以了,以后多在村里的屠夫家中买点肉吧。”这个村子里有十里八方唯一的一个屠夫,所以当有人家如果嘴馋了就可以去屠夫家买点肉,打牙祭。
房子前后的院子里已经种上了很多的蔬菜,这些蔬菜足够两个人吃很久了。
小姑娘考虑到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肉了,书生看起来太瘦了也确实需要补一补。
“好,你去给孩子们上课吧,我去村头的屠夫家卖肉。”
书生开口问小姑娘“你会给我送饭到学堂去么?”因为太惊讶了,小姑娘瞪大的眼睛圆溜溜的。
褐色的眼睛太透亮了,让书生不自觉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要求太过分了。
“要是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吧。我先走了。”书生拿着书,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姑娘卖肉回到家,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书生送饭去。
因为书生住在她家中,村子里的大伙儿对她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了。小姑娘知道,大家都是看在书生的面子上。
就像是今天她去屠夫家卖肉,土匪居然还多割了二两猪肉还给了几根棒子骨和猪肝。
想到棒子骨可以用来熬汤,等书生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可以喝骨头汤了,猪肝可以用来炒青菜,香醇又不会油腻。
至于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小姑娘打算用来做粉蒸肉。
家里有了书生给的银子后,经过书生的要求小姑娘多花了时间用在做菜上,会伤害眼睛的绣活小姑娘已经不做了。
书生给的钱够多,小姑娘也愿意。
今天做的饭是玉米饭,玉米粒是村民已经打碎后送到家里来的。金黄与纯白的大米交织在一起,黄橙橙与白晶晶交合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小姑娘提着饭篮子想要出门,但院子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原来,是书生抱着书回来了。
小姑娘看着书生,他额头冒着汗很明显是走的太匆忙的缘故。
将手中的菜篮子放在灶台上,小姑娘从锅里舀出热水倒在洗脸的铜盆里。
“快用热水洗洗脸吧。”
书生拿过洗脸的帕子,也不客气。
洗完脸后,看着放在灶台上的篮子,书生问“这是要送给我吃的饭么?”
小姑娘点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回家吃饭的书生,会突然间回来了。
她很担忧书生的身体,在小姑娘眼中书生一直都是孱弱的。如果风大一点,小姑娘相信书生一定会被大风刮走的。
她一直都还记得书生究竟为什么会住进她的家中,“你的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喝点薄荷水呢?”
书生被小姑娘关心着,他很高兴。
“我没事儿,村长说了以后只需要早上教孩子们就可以了。吃饭吧。以后中午我都回家吃饭。”
“嗯,吃饭吧。”小姑娘没开口在问书生为什么。
“今天的菜为什么这么丰盛呢?”书生住了两个月了也知道小姑娘手中没有多少钱。
“你给的钱,就该花在你身上。”小姑娘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确让书生觉得很感动。
书生早上在村子里的祠堂给学生上课,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在杏树下乘凉,看着小姑娘坐在窗台前缝衣服或者纳鞋垫。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宛平看着已经渐渐西斜的月亮对希尔说“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要不然你明天该觉得身体不适了。”
但希尔只是摇摇头“不行,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不困,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故事已经没有多少了,你还想听什么呢?”
“我知道书生就是那条被小姑娘救了的金蛇,他是来报恩的。我懂,就像你之前说过的白蛇的故事一样。”
在讲述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宛平对希尔讲了几个地球上流传甚广的传奇故事,其中涉及到蛇的就有白蛇报恩。
“嗯,对小金蛇就是过来报恩的。”
宛平最后还是妥协了,她拗不过希尔只能继续说下去。
“好吧,我说完之后你就要乖乖的睡觉。我们约法三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说了。”
希尔点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你说完我就睡觉。”
但是他又补充了一个条件,“你不得无缘无故的缩减故事情节。”
宛平跟希尔击掌“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