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渊并未理会皇帝的示意,只配合着太监抬头抬胳膊,很快,他的祭祖服便已穿好,等他收拾好时,陆绵绵还正在梳理头发,他坐在她身后,看着她乖乖坐在那里,任由宫女们上下其手,还没有套上厚重祭祖服的她,背影十分单薄瘦弱,长长的脖颈线条,看得他心痒痒的,尤其窗外的光柔柔打在她身上,镀出一层淡淡的光圈来,仿佛她全身都在发光。
回想起今天早晨还未睁眼时,他迷迷糊糊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陆绵绵,摸了一手空,惯性的心中一惊,刚准备起身去找,抬眼就看见陆绵绵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瞬间,冷飕飕的风将他剩余的一点点迷糊全部吹散。
他预感接下来可能不妙,果然只见她眉毛一扬,冷冷一笑,抱着胳膊,看着他说道:“你醒来了……”
接着,锦渊觉得自己像是捅了蜂窝,耳边嗡嗡个不停,不仅脑袋重了几斤,就连心情也瞬间不美好了。
新婚第一天就挨训,心情好了才有鬼……
一早晨站的太久,对于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的锦渊,自然累坏了,尤其现在还穿了一身超重的衣服,他更觉得难受,于是将宽大的袖子一甩,趴在桌子上,而后歪了歪头,又伸手拿起陆绵绵的茶盅就喝,一旁的肖永陵有些诧异,随即又皱了皱眉,默不作声也坐下来,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招来身后的侍从,交代了几句后,侍从匆匆走了。
等陆绵绵穿戴完毕后,转过身来,入眼的便是腰背挺直坐着的、心思却游离方外的肖永陵,还有趴在桌上闭眼养神的锦渊。
“好了,走吧!”
陆绵绵努力的挺直脖子,顶着头上大约几斤重的发饰,转头左右看了看这不同以往的装束,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上刑,她又抬手掂了掂这衣服袖子,果然重的可以,这么宽大的袖子都可以当芭蕉扇来用了。
她刚准备再转过去看看镜子,不想趴在桌上的锦渊,被肖永陵叫了起来,这厮平日里锦穿着的都是浅色的衣服,而且大多都是松松垮垮之类的长袍,不想这回换上一身皇族祭祖的正服,就叫陆绵绵看直了眼。她一直觉得男人穿白色才显得风流倜傥,仙气飘飘,不想,眼前一身庄严古朴的黑色祭祖服,穿在他身上,本来温润的气质中竟多了一份A到令人腿断的气质,莫名让她想起了某个小说里形容的每战必胜的战神,陆绵绵满脑子搜刮了一下,发现她此刻除了想尖叫以外,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此刻她的心情。
锦渊十分满意这个效果,瞧着她对自己发花痴,觉得这一身重的要死的衣服,多穿几日也是可以的。
陆绵绵跟着锦渊在肖永陵身后走,一行几人走的步调走的颇为沉重,肖永陵大约是习惯这样的走法,而陆绵绵和锦渊完全是这身衣服的效果,好容易坚持走到祠堂门口,陆绵绵却瞧见两个十分熟悉的人,一个是石一粟,另一个看不清脸。
她见石一粟恭谨异常的低着头,并没有抬头的意思,倒是旁边那位唇红齿白的小伙子,抬头瞄了一眼陆绵绵,让她瞬间想要跳起来。
柳焕文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躲起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焕文看了眼陆绵绵便将头低了下去,陆绵绵知道这里并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只能等认祖结束后,再说其他。。。
只是自己这边才有点状况,身边的锦源却又不对劲了,她实在有些无语,一伸手便拉了他的袖子。
锦渊见自己媳妇毫无遮拦的直盯着眼前这位小哥,瞬间想把这人给解决了,弄到她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去,正要发作,却被陆绵绵拉了手,拽了一下,毫无停顿的从这两人身边走过,抬脚就跨进皇家祖祠。
祖祠这地方,不管是帝王家还是普通人家,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阴森森的,即使供着香火,也感觉不到什么烟火气。
“我有点冷……”陆绵绵抬头望了一眼高阔的屋梁,这里的装饰很简单,似乎少了一些什么,再往前面便是挂着天玺国诸位皇帝的画像以及排位,供桌上点着蜡烛,但这点光也只照亮跟前一点点,其他地方,像是把光都吞噬了,黑的令人压抑。
前面领路的肖永陵停下来,转身看了眼后面两人,说道:“快点吧,事儿还多着呢!”
陆绵绵不知为何,感觉此刻的肖永陵跟平时有一些不一样,难道是这里的环境太阴暗,所以显得他也有点阴暗?
她正暗自疑惑,被锦渊拉着的手,似乎被什么给扎了一下,她吃痛想抽回手,却发觉他握得更紧。
“你干什么?”陆绵绵小声道:“很疼!”
“安静!”锦渊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话!”
陆绵绵虽然与他并排走着,但是因为个子矮,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觉得他说话口气不对劲,拜个祖先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么?
被扎的那一下还隐隐作痛,可现在也只能忍着,这个锦渊,在这里搞什么恶作剧?
都说拜祖宗很庄重,可是他怎么还扎着自己老婆玩?
真是个不孝的儿孙呀!
前面走的肖永陵,停在供桌前,点了三根香,拜了拜后,便转过身来,将香交给锦渊,而后又点了三根香,转身交给陆绵绵。
陆绵绵此刻与锦渊并排站着,她学着锦渊动作,双手持香,恭敬的对着牌位拜了三下,起身后,手上的香便被锦渊接了过去,插在香炉上。
她看着锦渊端庄肃穆,这副模样她从没见过,若是换做平常,肯定要取笑一番,可现在她的心莫名跳的飞快,大概是这里太安静了,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锦渊的呼吸声。
陆绵绵心中纷乱至极,有一股不可遏制的想逃出这里的冲动,可是看着旁边的锦渊,又强制按捺这股冲动,不管怎样这里有锦渊,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会保护自己的!
陆绵绵心中越来越乱,甚至产生出一种想要尖叫的欲望,可是越压制,她整个人就越难受,全身不自主的颤抖起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锦……”陆绵绵张口想说话,可发现自己张开嘴巴,根本发不出声来。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一般,实在支持不住,身子一歪,瘫软在身前的垫子上。
一旁的锦渊转过身来看着她,眼中是她分辨不清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