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金秋,清风送爽,这一年的初秋时节,大周天子浩浩荡荡的秋狩仪仗人马由镐京出发,沿着官道和黄沙铺成的御街,威风赫赫地开向了位于西方的骊山离宫。
这一路上,旌旗飞扬,沙尘滚滚,明贡和褒姒,以及雪贵人、葛妃等,加上皇室宗亲,以及文武大臣,乘坐着等级森严的马车,气势蓬勃,场面壮观,引得许多地方的百姓纷纷沿路跪拜,山呼万岁。
“哈哈哈,没想到,寡人这一次出巡,竟然是如此的万民归心,普天同庆,看来在京城的时候,是寡人多虑了。”明贡隔着宝马车的帐幕,不禁大喜过望道。
“这都是王上勤政爱民,锐意进取所造就,王上的功勋,真是堪比尧舜呀!”骑着骏马的丞相陆凯,赶紧靠近明贡的御驾,谄媚地恭维道。
“嗯,只要天下太平,大周盛世,寡人就不枉辛苦一场了。”明贡欣慰地捋须笑道。
“王上,姒儿恐怕又要泼你一脸冷水了。”这时,依偎在明贡身边的褒姒,紧蹙着眉头,悠悠说道。
“姒儿,寡人今天高兴,你说什么寡人都不会生气。”明贡微笑着一触褒姒的鼻翼,欣然道。
褒姒颦眉严肃道:“王上,从刚才的情况看,臣妾认为,那些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的百姓,必然是地方官为了取悦王上,暗中组织的,臣妾倒是认为,最赏心悦目的,并不是高呼万岁的百姓,而是那一片片即将丰收的庄稼和果实。”
“嗯,还是姒儿的境界高!”明贡不由得眉眼弯弯,眉开眼笑道。
“程荣!”这时,明贡突然想起来伴驾的上大夫程荣,立即掀开帐幕,向后呼唤道。
“程荣在此。”须臾,上大夫程荣便驾驭着宝马,气喘吁吁地来到明贡的御驾之前,下马应对。
“程荣,咱们走了差不多超过十日了吧,你赶紧起草诏书,通知地方官员,寡人西巡,原本就是为了体查民情,现在正是农忙的时节,让百姓就不要在路上组队迎接了。”明贡微笑着吩咐道。
“王上英明。”程荣一边应付,一边愁眉苦脸。
“程荣,你还有什么事瞒着寡人?”明贡冷眼瞧见程荣脸色不对,不禁奇怪道。
“喔,臣这就传旨。”程荣回过神来,赶紧跪下回复道。
天子的御驾,继续声势浩大地向着目的地进发,明贡和皇后褒姒其实都不清楚,每当她们的队伍前进一里,就会耗费掉多少百姓的心血,花钱如同流水一般,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这个月的中旬,御驾抵达骊山,此时正是初秋,在京城的时候,仍旧是让人挥汗如雨,而到了骊山之后,这里空气怡人,山清水秀,使得全年都压抑在繁忙的政务之中的明贡,顿时神清气爽,而随驾的那些妃子,宗室,更加是粉黛浓妆,绸缎青据。
眺望着华美怡人的骊山风景,皇后褒姒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冷气。
“小主,各宫的娘娘,都已经按照规矩,安排在各自的宫室里,雪贵人住在桃花轩,葛妃住在兰芝阁,姜妃住在丹桂阁,小主的住处是蒹葭宫。”这时,乐滋滋的阿喜,款步上前,给褒姒福了一福,柔声禀报道。
“嗯,阿喜,你辛苦了,这一次到骊山,看起来王上要长住,所以各宫所需的银子和脂粉,都由你和明月统一经手,千万要防范,那些王上身边的人,趁机中饱私囊。”褒姒小声地吩咐道。
“小主说的极是,为了这各宫的开销,王上在宫中的时候,没有专门管理的人手,所以各宫的总管太监,经常会在接受各地进贡的御用之物时趁机索要红包,甚至以次充好,从中赢利,特别是王上身边那个大总管小如子,手是最黑的。”阿喜忿忿不平地回答道。
“所以即便是我们蒹葭宫,像明月她们,也被敲诈过吧?”褒姒凝视着阿喜的眸子。
“就是,小主,您难道忘了,当年刚进宫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被整治的?特别是到了现在,就连王上传一个什么赏赐,他们也要从中拿好处。”阿喜气恼道。
“唉,这宫中的陋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过去瑾皇妃掌权的时候,我是没有余力搭理这些事,现在瑾皇妃那帮人总算都消失了,想起来,我这个皇后,也应该好好的整治一下这些不正之风了。”褒姒目光锋利地望着阿喜。
“皇后姐姐,你看,王上今日又赏赐雪儿物件了,是上好的翡翠宝鸭钗,你看,我戴着好不好看?”褒姒刚刚在蒹葭宫的暖阁里落脚,门槛外便传来一阵悦耳熟悉的娇憨声,萦绕着屋内,好不可爱。
“雪小主,真是人未到,声先传,旅途奔波了这么久,没想到,你抬脚便来了。”笑语盈盈的阿喜赶紧给雪贵人打了细帘子。
雪贵人俏皮地露出半个脸,冲着褒姒莞尔一笑道:“姐姐,你看好不好看?”
褒姒定睛一瞧,但见雪贵人的云鬓上,金灿灿地戴着小巧的宝鸭金钗子,映衬着可爱的鸭蛋脸,越发显得娇艳动人。
“妹妹真是应了一句斜飞宝鸭衬香腮,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这钗子是王上今日刚赏的吗?”褒姒不由得会心一笑,冲着雪贵人拂了拂手。
雪贵人像猫儿一样,依偎在褒姒的软榻上,嘻嘻哈哈地眨着眼睛:“是的,皇后姐姐,王上今日挺高兴了,见着谁都说赏赏赏的,雪儿不过是行了一个礼,王上便当着大家的面,颁赏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这些日子,王上也难得开心,不几日便是八月十五,王上一定会在离宫的正殿接受朝贺,妹妹正好戴着这对金钗,又体面又尊贵,真是不错的。”褒姒抚着雪贵人的鬓发,眉开眼笑道。
骊山山峰,明贡信步观赏了当年鲁王监工修造的华清池,满目的晶莹剔透,玉阶金瓦,真似人间仙境,不由得喜滋滋地叫来了丞相陆凯和上大夫程荣伴驾,共同商量着八月十五的中秋朝会。
“启禀王上,看了这骊山的工程,臣只是想说,鲁王真是费了很大的苦心呀。”陆凯欣然拱手道。
“嗯,鲁王虽然是年长,资质平庸,但是这监工的方面,自也有他的长处。”明贡背着手,兴致盎然道。
“这也说明,鲁王对王上,还是有孝心的。”侍立在侧的程荣,也赶紧禀奏道。
“不过,臣听说这骊山行宫的修建,话费超过几千万两的银子,鲁王作为监工,手下自然也是有一个很大的修筑班子的。”陆凯眼睛一转,诡异地笑道。
陆凯话音刚落,明贡便突然把头一回,注视着陆凯道:“陆凯,你是不是说,鲁王监修骊山离宫,捞了一大笔的好处呀?”
“这个,臣不敢乱说,也绝对没那个意思。”陆凯赶紧否认道。
“哼,修个离宫,多大的动静,花些银子自然是正常的,但是寡人怎么没听说,鲁王在竣工之后,向寡人上呈修筑的费用明细,看来,他是真的把寡人当局外人了。”明贡眉头一皱,闷闷不乐道。
过了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中国直到宋朝才有中秋节之说)傍晚时分,眼见着皓月当空,分外明艳,兴致勃勃的明贡身着九衮龙袍,头戴十二御冕,虎步龙行地步入了离宫正殿,接受群臣和妃子宗室的朝贺。
“启禀王上,离宫正殿,至今尚未有牌匾,请王上御示。”恭恭敬敬的御前太监小如子赶紧上前行礼道。
“嗯,这里既是离宫,理应与朝阳宫同一规制,也叫水龙书人殿吧。”明贡背着双手,长叹一声道。
“是!”群臣俯首听命。
“小如子,是吉时了吧,让皇后带着各宫的嫔妃,以及宗室,进殿朝贺,还有礼乐歌舞,一定要隆重。”明贡回首瞥了小如子一眼,继续吩咐道。
编钟轻盈,鼓瑟吹笙,在御前太监的洪亮嗓音中,褒姒头戴凤冠朝翼,身着凤袍,带领着皇族亲眷,庄重地向正襟危坐的明贡,恭行大礼。
忽然间,喜气洋洋的明贡发现人群中,小巧可人的雪贵人,发髻上似乎有一丝不对,不禁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行礼过后,各宫嫔妃分别在宫女的引导下落座,姿态从容的褒姒,忽然发现,雪贵人的云鬓上,已经没有了上回看见的那个宝鸭金钗,不由得奇怪地靠近雪贵人,轻声问道:“雪儿,今日怎么把规矩给忘了,连王上恩赏的金钗都落在寝宫了?”
雪贵人囧囧地一笑道:“皇后姐姐,您还是别揭雪儿的伤疤了。”
褒姒感到有些奇怪,故意和颜悦色安慰雪贵人一边去玩,然后迅速召来了雪贵人身边的丫鬟红儿问道:“红儿,你们家主子上回御赏的宝鸭金钗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你们家主子今个儿没有戴着?”
红儿一脸忿忿不平,赶紧跪下回话道:“皇后主子,其实,奴婢们早就替雪小主抱不平了,小主的首饰钗子,一向都由水龙书人殿的总管太监保管,听说,这些太监,为了讨好御前太监如公公,经常变相勒索小主的首饰钱财,就说上回恩赐的那个宝鸭金钗,由总管太监小舟子前来颁旨,按照陋规,小主必须打赏小舟子一百两银子,小主的钱都花完了,最后水龙书人殿的总管太监一狠心,干脆把宝鸭金钗也送给小舟子,当做陋规来打赏。”
“岂有此理!真是没有王法了!是谁定下的陋规,竟然敲诈到小主头上来了!真是黑心到了低,雪小主也是老实,所以这些家伙都集中欺负她一个人!”红儿话音未落,褒姒身边的阿喜已经是按耐不住道。
“嗯,这种陋规一定要好好严办,红儿,在你们家主子面前,不要乱说,本宫自会替她做主!”褒姒凛然道。
很快,八月十五的朝贺已经结束,褒姒借着休息的机会,向明贡悄悄述说了雪贵人被敲诈的来龙去脉。
“这帮家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怪不得朝贺时,寡人冷眼瞧见雪儿云鬓上少了什么,原来有这么一说,雪儿这丫头也是老实,竟然任由他们欺负,太监如此,可见那些道貌岸然的王公大臣,又是什么光景,这事必须严办!”明贡听完,顿时龙颜大怒。
翌日,骊山离宫开始清查内府账本,由程荣亲自调查,这一举动顿时如同惊天霹雳,在太监的头上炸响,一时间,宫内外谣言纷纷,流传甚广。
“娘娘,看起来,褒姒这个皇后又得罪阖宫的太监了,这么几日,四下里到处流言蜚语,都是诽谤蒹葭宫的。”骊山的小花园,重华扶着姜氏,娴静地在走廊遛弯,重华贴着姜氏的耳朵,悄悄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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