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枫这才真正吃了一惊,如果说方才对方能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是聪明的话,那此刻能看出自己易容,恐怕就绝非那么简单了,要知道他的易容术连楼外楼的弟子白玉堂都看不出来,怎么这个白聪天虚虚弱弱的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虽然震惊,表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道:“白老爷子果然是睿智,展某化身卫惊风多次,还是第一次被人认出来,佩服佩服!”
白聪天目光一亮,缓缓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笑道:“原来你就是阿堂所说的那个展枫啊,果然是年轻有为,医武两绝,不知道令师是何方高人啊?”
“怎么,白老爷子想摸我的底么?”展枫淡淡的问道,心里却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这白聪天刚刚遭逢大难,居然这么快就能自己坐起来,可见其身体之强悍,恐怕要远远超出一般人了。
“哪里哪里,老朽纯属好奇,听闻阁下即将要与邱忘语那个老家伙签订长期互助协议,老朽与邱忘语斗了这么多年,很少有事情服过他,不过这件事却真是羡慕之至啊。”白聪天摸了摸一头白发,微微笑着。
“白老爷子说笑了,阿堂可是七大宗门楼外楼的高足,可不是我无门无派所能相比的。”面对白聪天的恭维,展枫不置可否,他不知道白聪天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只好打个哈哈了。
白聪天闻言却是目光一亮道:“阁下竟然自学成才?难得,当真是难得啊!”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枫。目光转动了一下说道:“看来你若非资质超绝,就一定有什么奇遇了。”
展枫呵呵笑道。却目光闪动的说道:“如果展某没猜错,恐怕白老先生才真的有过什么奇遇吧?否则怎么能身怀黄级中期的修为呢?”展枫此时灵识稍稍恢复了一些。立刻再一次在对方体内查探起来,果然发现白从他的经脉运行跟一般人不一样,这老头子竟然也是古武,只是修为却不怎么高,只是黄级中期。
白聪天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异:“阁下竟然能看出我的修为?”他自从醒来就一副无所不知高深莫测的装逼样儿,直到此刻才终于露出了惊色。
展枫却不多话,伸开右手,那只黑色甲虫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两只尖刺还在微微颤动着。看着白聪天的脸色转而变成了惊骇,展枫这才淡淡的道:“不止是奇遇,白老先生恐怕还遭过一场厄运吧。”
白聪天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黑色甲虫,眼珠子简直要瞪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忽而震骇忽而惊喜,到最后甚至还有一丝微微的失落,半晌之后长叹一口气道:“果然是“黑甲将”,她居然如此绝情!”说着双眼紧闭,两滴眼泪竟然无声的滑落在脸颊上。
我擦。多大个人了,还动不动流眼泪,你要不要这么萌啊?
展枫看到白聪天的样子,心中立刻一阵无语。却并不说话,将黑色甲虫收进纳灵戒,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白聪天。
又过了一会儿。白聪天终于稳定了情绪睁开眼睛,一看展枫默然而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让阁下见笑了。”
“哪里,白老先生至情至性。在下羡慕才是。”展枫微微笑道,却话风一转的问道:“不知道您所说的那个‘她’,又是何人?那‘黑甲将’又是何物?”
白聪天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突然脸色一变的失声道:“黑甲将被你抓出来,那施将的人岂不是立刻要反噬而死?她,她……”他一时紧张,竟然再也说不下去。
展枫淡淡道:“白老先生说的可是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年轻人么?”
“小胡子年轻人?”白聪天一愣,诧异道:“你说施将的人是个小胡子年轻人?难道不是个美丽的年老妇人么?”他话刚说出口便知道展枫不可能骗自己,立刻心中一松。
“那就好,不是她就好。”白聪天喃喃道,似乎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摇了摇头解释道:“黑甲将是南洋将头爱情将的一种,爱情将被称为南洋十大将头之一,却是十大将头中唯一一种初衷不为害人的将头。”
居然是将头?展枫心里暗自点头,将头的事情他也听过,跟苗疆蛊术可以说是一脉相承,都是些邪恶的东西,可是白聪天为什么会说这种黑甲将是不会害人的将头呢?将头还有不害人的?
展枫满腹疑惑,却静静的听白聪天继续解释起来。
……
“咦,我好像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白玉堂到底是修炼古武的,耳目明显要比其他人聪明,突然低声惊呼道,立刻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仔细倾听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紧张起来,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白玉堂运功于耳,听到房内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下一刻却又安静起来,他此时此刻真的恨死这扇厚重的实木门了,当初为了安静采用了先进的隔音处理,想不到隔来隔去,却把自己隔在了外面。
他却不知,展枫在白聪天失声喊出“黑甲将”三个字的时候,就顺手在屋里布下了隔音罩,别说有门了,就算是没门,恐怕他也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
“黑甲将是一种情爱将头,是南洋巫女种给自己情郎的将头,为了让情郎一生一世永远守在自己身边,一旦两人相距超出某一个距离,施将的人便可以随时发动,让对方死于非命。”白聪天缓缓介绍着。
“五十年前,爆发了岳南战争,我那时还是解放军的一员,曾经深入南洋,在一次惨烈的遭遇战之后,我受重伤滚下山崖,醒来后却发现被一个美丽的女子所救。”白聪天一边说着,一边眼神悠远起来,整个人陷入了那甜蜜却又恐怖的回忆之中。
“那个女孩子长的非常漂亮,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们虽然语言不通,可是却出奇的心灵相通,几乎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说什么,我在那个山谷里一共住了二十三天,那是我一生中最最快乐的二十三天。可是我们却注定了要分离,那个女孩死死拉住我不让我走,我答应她等到战争结束了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白聪天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向谁解释,又似乎自言自语的道:“我当时真的是那样想的,战争结束了一定回去找她,跟她永远住在那个山谷里,可惜,可惜这一去却最终成了永别,我最终再也没能回去,而临去之前,我才知道那个女孩竟然是个巫师,而且有个美丽的名字——乌娜!”
展枫眉头一皱:“在那之后您再也没有见过乌娜?”
白聪天点点头道:“虽然我时常在梦里都会回到那个山谷,都会看到乌娜那种重逢时惊喜的表情,可是却最终再也没能回去,我是个信仰无神论的党员,无论如何是不能跟一个巫女在一起的!”他说到这里无语的笑了笑:“可笑吧,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无比的可笑,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已经继承了白家家主的位子,而乌娜也渐渐的被我彻底遗忘了。”
“直到十年前,有一次我突然感到心头一热,紧接着脑子嗡嗡作响,四肢突然不受控制,缓缓的向着南方走去,我才终于知道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娜下了黑甲将,她一直在等我回去,而那一刻,大约是终于不想再等下去了。正当我心如死灰的时候,身体却突然恢复了正常,似乎乌娜突然放弃了施法。”白聪天苦笑道,直到此刻想起来,他脸上依然带有深深的疑惑。
“那您的癔症……?”展枫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