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殿坐落在天灵帝国与西凤帝国交界处,占地面积十分广阔,其有一个主殿四个副殿,第一大殿主殿居中,作为幻灵殿主事之用,第二大殿为东殿,乃是幻灵殿主寝殿所在,第三大殿为西殿,是左右贵使所居。南殿和北殿分别为第四第五大*殿,用来处罚关押本殿犯事之人或者其他幻灵殿抓捕之人。
据风影调查的结果,沈蓝衣和澹台仙仙被关押在南殿。
南殿的某个牢房中传来轻轻的锁链响动,昏黄的烛光中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面容,那是一个长相俊雅的男子,一身白色中衣沾染了不少血,呈现出暗红之色,他倚靠在木栏边,望着对面紧紧与他相依的熟睡的女子,眸中浮起一丝爱怜。
这浑身染血的男子和熟睡的女子正是半年多以前被幻灵殿抓住的澹台仙仙和沈蓝衣。
睡梦中,澹台仙仙似做了什么噩梦,不断挥舞着纤细的手,嘴里呜呜地发不出声音,隐隐发出哭泣的声音。
沈蓝衣知道她又做噩梦了,伸出一双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对她说着话,“仙仙,我没事,没事……”
“水……水……”
“仙仙……仙仙!你渴了吗,我这还有水。”沈蓝衣颤颤地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一只不算大的杯子,隔着木栏递了过来。
澹台仙仙睁开眼,眸底还闪烁一抹惊悸,看到沈蓝衣后,心才安定下来,摇了摇头:“我不渴,你喝吧。蓝衣,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刚才她梦里梦见沈蓝衣又被他们打得一身是血,他们还拿烧红的铁烙子烙在他身上,沈蓝衣的嘴唇干裂,浑身是血,她多想帮他清洗一下,可是,她身上的凝灵纸和颜料都被取走了,她画不出水来。
这半年多以来,她心里十分煎熬,甚至想直接应了他们的要求,只求他们别再对蓝衣用刑。
可是蓝衣不准,他情愿自己受尽折磨,也不愿她因为他而让幻灵殿利用。
“早就不疼了,不知为何,这阵子那个左贵使没有再出现,他们没怎么对我用刑,你放心,我还受得住,只是委屈你受苦了。”沈蓝衣大手抚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他轻轻地叹口气,仙仙本是那样淡然出尘的一个人,都是这该死的幻灵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那个左贵使正在让人对他用刑时,有人匆匆进来禀报,似乎提到了有个叫沈画的神画师正往仙仙家去。
沈画……他微微失神,忍不住又取出那幅他在灵画阁中得到的画像看了一遍。
画中的女子眉眼清灵,却有一股子忧伤从眉宇间透露出来,沈蓝衣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心底还是忍不住震颤,他实力方面或许不若大哥和画儿,可是他有一双慧眼和灵敏的直觉,当年画儿所作之画,他都异常熟悉,她最初学画还是他手把手教的,他对她的画技熟得不能再熟了。
如果不是大哥亲口对他说的,画儿葬身在绝冥峰,他会以为这幅画是画儿亲笔所绘!
但让他在意的是,画这幅画的人,居然也叫沈画,据说也是个天赋惊艳的神画师,他强忍着锥心的痛楚,一遍遍告诉自己,画儿死了,画儿死了,才没有让自己的心留下一分奢望。
“又在想你的妹妹了?”澹台仙仙看着他手中的画,娴静淡雅的眉眼间露出浅浅的宽慰,一双柔荑轻轻握住他略显粗糙的大手,无声地轻拍着。
自从那天他进入灵画阁索要了这幅画时,他便已经将他的事都告诉了她,没有半分隐瞒,包括沈画的事,所以澹台仙仙早已知道这画中女子是沈蓝衣的妹妹,更知道她是一名惊才绝艳的神画师。
“我是在想,那个名叫沈画的女子,她跟画儿同名,也是个神画师,还能画出画儿的画像……你是不是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也许要找到沈画本人才能解开了,澹台仙仙心想。
“二哥的直觉还是一样敏锐,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画儿了。”一道低低的清悦之音传入牢中,惊得沈蓝衣和澹台仙仙都是一个激灵。
“是谁?”沈蓝衣护在澹台仙仙面前,冷冷地盯着黑暗中某个地方。
一张出尘绝俗的容颜露了出来,脸上带着盈盈笑容,“别紧张,我就是沈画。”
沈蓝衣吃了一惊:“你……”这是一张陌生而过分年轻的脸,身高、容貌、声音都与画儿不一样,但过于惊讶的他反而忽略了她刚刚的称呼。
沈画怎么可能没看出沈蓝衣失望的神情,强忍住心底的笑意,转身朝身后的人招招手,低声道:“风夜衣,大哥,他们在这。”
又是两人从某个黑暗的地方鱼贯而入,澹台仙仙吃了一惊:“那里是南殿外墙,你们——”
“嘘!”沈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三人身影又是一闪,消失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伸头进来看了看,见没什么异样,又走了出去,墙后又是光芒一闪,沈画三人又钻了进来。
“蓝衣,是我。”沈紫陌揭开蒙脸的黑巾说道。
沈蓝衣惊喜不已,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声张,他探过木栏的手紧紧握住澹台仙仙:“仙仙,是我大哥!”
只见风夜衣和沈紫陌一人往牢锁上一捏,咔咔两声微弱的轻响,牢门的锁便落入他们手中,风夜衣和沈画进了澹台仙仙那间牢房,沈紫陌进了沈蓝衣那间,分别帮他们解开手上的锁链。
“别费劲了,这是把能够锁住人体幻气的玄锁,没有外面那几个人身上的钥匙是打不开的,若非如此,我自己早就震开了。”沈蓝衣苦笑一声,对三人道。
“那可不一定,钥匙我也有。”沈画笑眯眯地从身上摸出四把钥匙,将其中两把递给沈紫陌。
之前风夜衣早就混进那几个人中,以鬼魅般的速度偷取了他们身上的钥匙。但这些人十分谨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与其他人交换保管钥匙,所以她重新画了四把一模一样的,再让风夜衣换回去,来了个偷龙转凤。
啪嗒的声响传出,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清晰,沈画几人暗道一声,糟了!
他们分别拉着沈蓝衣和澹台仙仙钻出牢房,便见一群人手持长枪利剑从外面追了进来,牢中的响铃震响示警。
沈画他们却不慌不忙,转身便往后面墙根处跑,近了沈蓝衣才发现,那墙上有扇半开的门,沈紫陌和风夜衣带着沈蓝衣和澹台仙仙在前,沈画断后,待她跑了出去,手轻轻对着墙上一抹,墙上的痕迹便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道门形画迹。
澹台仙仙心中吃惊不已,不禁多看了沈画两眼,不需要凝灵纸或镇灵纸,直接在墙上作画也可成真,她这得耗费多强的灵力啊!
神画师以凝灵纸或镇灵纸作画,一是为了节省灵力,二是为了增加神画的成功率,不是所有神画师都像沈画这么变态,几乎是没有失败的神画作品。其实他们同样可以在普通的纸张,甚至地面,墙上等空白的地方做画,但没有凝灵纸和镇灵纸的灵气辅助,他们所要耗费的灵力便要成倍以上,而且成功率更是不到百分之一,一般说来,没有达到画皇级的神画师是不会用这么冒险的画法。
可沈画竟然随手就在幻灵殿的墙上画了门!所以幻灵殿的人一进殿反而被困其中,给了他们逃离的时间。
这些都在风夜衣和沈画的计划当中,因为幻灵殿高手不少,未免人多打草惊蛇,所以这次前来救人的便只有他们三个,当他们逃出南殿时,沈画当场唤出两只飞行魔兽,冲飞上天。
就在这时,一道狂怒的吼声从东边的殿宇里冲天而起,仿佛火山喷发,夹杂着冲天的热焰将他们底下的坐骑震得纷纷下坠,一行人冷不防摔落地面。
乍一听到这声音,沈画浑身的汗毛都耸了起来:“是红鳞烈龙!”
红鳞烈龙在魔兽界的地位极高,魔兽中的皇者!它们一出生便是王级魔兽,成年烈龙则是尊级魔兽,而幻灵殿这头红鳞烈龙从气势上来看,竟已经是尊级巅峰的魔兽!
“不好,这应该是幻灵殿主的坐骑,据说,这头红鳞烈龙的实力仅次于魔尊的暗黑神兽,快走!”几人抬头,便见天边飞来一道炽烈的红影,在黑暗的天空中仿佛一条燃烧的火龙,热烈而耀眼!
但此时沈画一行人可没有心思去欣赏,只见它一双铜陵大小的琉璃红眸往下方一瞥,大嘴一张,一颗硕大的火球从空中射来,炮弹一般,几人翻身一滚,散了开去。
不只是沈画等人,就是那些闻风追来的幻灵殿护卫都不敢再靠近了,这头烈龙的脾气阴晴不定,只要谁惹它不高兴,一口火焰将人烧成灰去!
烈龙见沈画他们躲了开来,瞬间来了兴趣,跟他们玩闹一般,一口一个火球喷了下来,一众人躲得狼狈不堪,谁也不敢以身试火!
烈龙玩得越发尽兴,幻灵殿的人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哪里还顾得上抓人,沈画五人却是狼狈极了,即便是强大如沈紫陌和风夜衣身上也被那火星子烧出了几个洞来,狼狈不已,更何况是沈画、沈蓝衣他们。
“仙仙,你的手烧伤了!”沈蓝衣惊道。
沈画几人也是一凛,澹台仙仙可是神画师,那一双手的重要性他们岂能不知。
澹台仙仙摇摇头:“我没事,放心,只是左手稍微被擦中,你自己小心,你身上的伤已经够重了,别再费心保护我。”
离二人较近的沈画目光移到澹台仙仙左手上,只见她那一截雪白的衣袖焦糊一片,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后背,刚才为了不让众人分心,也为了不让烈龙注意到二人,生生忍着疼痛没有喊出声。
沈蓝衣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可以看到她手腕上一片血肉模糊,可她倔强地没有喊出声,他的心钻疼得厉害。
沈画缩紧了身子躲在一座石雕的空隙中,抬眸向四周看了看,这条烈龙可真是顽劣,除了主殿和东殿两个方向没有火光,它倒是随便哪都敢喷。
她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想起姬老说的那句话,幻灵殿的第二大殿里藏着有趣的秘密……东殿……秘密……
“再这么下去我们都走不了了,我来引开它,你们骑着飞行魔兽离开!”她朝沈紫陌和沈蓝衣的方向丢出两幅画,说着猛地一个翻身飞跃了起来,瞅准了位置,撒腿狂奔。
那烈龙注意到沈画腾跃的身子,也兴奋了起来,一路追着跑,还不忘往她身上喷几口火焰。
好在沈画身子灵活,精神力又强,每次都是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但她很快发现,原本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火力分散开了,一道迅疾如鬼魅般的身影掠过她身畔,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身子一轻,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上半空,以不下于那条红鳞烈龙的速度向东殿飞去。
“喂,你快回来!”沈蓝衣心中不觉一震,向沈画的方向喊道。
“放心吧,有风夜衣在,画儿不会有事。”沈紫陌望着向东殿飞去的两道身影,眸中泛着浅浅的笑意。
沈蓝衣突然怔住:“画儿……大哥,她是?”
“这件事出去再说,走吧,相信他们!”沈紫陌看着澹台仙仙对沈蓝衣道,“她伤得较重,你和她先离开,我来断后。”
“嗯。”沈蓝衣也不浪费时间,张开沈画给的神画,随口念了两句开启神画的画语,一只黑色巨鹰破画而出,他忙将澹台仙仙带上鹰背,冲上高空。
忽然,他愣住了,“这画语——”
神画师所作的神画除了神画师本人,其余的人想要使用,必须得念出神画师给出的画语方能开启神画,这是神画师为防神画被偷而设的。
刚才事发紧急,沈蓝衣尚没来得及问画语,他刚刚念的一向是沈画专用的画语,没想到这画果然开了!这又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