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德娴皇后他内心一片柔软,他的这一生也就这么一个亲兄弟,路微澈坚定了信念,直接跪下,“求父皇成全,伊白才三岁,赐婚不免为时过早,而如皇弟这般年纪的,哪家不是妻妾成群,孩子满地跑?”
路辛玖原就料想兄弟二人会合起伙来造反的,毕竟太子事先便与他通过气,不过亲眼目睹仍旧刺痛双目,“你们兄弟俩是翅膀硬了合起伙来造反么?好!好得很呐!”
路微澈对于皇帝的感情不同于路微楼对他的,殿上的那人是手把手带他成人的父亲,相对于皇帝而言,他更愿意是他如一位寻常父亲,“父皇……”
“住口!别忘了你是太子!”路微楼才回来他可以理解为不懂规矩,可是对于路微澈,路辛玖的感觉的完全不同的。
路微楼也不想自家哥哥为难,遂拦在路微澈前面跪下,“父皇,儿臣多年未见父皇,唯一求您的也就这么一个了,卿儿原本身子病弱,可是在大盛面临存亡危难之际站了出来,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所有大盛男儿反思,她远在塞外几经生死,尤其是被掳去燕营之中,燕人残忍何人不知,她所受的凌辱常人难以预料,并且当初是颜宋刺杀陈老夫人,可她为了大盛着想,甚至愿意远嫁北燕殷靖王,大婚当晚颜宋竟丢下她与他人共度良宵,如此滥情之人,倘若再将她送回北燕,您要她日日以泪洗面么?她如今累得早生华发,父皇难道忍心我大盛女子如此收人凌辱么?”
早生华发对于一名女子而言,是何等的残酷,路微楼犹记那日她躲在庆州偏院藏书阁书房时她的羞于见人,心不由钝痛。
司徒崇几个并未知晓陈慕卿早生华发,不过想想也是,她终日待在书房,殚精竭虑,加上身子羸弱,能保住一条命算好的了,难怪她到了恭城要以方巾盖头!
如此大义凛然的女子值得四皇子一生独爱。
几个高级将领你看我我看你,心领神会,一同跪下,“末将请皇上成全!”
他们的将军他们自会护着!
不过此时出来一个突兀的反对的声音,此人便是林昌述林丞相,“启禀皇上,老臣不敢苟同,世人皆知安定将军已殉国,如今活在世上的是南盛的固伦公主北燕的殷靖王妃,南盛历来不允女子参政,承佑郡主女扮男装出征已坏了规矩,且南盛历来从无皇子娶二嫁女子,不说北燕与南盛联盟,就是不联盟,殷靖王一日不同意和离,固伦公主便仍是殷靖王妃,皇上切不可坏了祖制!”
有不少朝廷命官纷纷附和。
路微楼听得双手握拳,格哒格哒作响,若是别的大臣反对还好,他是作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可是林昌述是太子的老丈人,而他与太子乃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犯不着不同意吧?
“呵,坏了祖制?当初父皇不知卿儿的女子身份么?既然知道如何不怕坏了祖制了?如今她替大盛打了胜仗林丞相便开始说风凉话了?”
“四皇子此言差矣,所谓在其政谋其职,难道四皇子以为朝中大臣便不出力么?”
倘若路微楼敢说一个不字,那便是将所有大臣都得罪,别想为陈慕卿正名了。
幸好路微楼气归气,理智还是在的,“在其政谋其职,那如何要一名女子领兵打仗呢?你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
林昌述颇为气恼,其实他倒并不在乎陈慕卿到底嫁谁的,只是不要嫁给路微楼就好,他身为太子的老丈人自然得也太子保住位置,他其实怕路微楼的,路微楼同样身为先皇后嫡子,按理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之前他不在乎喜欢在江湖小打小闹离得远倒是让林昌述忘记有这么号人物威胁太子的皇位了,只是如今他手中掌握鹿危楼十万手下,而陈慕卿要陈家军中极有威信,倘若两人喜结连理,路微楼习武身强力壮的,倘若他要图谋不轨太子便登基无望啦,是以他明知太子不悦仍不得不这么做!
林昌述酸酸道了句,“某人倒是好本事,偏偏不肯担当。”
打败南理的不缺陈慕卿,但是还有个关键人物,便是打败段誉铭的路微楼,林昌述指的某人明眼人自然知道是路微楼。
路微楼不傻,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也不气,殿上之人既然能将他寄养在外祖父家不闻不问二十余载,他不回来又如何?
“你们何时又记得有个四皇子?倘若不是卿儿你当我路微楼愿意回来?”
高处不胜寒,他何时又惦记过那个位置?
路微楼当着他爹的面如此胆大妄为,只怕能值得一拼的也就北燕颜宋了,林昌述一时被驳得哑口无言。
四皇子的意思是皇帝对他不闻不问他又何必贴上热脸?
四皇子敢这么说那是因为他是皇帝的亲儿子,可是他不敢应呐,他一个做大臣的有几条后皇帝杀的,不过他仍旧不肯松口,“皇上,老臣仍旧以为祖制不可废,所谓君无戏言,皇上既然为承佑世子与玉瓷公主赐了婚,便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林昌述这丞相一职担了十余载,门生无数,在朝中自成一派,拥有绝对的威慑力,而支持路微楼的不过就是几位阁老、裴家的舅父和几个将军,而几位阁老连话也说不上。
幼圆要娶伊白,他要娶陈慕卿便是难上加难了,路微楼眼见皇帝要点头,急得将无菱长剑从剑鞘抽出,见御林军稍有异动,立马喝道,“谁敢动?”
路微楼墨发无风自扬,肯定是动用内力了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动用武力,可是他曾承诺过她,即便赴汤蹈火也不能轻言放弃的,这样一个活得疲惫的女子他惟愿拥入怀中许她一世无忧。
娶她是他一生当中最为认真的一件事,“当初在恭城之外,就是颜宋也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放眼整个南盛还有谁是我的对手?你们以为我路微楼狂妄也罢,即便是我师傅今日站在面前,这句话我仍敢拍着胸脯说,当然,宫中御林军也许被我杀得乏了我也许会被擒,不过倘若你们愿血洗皇宫,我路微楼奉陪到底!”
路微楼眼中真的散发着浓浓的杀意,他将视线对着路辛玖,坚定不移道,“当初您能将我寄养在外祖父家二十几年不闻不问,不晦言,我是恨过您的,世上哪有这样的父亲呵!母后性子刚烈,郁郁而终您也不能否认与您无关吧?而我不过就这么一个请求了,她是我路微楼此生唯一的幸福,如此,您也要执意反对么?”
路辛玖半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他的好儿子竟拿剑指着他,还要他如何答应?
想起那个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的妻子,他确实心存愧疚,否则也不必多年未令立新后的,可是满朝文武百官摆在面前,要他如何答应?
他手里掌握的是一个江山,如今国库空虚,百废待兴,倘若他单方撕毁条约北燕再次举兵压境,南盛还有何兵力抵抗?他也只能牺牲那个从不多言的女子!
路辛玖面露狠色。
路微楼读懂了,难以置信地持剑频频后退……
一旁的路微澈见大事不妙,他太了解路微楼的,他是准备大开杀戒呐!路微澈忙不迭地抱住他,只道,“父皇何不请固伦公主前来商议?”
林昌述实在气路微澈的不争气,忙跪下反对,“女子历来不可上前殿参政议政,皇上,祖制不可废!”
路微楼很想道去你娘的祖制!
不过被路微澈抢先道,“不上前殿,当初父皇召固伦公主入宫来的便在父皇寝宫,此次可在南书房商议!”
总算是找到一个暂时缓和的机会,可以容他想想对策了。
今日众位大臣总算有惊无险地上完早朝,说实在四皇子路微楼不愧是走过江湖的,威慑力那是相当杠杠滴,不过今日他们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也不虚此行。
于是不出半刻钟,京都坊间便传出各种版本的关于陈慕卿的流言。
有说她各种用兵如神的,有说她如何红颜祸水魅惑北燕颜宋与他们的新男神四皇子路微楼,有说她如何如何可怜的……
路微澈瞧着路微楼气势汹汹地走了,其实他知道倘若不是路微楼让着,一百个路微澈也不够他死的,然后看着皇帝孤单憔悴的背影,知道皇帝也气不小,最后还有他老丈人,并且他老丈人一路唠叨跟着他会东宫,说路微楼如何威胁他的太子之位,陈慕卿无论如何不能嫁给他云云。
路微澈想想自己也是挺冤的,四处讨不着好,最后实在不可耐烦了,干脆摔了婢女递来的茶杯,对着林昌述怒骂,“够了,微楼是我路微澈的亲弟弟,别说他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就是要我拱手相让,我路微澈倘若皱一下眉头的,我情愿天打雷劈!当初母后临走时要我紧着他,可是自打我落得这一身病便极少去裴府看过他,他也算懂事的从来不抱怨过什么,若不是他犹记得我这个大哥,没有他护着陈慕卿,你以为南盛会那么轻易打胜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