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这边军营的温馨。青灵国皇宫的气氛却异常诡异。
从万宸**营这边带青汐回去一事受挫以后。青之奕一直细细想着夜宸旭和青汐提醒自己的话。一回到皇宫。便直奔歆乐宫。
然而。刚到歆乐宫‘门’口。便发现歆乐宫异常冷清。就连宫灯也沒亮几盏。
歆乐宫的人显然沒有料到青之奕的到來。还沒等青之奕进殿。便神‘色’紧张地拦住他道：“皇上。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
青之奕不觉疑‘惑’：“现在才刚刚入夜。母后今日怎么睡这样早。”
一众宫‘女’站满了一院子。却支支吾吾地。沒一个能够说得清楚。
想着青汐和夜宸旭说的话。青之奕心底有太多的疑问。非得要今日一一解开不可：“去通报一声。就说朕有要事找母后。今晚一定要见到她。”
闻言。一众宫‘女’大骇。面面相觑后。神‘色’一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道：“皇……皇上……”
青之奕面‘色’一沉。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直朝里头去了。
刚一进去。便听到里面不止一个人的声音。似乎在争吵着什么。‘门’口的太监见了他面‘色’一紧。慌里慌张地扯着嗓子通传。却被青之奕一个冷厉的眼神止住。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青之奕挥挥手。命人退下。自己藏身在‘门’后。听着里头的动静。仔细一听。里面有三个人的声音。而且每个声音他都并不陌生。
顾太后、钱仕名、和孙菁晗的共聚一堂让青之奕感到惊讶。身为前朝大臣。是禁止踏入后宫的。更何况是深更半夜。单单就这一条罪名。便足以赐钱仕名死罪。难怪前头的宫‘女’要拦着他。
而孙菁晗。不是被削发为尼。在南渡城留守在顾将军墓前守孝十年吗。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了宫里。而且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敢这样做又能做得到的除了他的母后又还会有谁呢。
青之奕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惊讶。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话。
殿内。沒有人知道‘门’口还站了一个人。话題仍在继续。然而。他们的对话却让青之奕为之惊骇。
面对顾太后‘阴’沉得能滴出墨來的脸‘色’。钱仕名抬手指着孙菁晗。双眼却是盛满乞求地解释道：“怜心。是她勾引我的。是我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啊……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原谅我。原谅我一次……”
随着他的话。孙菁晗的双眼越瞪越大。她不敢置信地道：“钱仕名。你说什么。我勾引你。当时在南渡城我被下旨削发为尼的时候。是谁跑來说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出去。又是谁说我年轻漂亮。这上好的青‘春’‘浪’费在守孝上太过‘浪’费。又是谁说顾太后又老又丑。你根本就不喜欢……”
“啪。”话还沒说完。一个清亮的响声在这争执声中显得格外突兀。与此同时。钱仕名恶狠狠的声音传來：“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让人扒了你的皮。”
藏身‘门’后的青之奕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话中意思。是孙菁晗和钱仕名有染。而且母后和钱仕名……
一个是他的母后。一个是当朝三品官员。一个是丞相之‘女’……他的母后。身为太后竟然和一个官员有染。那九泉之下的父皇该如何瞑目。而孙菁晗还曾经被册封为贵妃。虽然沒有夫妻之实。但是曾经也是他名义上的妃子。
而此时。在他眼里那样不可能有关系的三个人竟然有这样复杂而荒唐的关系。纵使青之奕见过太多的复杂荒唐的事情。也从來沒有哪一件给他的震撼这样大。
而内殿。顾太后依旧一言不发。那神情里盛满了复杂情绪。失望。受伤。愤怒。无奈。苦涩。痛苦……各种情绪一一闪过。到最后渐渐变得狠绝。
见状。钱仕名转身扑通一声跪在顾太后面前。慌忙地解释道：“怜心。你别信她。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怜心。我们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才走到一起。不会因为别人几句挑唆就改变了对不对。”
“既然你还念及这么多年的感情。那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來。”听到钱仕名的解释。想起这一路來两人所经历的一切。愤怒之余独留几分无奈。顾太后长叹一口气。沉默半晌方才艰难开口道。
“怜心。你相信我。是她为了不在德昭山守孝勾引于我。我一时把持不住才酿成大错。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对你如何。就这一次。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了。否则我就遭五雷轰顶。天打……”
“好啦。”顾太后立即出声打断他。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所有的威严和冷厉都烟消云散。她的聪明也派不上用场：“既然如此。那如何处置她。我让你來做决定。”
钱仕名闻言。自知她心里已经有所动摇。沒有丝毫犹豫便道：“这个贱人勾引我在先。挑唆我们的关系在后。必须杀了她。”
他的语气那样坚决。仿佛是面对天大的仇人。面对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一个杀字脱口而出。不留丝毫余地。
“你说什么。”孙菁晗闻言。头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信誓旦旦说着一定会救她出去。让她做他的正妻的钱仕名。此刻竟然会像对待仇人一般说要杀了自己。
同时。他的毫不犹豫让顾怜心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么多年走过。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否则又怎会一直未曾娶妻。只为跟她在一起。可是这一刻。这个在她眼里有情有义的男人。竟然面对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说要杀了她。
她到底是该相信那是因为他从來沒有喜欢过孙菁晗。真的只是孙菁晗勾引于他他才一时糊涂。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大难临头之时。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为保得自己安全。
而钱仕名的话。也让青之奕鄙夷地摇了摇头。
“凭你之前犯下的事。要不是因为你是丞相之‘女’。你早已经死了几回了。今天你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钱仕名面目狰狞地说着。仿佛生怕孙菁晗要拉着他下水。还不忘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顾太后的神‘色’。
闻言。顾太后沒有再犹豫地点了点头。
钱仕名如获大赦。轻松一笑。立即命人前來将孙菁晗拖下去：“记得手脚利索点。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德昭山放一把火。制造一场意外。‘逼’真一点。”
见他话中毫不留情地判了自己死刑。而且这势要将他自己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的态度。孙菁晗忽然冷笑一声问道：“钱仕名。你真的要杀了我。你可想好了。我肚子里现在可是你的骨‘肉’。”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听到这句话的每个人脑海里炸开。轰然一响。最为之震惊的。自然是钱仕名。他不敢置信地转过眼來。看着孙菁晗。大步一跨上前捏住她的下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是你狗急跳墙编出來的谎言是不是。你说的不是真的。”
孙菁晗倔强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瞪圆的双眼也不可控制地落下泪來：“钱仕名。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沒底吗。既然你要杀了我。那你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了。”
闻言。钱仕名身子一晃。脚步踉跄地后退几步才稳住。他心里自然是有底的。孙菁晗的话让他跌入深深的挣扎之中。孩子……他居然有孩子了。心底一种微微的喜悦如同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在懵懂着。然而。很快。这股喜悦便烟消云散。此刻的情形不容他喜悦。
“你们竟然还有了野种。”顾太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带着内力的手劲将桌子一角都打出一个窟窿。这一刻。顾太后的愤怒如山洪暴发。带着横扫一切的势力。让人不觉心里发‘毛’。然而。除了钱仕名。沒有人知道她这样怒不可遏。不仅仅是因为孙菁晗肚子里的孩子和他的背叛。
就连藏身‘门’后的青之奕也为之一震。他知道此刻的母后是真真正正地发怒了。不过让他更加震惊的。是孙菁晗肚子里的孩子。
“怜心……”这一刻。连钱仕名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和顾怜心这么多年不是沒有过孩子。但是终究是一个都沒留下。其实以他现在的年纪。早该子孙绕膝。坐享天伦了。他陷入深深的挣扎之中。
而顾太后比谁都清楚他这些年一直想要有孩子。然而因为她太后的身份。不可能会留下。这一刻。顾太后双手紧紧握成拳：“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们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你自己选择。”
顾怜心问出这个问題的时候。心里也不由得打起鼓來。方才他在自己和孙菁晗之间已经做了选择。所以沒有疑问。但是若是他选择孩子的话。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如果他选择了自己。那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值得她依赖、值得她这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