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沒有想到这么快顾青汐的灵魂便苏醒过來。快得让他还沒有來得及带暖阳去那个地方。他还沒有向暖阳解释当年他为何那么做。他不过才和暖暖刚刚和好……
想着。夜宸旭心头一阵酸涩。别开眼去。心底生出阵阵悲凉。忽然不想再看眼前这张皮囊之下陌生的灵魂。他沒有说话。转身离去。
“皇上。皇上……”顾青汐在身后喊着。却沒能挽留住他。反而让他的脚步越來越快。
回到自己的营帐。冷焰细细汇报着战场的情况。因他不在战场指挥。而且顾太后以青汐为要挟。万宸**队畏首畏尾。如今战场形势并不容乐观。夜宸旭分析着战场形势。一整天都在沙盘前忙碌着。直到夜半三更还沒休息。直到江才胜温言提醒了多次。累极的他方才躺下。连日來的疲惫让他到头便睡。
为了不打扰他。江才胜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却不知道这样同样也留下了隐患。就在夜宸旭昏沉沉睡着的时候。顾青汐却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他。
顾青汐从天而降。停在了夜宸旭的‘床’头。趁夜宸旭不备。她‘抽’出早就藏在袖中的匕首。动作极快地朝夜宸旭的刺去。因顾青汐亦是从小习武。武艺极其‘精’妙。虽然此时她身子虚弱。但她手中的匕首还是又快又准地朝夜宸旭的‘胸’口刺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着：“不要伤害他。”
这个声音那样清晰。让她觉得极其真实。随之她的手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停了下來。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黑暗的闪动。还有那个带着温暖笑意的黄衣‘女’子。
顾青汐痛苦地后退了一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再次回想起夏末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仇恨终是控制了她的心。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杀了面前这个杀她父亲、毁她清白、夺她幸福的刽子手。
微微一顿后。她手中的匕首还是挥了下去。
然而。就是那微微一顿给了夜宸旭躲开的机会。匕首反‘射’的寒光晃动了夜宸旭的双眼。让本就睡得不沉稳的他猛然察觉。素來的警惕他忽然眉头一蹙。双眼还未睁开。身子已然疾步避开。然而。因为他毫无防备又心不在焉。虽然避开了顾青汐那致命一击。但是那锋利的匕首。还是划开了他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划下一道口子。
皮‘肉’绽开的利痛传來。夜宸旭感觉到一股粘腻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了出來。
然而。來不及思考。顾青汐的匕首再次当头而來。
这一次。夜宸旭早有防备。不过大手一扬。便将顾青汐的手紧紧扣在手里。手一紧。便听得“哐当”一声金属落地的尖锐的响声。她手中的匕首猝然落地。
听闻里头动静。‘门’外的‘侍’卫忽然鱼贯涌入。很快便将顾青汐制服。
“皇上。您受伤了。快请太医。”冷焰也很快赶來。见他手臂上的口子。还有那顺着手臂指尖滴落的血。惊呼道。
太医极快赶來。给他包扎伤口。匕首锋利至极。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也喷涌而出。唯一庆幸的是匕首上沒有毒。
然而。夜宸旭的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被‘侍’卫们压制住的顾青汐的身上。见她苍白的脸‘色’。不自觉地想起暖阳來。他心下一疼。吩咐道：“放开她。”
“皇上。”冷焰神‘色’一紧。看着满目仇恨的青汐奉劝道。
“无妨。”夜宸旭自知冷焰的担忧。还沒等他说完便挥了挥手。
说完。便转向顾青汐道：“你好不容易恢复了记忆。不留在青灵国和青之奕互诉衷肠。独自一人來到万宸国的军营里就是为了要杀朕。”
此时。夜宸旭的眼底再沒有看向暖阳时才有的怜惜和宠溺。有的只有帝王的威严和冰冷。因为他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他的暖阳。
“你杀我父亲。毁我清白。害我和奕哥哥再不可能在一起。这次杀不了你。就算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一摆脱‘侍’卫的禁锢。顾青汐双拳再次紧紧握住。指节泛白。然而。却沒有再轻举妄动。
此时敌众我寡。更何况。夜宸旭和冷焰的武功都不低。她此时再有所行动。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否则。夜宸旭也不会这样轻易地让人放开她。
“听说是一个太医给你诊断过后。你忽然就不对劲了。朕猜想。那个來给你诊脉的人并非是太医。而是顾太后的人。是吗。”夜宸旭抬眸。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方才听到顾青汐的话。夜宸旭忽然明白了几分。早在顾太后给她喂血的时候。就猜到了她会恢复记忆。所以才命人伪装成太医的模样。避开青之奕。给顾青汐洗脑。知他对青汐会放松防备。所以挑拨离间让顾青汐对他恨之入骨。借她之手來伤他甚至杀他。可是顾太后终究是太轻看自己了不是吗。
夜宸旭恢复了帝王的自信和威严。强大的气场让顾青汐的目光不自觉地闪躲：“就算是又如何。仇人便是仇人。你还想狡辩不成。。”
“狡辩。”夜宸旭冷笑一声：“对你朕还需要解释什么吗。如今。两国战事紧张。就凭你是青灵国人又入军营刺杀朕。朕就是杀你一百次也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顾青汐目光恨然。
闻言。夜宸旭眸中锋利光芒褪去。徒留几分凄然道：“因为。你的身体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的灵魂。那是朕的皇后。”
夜宸旭目光沉沉。那深邃的目光盯着青汐一直看一直看。似乎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
“什么。。”顾青汐惊愕问道。怔怔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显然不敢相信。然而。听他这样说。她的心口忽然不受控制地一痛。这让她忽然想起醒來前的那个梦。难道他所说的。便是那个黄衣‘女’子。
这时。太医已经将夜宸旭的上衣脱下。夜宸旭也不避讳。‘露’出自己‘精’壮的‘胸’膛。倒是顾青汐脸刷的一红。不自觉地别开眼去。然而。看到那顺着他手臂流下來的血时。心口竟然是不受控制地痛了起來。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夜宸旭长叹一口气道：“此事一言难尽。朕也不想解释。朕想告诉你的是。正因为如此。朕才不会杀你。也不希望你任人摆布。你应该知道。让你不能和青之奕长相厮守的罪魁祸首不是朕。而是顾太后。”
提起青之奕。顾青汐眼底又泛出泪意。复杂情绪涌起。她沒有说话。
夜宸旭见状便道：“若不是顾太后给你种下情噬。你不会失去记忆。不会面对三个月后的死亡。亦不会失去青之奕。但是。如果这样。也许朕的皇后也不会重生……”
“她是为了奕哥哥才这样做的。而且。如今的我已非清白之身。我早已经配不上奕哥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顾青汐情绪‘激’动地指控着夜宸旭。
“不。你错了。她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如果朕沒猜错的话。顾太后之所以给你种下情噬之毒。不仅仅是因为反对你和青之奕在一起。而是因为你发现了她和钱仕名有‘私’情。她要杀你灭口。但是青之奕对你用情已深。她担心青之奕一时受不了突然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才给你种下情噬。让你失去记忆之中。三年之后香消‘玉’殒。”
夜宸旭目光灼灼。直盯得顾青汐无处遁形。听说顾太后和钱仕名的‘私’情。她并沒有丝毫惊讶。这足以证明一切。
“就算她是为了自己又怎么样呢。她终究是奕哥哥的母后。而且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更何况已非清白之身。而奕哥哥也已经纳了妃。我们再沒有可能了……”说到这。顾青汐忽然落下泪來。她好不容易将对顾太后的恨意压下去。只当她做这些全都是为了奕哥哥。那样她所受的这些苦就是因为奕哥哥。所以。就算再苦再难。她也能承受。也无怨无悔。
“你失忆之后。活在你身体里的是朕的皇后。跟朕和亲的亦是她。她做什么与你沒有关系。青之奕也很清楚这一点。而且青之奕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沒有变过。这不就足够了吗。”夜宸旭目光笃然。为何感情这样脆弱。不过别人几句挑拨的话。便能否定掉。
当年。暖阳也不是以为自己听信了凌云的话。将她赐死了吗。若是他早些告诉她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沒有变过吗。不……他肯定是嫌弃我了。否则他怎会背弃誓言。纳了丞相之‘女’为妃……”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娶孙菁晗为妃他是为了借口无遮拦的她帮你恢复记忆。而他明知自己的血对你作用不大。可是为了帮你减轻痛苦。日日将自己的血喂给你。若是他的心变了。他又怎么会这样做……”夜宸旭这一刻。忽然有些感同身受。若是两年前。他能命人去跟暖阳解释清楚自己的用意。他和暖阳。又何至走到今天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