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愧疚难当(1 / 1)

陵越的情形就连凝丹长老看了也禁不住皱眉,施法护住了陵越的心脉之后,这才着人把陵越带回自己的房间。怒极了的紫胤真人看了一眼跪在院子里的百里屠苏之后,只是沉声说道,“孽徒,回自己房间跪着!”

随后拂袖,跟着凝丹长老去照看陵越的情况。

陵越的房间里,凝丹长老盘腿坐在床上给陵越施法,一阵蓝光包覆在陵越身上。紫胤真人则是立在一旁护法,闻讯而来的掌门和戒律长老也在门口等着消息,其他弟子则是被赶回去该干嘛干嘛。

戒律长老皱着眉,对于今夜发生之事甚是不满,“当初我就觉得这百里屠苏身上的气息太过诡异,而且他带来的那柄剑更是充满了凶煞之气。这种人怎可继续留在天墉城祸害天墉城弟子……”

掌门涵素长老却是摇摇头,“百里屠苏乃是紫胤一手保荐,想必他定是有所打算。现下陵越重伤不醒,不可轻易下定论,再看紫胤要如何处理此事。”

房间内,凝丹长老忽然停了下来,换了个咒诀双指直指陵越眉心。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被黄色光芒包覆的小虫子从陵越的眉心中被牵引出来。

“这是……蛊?”凝丹长老细细察看一番,蛊虫四肢僵硬想必早已死去,“陵越向来稳重沉着,而百里屠苏而并非好斗之人,想必是这蛊虫迷惑了陵越的心智才会做出挑衅百里屠苏,最终酿成大祸。这个蛊虫是冲着谁来的,想必你也能猜到几分。我说紫胤,你那个好徒儿来路不明也就罢了,若是因此折损了你另外一个好徒儿……这可是个亏本买卖……”

凝丹长老是所有长老之中唯一的女子,陵越更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磕着碰着她可是一点都没吝啬,什么贵重的好的全都用在他身上。可以说是把陵越当自个儿徒弟养着,现在看他一脸苍白在床上躺着,说不痛心是假的。

“我知道。”紫胤真人淡淡的说着,陵越同样是他徒儿,他怎可能无动于衷,至于屠苏……轻声叹息着,同样并非作恶之人,此事恐怕是有人想借陵越之手对付屠苏。

见他一脸沉思,凝丹长老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陵越就拜托你了,我去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妥当。”

凝丹长老轻笑,“难得紫胤也会说拜托两个字。放心吧,有我在,陵越这条小命谁也动不了。”

紫胤真人点点头,然后便出了门,在门口看到同样在等待结果的涵素长老以及戒律长老。

涵素长老迎了上去,问道,“陵越怎么样了?”

“无性命之虞,只是恐怕要休养一段时间。关于此事,陵越是受了蛊虫蛊惑才会和百里屠苏比试,两人都有错在身,我自会一同责罚。”

戒律长老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涵素长老拦了下来,开口道,“既然两人都是你的徒弟,那便由你来处理吧。”

在天墉城,涵素长老虽是掌门,但是紫胤的影响力并不在他之下。更何况,多年来紫胤为天墉城所做之事良多,也就变成了如今执剑长老一般很少插手天墉城事务,但是一旦插手了或者下了决定便是掌门也会作出让步。

紫胤真人去到百里屠苏房间的时候,只见他跪在青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见到师尊,屠苏忍不住急急开口问道,“师尊,师兄他……?”

“孽徒!好大胆子,为何私自与你师兄陵越动手?”紫胤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厉声问道,他自然知道陵越是受了蛊惑,但错就错在百里屠苏明明清醒却还和他动手!

而百里屠苏却沉默了,这一沉默却让紫胤的怒气更甚,“说!”

敛着眉,屠苏垂着手,“弟子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如何罚你?陵越若死,以命抵命亦是枉然!你素来知晓轻重,这次竟敢做下这等荒谬之事!所思所想,还不如实招来!”

屠苏痛苦的闭上眼,他又何尝想和师兄动手,但是当时,“弟子……弟子本是不愿,师兄当时的神情很不对劲,而且执意要战,弟子糊涂,取出焚寂……”

“当真胡闹!!陵越当时被蛊虫迷惑心智,定是出言相激,白班挑衅。但你却不该心智动摇,鲁莽应战!”紫胤头疼的扶额,他是真的觉得这两个徒儿是他命里的业障。

“蛊虫?!”屠苏猛地抬起头,即是说师兄会变得那么奇怪是因为那个蛊虫?

“蛊虫之事你不必多管。”

“弟子知错。”屠苏垂着头,但是心里却悄悄的松了口气。幸好那些话是师兄蛊惑了才说出口,当时会这般恼怒也是因为那些话出自师兄之口。只是一想到师兄如今生死未卜,屠苏心口便像是被大石压住了一般。

“你天资极高,远胜天墉城同辈弟子,奈何身中煞气不灭,终是凶险之象。为师授艺,本为令你修身养性,以清制浊,并非授你利器,与人争胜。为师便是担心有朝一日飞来横祸,方不许你与他人一同练剑,谁料仍然避之不及!”说完之后紫胤轻轻叹了叹气。

“错已铸成,求师尊责罚。”屠苏轻声说着,师尊对他的期望他岂会不知,师兄对他的好他又岂会不懂。只是却总是发生这般伤害师兄,还引得师尊为此事操心……

紫胤见他满脸愧疚,也没有再多说责备之话,只是罚了他去面壁以及把焚寂留在自己这里。

责备之话结束后,百里屠苏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师兄他……”

“五内俱焚,重伤不醒,凝丹长老已全力施为,接下来只得听天由命。”

“弟子可否……去看望师兄……”

“面壁静思,勿做他想。”紫胤淡淡的说道。

坐在思过崖的草地上,百里屠苏的心根本没办法静下来,在这思过崖待了十多天却完全得不到师兄的消息。这种不知道他是生是死的感觉最是煎熬,每日送饭食的师弟看到他根本不愿多说一句话,更别说是把师兄的近况告诉他了。

一直被烦躁扰乱心绪的百里屠苏只得在草地上练起了剑法,面壁期间自然不可能让他带着剑,只能以树枝代替长剑在草地演练起来。

“用树枝也能舞出剑气凛凛,真不愧是师弟。”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百里屠苏猛地转过头,没想到居然看到自家师兄出现在思过崖中,“师兄!你身体尚未痊愈,怎么穿的这般单薄?”

难得陵越今日只穿着一身单薄素净的白色袍子就出门了,一头青丝也只是随意竖起。他担心师弟会因为自己的伤被为难,所以便偷偷溜了出来,所幸今日来照看他的是芙蕖师妹,想必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师兄担心你……咳、咳咳……”说到一半,陵越就握拳掩唇咳嗽了起来。

见状的百里屠苏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陵越身上,还顺带帮他顺气,“师兄,先过来坐下再说……”

看得出来,陵越的身体仍是很糟糕,身体虚弱得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不过是这么几天,脸就削瘦了不少,而且苍白得丝毫看不出血色。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今日的陵越看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平常的陵越作风强硬,再温和也只是微微扯开嘴角,但是今日不同,平常刚硬的棱角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眼里满满都是淡然和笑意。

“师兄,对不起。”百里屠苏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陵越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从师弟口中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生性孤傲的百里屠苏少有这般低头认错的模样。最算是认错也会把身板挺得直直的,说句弟子知错也就完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听到他说对不起。

还以为师兄不肯原谅自己因而迟迟没有说话,抬起头却看到师兄不知在想什么,眼中还有柔和的笑意。屠苏皱着眉有些不满,轻声把走神的师兄喊了回来,“师兄……”

回过神的陵越看到百里屠苏皱着眉一脸不满的样子,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但是这次和以往一般很快被屠苏拍开。

“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百里屠苏木着脸,十分正经的看着陵越。

陵越想笑,但是对着屠苏那张很是认真的脸,实在是不好笑出来,只好点点头,“是啊,屠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师兄……”

百里屠苏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陵越淡淡的打断了,“这次的事情是师兄的错,竟然会毫无知觉便被人种了蛊虫。这些事情本就难以避免,无需这般自责。”

其实说到底,最没有责任最无辜的就是陵越,但是他还是把这一切揽在自己身上。陵越几乎可以想象日后百里屠苏会被同门弟子如何责备,所以至少在他面前可以不用活得这般痛苦压抑。

“我以后会保护师兄的,就如同师兄护着我一般。”百里屠苏认真的说道。

但是陵越却站起身背对着他,没有说话。陵越看着山谷上的月光不自觉扯出一个苦笑,屠苏此时可能还不知道,不久之后他就会离开这里,最后甚至离开师门。这次的事情恰恰印证了虽然过程不尽相同,但是却还是照着原来的轨道发展着,他竟然天真的以为真的可以改变轨迹。

天道,终究难以违逆。

陵越觉得自己的头似乎在隐隐作痛,百里屠苏见状起身揽住他的肩急急问道,“师兄,可是身体不适?”

“无妨,”陵越摇了摇头,站直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屠苏已经和他一般高了,“你现在和师兄一样高了,还记得以前你还是个小不点,而且一直都像是营养不良一般,原来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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