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苦笑道:“我的亲娘喂,不是没动你碗里的肉么,是小飞吐出了一块还给我们,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你该拿多少还是多少,一毛钱都不会少,有什么关系吗?”
任志强森然说道:“怎么没有关系,小飞肯吐出一倍给你们,我就能把你们得到那一倍重新给吃了。”
任建倒吸一口冷气:“尼玛那你一个人吃掉三倍。”
任志强笑道:“我知道五倍就是你们这些人渣能承受的底线了,涨龙胖子的价其实是找借口想搞他而已,没想到你提醒了我,我才知道我的利润是有上升的空间的。”
妈蛋,怪不得一个星期没动静,感情是去算这笔账了。
这件事情跟小飞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毕竟这一倍利润已经被他让了出来,从此只能带着手下跑腿挣点辛苦钱。而此次任志强来找任建,就不是出出气这么简单了,任志强必须要确定这一倍利润顺利的吃到肚子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压全体烟民,让他们重新接受过去的价格。
降价容易涨价难。烟民们刚刚享受了降价待遇,才一个星期好日子就到头了,叔叔可以忍婶子也不能忍。铁定是要出事的。要防止烟民抗拒五倍的烟价而闹出事情来,首先就要收拾掉这个曾经擅动烟民暴动的导火线。
任建隐隐觉得今天这事情不是被打一顿出出气就能解决的了。
果然,任志强右手握着警棍,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柄牙刷,牙刷的尾部烧化了沾着一片薄薄的剃须刀片。
妈的,居然是监狱风云第一神兵,牙刷刀。
虽然心知此事不能善了了,但任志强扯出来的刀还是让任建心里猛的一沉。
任建一直在等任志强找自己的麻烦,心想被打一顿也就了事了。谁知道这任志强已经动了杀心,瞧瞧这眼前的一幕不是精心准备好的么,浴室,犯人斗殴,死于非命,谁动的手?不知道。鬼晓得是哪个犯人和死了的赵山河有什么过节,于是这事儿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再然后,烟价顺利回升到五倍。皆大欢喜,大团圆结局。
任志强憋了这么久,看来是做好了计划要取任建的狗命了,神兵一出,任建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如果是出手制服他,把他放到然后就离开这里回牢房去,治标不治本,本来就想杀了自己,吃了亏之后恐怕更要不死不休。要不直接弄死他算了,法理上将也算是正当防卫,这任志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监狱操控黑市倒买倒卖渎职和监守自盗就算了,现在还见财起意,实施谋杀了,这种混进公安队伍的反革命直接打死就算了。
可任建哪里敢下死手,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狱警。任建可不是什么小说里面的冷酷到梅川内酷一样的家伙。猪都没杀过,更遑论是人,话说除了屠夫谁杀猪啊。
要不然装死?让他在身上划两刀,然后倒地抽搐一下,应该能瞒过去吧?可万一这老狐狸比较谨慎,临走再用刀片抹抹脖子可咋办。
任建心里七上八下的盘算着,任志强却没有管这么多,上前一步就是一刀直奔任建的喉咙。任建大骇,伸手格挡。任志强吃了一惊手上却不停歇顺势一转在任建右臂上划了一个小口。
任建退了一步虚抬着双手蓄势待发。
任志强皱眉道:“狗热的还是个练家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说罢上前一把牙刷舞得花团锦簇,角度十分刁钻。任建疲于应对,身上又多了两道口子。
任建心里还是没有盘算出对策,只是本能的招架。也不免被任志强招招狠毒激怒,怒目圆睁的喝道:“找死就别怪老子成全。”
噼里啪啦,任建陡然用力,气势如虹,连连击中任志强要害。任志强被打得连连后退,一脚踩空,摔在了地上。
任建猛的一脚踏在任志强的右腕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面轮了鸡?”
任建心里一喜答道:“思狗火”
只见黄志忠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溜着在外面把风的那个狱警。一松手,狱警好似面条一般瘫软在地上。
黄志忠说道:“在监控里看到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走,我一猜就是奔你来的,你没事儿吧”
任建蹲下捡起牙刷刀说道:“我没事儿,这王八蛋想要我的命呢。”
黄志忠皱眉道:“不至于吧,他不是照旧拿两倍利润么,打你一顿出气还差不多……”
任建手一摊,牙刷柄上的刀片寒光闪闪:“这尼玛叫出气么,王八蛋是打算继续收五倍的烟钱,自己一个人吃三倍。当然要先拿我开刀,免得我又擅动烟民闹事。”
黄志刚眼神寒冷:“妈的,这种人渣。现在怎么办?”
任志强一头雾水:“你们认识?你是?你是卧底?”
任建目露凶光:“老杂种,监守自盗吃人饭不干人事儿就算了,意图谋杀公安干警,破坏机密任务,狗热的就等着牢底坐穿吧,老子到想看看你当了囚犯抽着五倍价钱的香烟的时候,是个什么吊样子……”
任志强崩溃了,完了完了。
黄志忠说道:“这两人必须马上转移,我立刻给上级请示,不过会不会影响到你?可能任志强的手下知道他来找你,如果他们追究下去?”
任建不解气的踢了踢任志强骨折的右手道:“算了,兵来将挡吧,只能争取早点完成任务目的了。”
任志强被踢到痛处,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声嘶力竭。
黄志忠点点头:“那你先回去吧,快点名了。这里交给我。”任建转身刚要走,地上正在打滚的任志强顺势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爬起来朝任建的后腰捅去。
黄志忠暴喝:“我日……”
任建慌忙转身,眼见匕首如毒龙一般探出,慌忙之下劈手多下匕首,倒转刀尖指着任志强,任志强从地上跃起来重心找不准,又没有借力的地方,手里匕首被夺,猝不及防的滑了一跤,眼睁睁的看着匕首插进了脖颈……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任建松开手颤抖着不知所措,黄志忠赶忙抓过任志强将其脸朝着墙壁,伸手拔出了匕首,扑哧,血柱喷涌而出,飞溅在整面墙壁上。黄志忠忍住恶心,将匕首在任志强瘫软的尸体上擦了擦血迹,揣了起来。一推任建:“快回去,我来处理,快走。”
任建回过神来,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下楼,连滚带爬的出了浴室楼,跑出几步,才强行缅摄心神,若无其事的怀揣一颗狂跳的心混入三三两两回寝室的囚犯群中。
点名之后熄灯,众人很快睡了。此起彼伏的鼾声之中,任建抱着头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不算很小吧,高一左右,那时候的任建青涩而又烂漫,喜欢哲学,喜欢诗歌,喜欢音乐和小说,一度以为自己以后要当个作家,但当自己发现作家要养家糊口除非是做到业内顶尖,想了想还是算了,那时候的任建常常对着某一句话,或者是某一个画面沉思良久,任建记得曾在某本书上看到一句话当你杀了一个人的时候,你内心的一部分也跟着他死去了。
任建还想起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许三多说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没了班长,二十二岁没了七连,二十三岁,我会失去什么。二十三岁我失去了天真,经历过死亡,再也没有天真了。
任建伸出了左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跳动的心脏。这里面真的有一部分随着任志强一起死了么?这里面真的再也没有天真烂漫了么?任建感觉不到自己到底失去了那一部分的自我,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天真烂漫。突然想起了文静那一抹浅笑,或许她能安慰这破损的灵魂,只需要静静地和她待在一起,不需要说话,不需要交流,只需要像初初见面那样三个月一样静静地看着对方就好,那样的恬静,那样的安宁。
任建在心里想到,文静在哪儿,在干什么。想着想着任志强又蹦到自己的脑海里昂着头,用脖子喷洒血液,溅得自己脑海里全是猩红的一片。
一阵夜,任建都没闭眼,一闭眼任志强就在自己脑海里晃悠。任建此时才觉得国内警察部门对于干警的心里干预太弱了。在国外,凡是在任务中使用过枪械的警员都要接受心理干预,以确保警员的心理健康,更不要说开枪击毙罪犯和警员自己受伤的情况了。
而在国内这几乎是一个空白。就连在学校,老师们和同学们每天讨论的都是犯罪心理,从来没有任何考虑过警员的心理状况,在大家眼里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好像警员就应该和当年的革命先烈一样高大威猛百毒不侵水火不进。砸不扁蒸不烂的一粒响当当的铜豌豆。殊不知警员也是人。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都难免留下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