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在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上嘹亮的鸣叫着,这让匆匆走出总部办公大楼的宇航员强尼心烦不已。他刚请完假急急往家赶,接到父亲病危的通知让他悲痛万分,心沉如铁,蝉聒聒更使他心乱如麻。他匆忙跨进轿车绝尘而去。
强尼轻轻的推开门走进父亲的房间,守在父亲床边的母亲和奶奶,看到强尼进来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同时轻轻的叫了声:“强尼!”
“妈妈,奶奶,我回来了。”强尼轻而快的脚步走到床,他探下身子怀着复杂的心情疼惜的看着父亲。
父亲安静的躲在床上,安祥的闲着眼睛,苍白的脸清瘦的棱角分明,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整个人显的瘦弱不堪,弱不禁风。
“爸爸!”强尼轻轻的唤了一声已经泪满眼框。父亲没有反应,气息微弱。
强尼握住父亲的手,手凉凉的,毫无生气如触枯枝。强尼摸索着父亲干瘦的手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父亲。他的手触到父亲手心硬硬的老茧,他摸索着那厚厚的茧。
父亲是个铁匠,他一生酷爱打造铁器,尤其爱造刀。父亲的刀是出名的,被很多喜爱者收藏,这也是父亲一生引以为傲的事情。
母亲过来挽住强尼的胳膊欲言又止,强尼看到母亲一脸憔悴,双眼通红,泪光闪闪。他直起身子拥抱妈妈,“妈,您不要太劳累了,注意身休。”
然后他拥抱奶奶,并把奶奶散乱在额前的一缕白发拢向她的耳后。
平奶奶平静的目光望着强尼,用平缓的声音说:“父,在天,招唤你爸爸,他要走了,要到天国去了。”
奶奶说着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用非常微小但很有穿透力的声音祈祷:“主啊,请您一定要赦免他的罪,让你的孩子离开前少受肉休的煎熬之痛,他真诚的到天国侍奉您,感谢主,啊门!”奶奶坐在父亲的床边虔诚的向在天的父祈祷。
母亲挽着强尼的胳膊看了一眼丈夫向窗前走了几步,她是担心自己的说话声音会影响到丈夫:“强尼,你爸昨天从医院回来。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死活不肯再住院,他说死也要死在家里,他想家!”母亲说着已泣不成声。
强尼掏出手帕为给母亲擦试着满脸的泪痕,自己也泪如雨下。
母亲声音颤颤的,“你爸肝癌发作起来疼的他浑身冒汗,忍受不住满床的滚。你回来前不久医生刚给他用了杜冷丁,只有这样才能止住他的疼。他不停的叫你的小名,他在等你回来!他还说给你留了一样东西,要亲手交给你。”
“什么东西?”强尼问。
“他没说,只是说给你一个惊喜。”母亲说着不时的向床上望望,生怕父亲会突然消失似的。
“强仔,是你吗?”父亲声音弱弱的问,他醒来了。
“是的,是强仔回来了。”奶奶说给儿子掖掖被角。
“爸,您好些吗?”强尼快步走到床前并握住父亲的手。
“儿子!”父亲看着儿子,清瘦的脸上漾着笑容,“我等你回来,有话给你说,有东西给你。”父亲说完话就咳喘起来,气息弱的如风中随时就会熄灭的残烛。
“爸,您别急。”强尼为父亲拂抚着胸部以帮他顺气。
笑容在父亲清瘦无肉的脸上灿烂的荡漾,“是的,儿子。我的儿子你说对了,打造一辈子刀,我......我要把我造的,最好的一把刀留给我儿子。那......那是一块从天上掉下的陨铁,我加了精钢经过反复煅炼,用......用了八年时间,质量、造型都完美的很。我给刀起名叫泽龙......泽龙。”父亲吃力地有些结巴地说着,那苍白色的脸上有了红晕,显然是高兴的激动的。“在那里,拿过来。”父亲用手指了指柜头。
强尼走过去在柜子上取下了一只盒子,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用泡桐木制作的很精细的盒子。
“打开!”父亲示意。
强尼打开了盒子,一把乌色闪着紫光,长度约80公分的宝刀躺在盒底。那造型,那气度,那色泽,说不出的优美而大气。
看到这把刀的强尼眸子突然放光,他紧紧地盯看着这把刀,与这把刀一见钟情。
“哈哈哈,喜欢吧!”看到儿子的反应父亲高兴的笑了,一脸的红光。
看到丈夫突然精神起来,母亲有些不安的握着丈夫的手说:“老李,你喝水吗?喝口水吧。”她喂丈夫喝了些水,然后把他揽在怀里,生怕他突然飞了似的。
“我,我高兴。真的高兴。“丈夫说着依靠在妻子的胸前,像一个累了的孩子,闭上了眼。
“谢爸,谢谢爸爸!”强尼说着把目光从泽龙刀上转向了父亲,此刻他发现父亲闭着双眼有些异常,母亲也感觉到了。
“老李!老李!”母亲连连呼唤。
“爸爸!爸爸!”强尼从母亲怀里抱过父亲。
父亲没有了呼吸,很平静安祥的闲着眼睛。
强尼和母亲哭喊起来。
奶奶走过来在父亲身边庄重的做起祷告:“主啊,你纯洁的孩子到你身边去了,祝他在天国快乐,并得到你的恩泽,感谢主,阿们!”
“这几天你爸一直在等你,孩子!”母亲悲痛欲绝,“你回来他就安心的走了。”
强尼跪在父亲遗体前,头深深的埋在胸前,泪水打湿了膝盖前的地面。
......
安葬了父亲之后,悲痛的强尼独自在自己的小屋里坐着,他回想起自己快乐的童年:和父亲一起爬山。下山时累了,父亲背着他一路高歌,他们一路欢笑。
回想起和父亲一同在河里洗澡,父亲教他抓鱼的情景。
回想起他帮打铁的父亲拉风箱的日子,父子逗乐:父亲用沾满煤灰的手摸他的脸,弄的他一脸黑灰并故意把他画成猫脸,他学着猫的样子狂叫着,逗的父亲哈哈大笑……
那快乐的场景一幕幕就像发生在昨天。
泪在强尼的脸颊无声的滑落,他怀里抱着父亲留给他的宝刀。
“强仔!”奶奶进来手里捧一样东西,用新毛巾包着很神圣的样子,她庄重的站在强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