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谢虞才告别褚胤回房间给谢安回信去了。
她刚一离开，已经消失几天的褚玄就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王兄……”
“又去哪里野了？”褚胤冷声问道，一点都不复之前对谢虞的温柔。
“我去哪里你还能不知道吗？别以为玄四藏得有多好…”褚玄小声嘟囔道。
褚胤冷眼看去，叨咕的某人立即闭紧了嘴巴。
悻悻的对着褚胤笑了一笑。
那笑脸中带着七分讨好和三分畏惧。
看见这样的褚玄，褚胤心中低低的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父王不喜，母妃不爱的，偏生这个被宠着长大的弟弟格外贴他。
无论父王怎么调拔离间都没有用。
还为了帮他照顾昭儿搬到了东院来住。
甚至为了断绝父王要立他为世子的想法，已经十九岁了都不愿谋一份正经差事，整日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来蒙骗父王。
“等回京后，你就进玄家军吧”褚胤淡声道。
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稀疏平常的事情。
褚玄豁然抬头。
他哥刚才在说让他回京以后进玄家军？
是吧，是这样说的吧？
不过，他哥怎么知道他相进玄家军？不不不，“我才不要进军营呢。”
“怎么？”褚胤挑眉“你不是打小就想进玄家军吗？”
“我什么时候想进去了，王兄你可别乱说话”褚玄耸耸肩膀，故作夸张的说道“我褚二爷从小到大的心愿是做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会想进军营那种地方，尤其还是玄家军，连训练都那么凶残，我去找死么？”
这话说得流畅又自然，可话语中的口不对心却是任谁都听得出来。
更别说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褚胤了。
“你该明白的，以前...”
“我当然明白”褚胤话没说完，就被褚玄张口打断。
兄弟两对视一眼，眼中难得闪过同样的情绪。
是啊。
都明白的。
从当初老定亲王执意要请立褚玄为世子的时候，他们就隐隐达成了一种共识。
这种共识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话语的沟通，就一直延续到现在。
十三岁那年，褚胤被满京城的流言蜚语逼得去了边境。
八岁的褚玄却是在兄长离京之后，就一改往日的积极上进，变得散漫无边起来。
不再用功读书，也不再用功练武，甚至在定亲王的亲自监督下都没能变得优秀起来，还变成了今日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模样。
“既然明白，为何又要拒绝？”褚胤沉声问道。
几年前刚回京的时候，他忙着和那人争权夺利，忙着证明自己，忙着想让那个唤作父王的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是以并没有让褚玄进玄家军去。
可经过这几年的时间，他手握三十万玄家军军符，又收服了定亲王府绝大多数的势力。
就算是那人想要再挑起什么风浪也是不能。
他也终于有时间来培养这个嫡亲的弟弟。
“王兄就当我懒散惯了，不想去军营遭受磋磨吧，何况我可是一天都舍不得离开小昭昭的。”
说到最后，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褚胤默了默没说话，心知他如此拒绝定是有所原因，因此也没有追问，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回话吧。”
褚玄：...
褚玄被褚胤看得莫名心慌。
只觉得那双睿智的眼神仿佛要看穿他心底所有的真实想法。
他赶紧转移了视线。
心里却是不自觉的回忆起临出发那天在西院和父王的争执来。
他怎么敢进玄家军。
他根本就不能进玄家军。
父王还在一心想要扳倒大哥扶他上位，就算是现在一事无成的他也没有令父王改变心意。
更别说他进玄家军后了。
那肯定会助长父王心底的野心和愿望。
他好不容易才走近他哥的心房，才不能被父王的野心毁于一旦。
兄弟两沉默了一会后，褚玄才说起了正事来。
“王兄，刺杀一事有没有什么眉目？”
褚胤正在品茶。
闻言神色一顿，端起的茶杯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之中。
刺杀一事已经发生了这么长时间，从上京远道而来的秦小将军前几日刚到荆州，就隐隐将太守府给控制了起来，只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眉目。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而实际上，他已经大概的掌握了一定的信息。
不说暗卫呈上来的那条条证据，就从那天前来刺杀他的死士身上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王兄？你想什么呢？”
久久等不到回应的褚玄唤了一声，打断了褚胤的思路。
“没什么，刺客的事情还在调查之中，具体的我也还不清楚，你就别操心了”褚胤淡声说道。
褚玄：...
褚玄觉得，他王兄刚才那表情可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而且，这么重大的事，就用一句还在调查中就想将他打发了？
还口口声声说着要自己去玄家军磨练呢。
哼，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还把自己当小孩似得护着，一点阴谋诡计都不让他沾手。
殊不知，他其实很想替他分忧。
“王兄不说，那让我分析分析可好？”说是这么说，其实根本不顾褚胤的意见，兀自说了起来“刺杀王兄的是一批死士，而死士一般都是上京贵族才会私下豢养，这目标可就缩小了许多。”
褚胤：...
“一个死士一年的花销就抵得上普通百姓一辈子的生活，何况还是这么多呢，可见幕后之人家底之丰厚，那么问题又来了，在这个皇亲遍地走，勋贵多如狗的京城，谁家都有可能会是幕后指使呐...”
褚胤：...
所以，分析了这么半天有什么用？
连最基本的排除都没有。
“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幕后之人势力应该极大，能驱使荆州太守的人，上京可就只有那么几个...”
褚胤：...
褚胤觉得这傻弟弟终于智商在线了。
有什么可想的呢，普通的勋贵和士族与他虽有利益纠葛，但终究没有严重到动用所有家底前来刺杀他的地步。
何况，一次就派出百余杀手的，可不是一般的勋贵士族能拿的出来的。
那么剩下的，无非就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几位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