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般又斗了片刻,忽闻得远处隐隐传来呼唤之声,似是有人在呼唤成思网,朱宝珠听得清楚,暗自叫苦,那声音正是钟怀安所发。一个成思网她以不敌,如今钟怀安亦是来到此处,想必他等此际亦早有准备,只怕即便师父来此,亦是万万不能再次将自己从容间救出。她虽急于脱身,但被成思网逼迫,如今更是处于下风,只怕不及钟怀安来到,自己便被成思网所擒。
她眼瞧得成思网使出一招万里狂沙,这招她曾瞧得李思竭使过数次,自是深知其中奥妙。只见成思网双手击出,将自己身周四面八方完全罩住,自己无论如何闪避,亦是闪避不得,然则自己内力又颇不及他,如何能挡得住他这一招?
忽然间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兄,你在里面么?”朱宝珠闻言精神大振,她本以被成思网迫的几欲束手就擒,听得此言,身形暴长,竟硬生生的从成思网身侧挤了过去,并随手使出一招倒转乾坤,实实击中成思网后背。
原来这道声音正是李思竭所出,成思网亦是未曾料及李思竭竟会到得制将军大营之中。他数次和自己做对,坏了自己好事,自是将李思竭恨到极致。此番他到得此处,自己所图之事,想必他若知晓其中一二,勿须多想,只怕亦会和自己一战。这小子武功进步神奇之极,如今自己和他相比,竟是略有所不及,他心中自是对李思竭忌惮万分。又想到如今自己和他的意中人斗在一处,想必他更会对自己手下绝不留情。
他此念一起,心中不免一慌,竟让朱宝珠趁机避过自己那招万里狂沙,更在自己后背击了一掌,虽未受伤,却也疼痛无比。他甚为恼怒,却又闻得朱宝珠叫道:“是思竭么,我在这儿。”
他耳中闻得朱宝珠亲切的呼唤李思竭,内心却是妒火上升,身形更是暴起,怜香惜玉之念顿消,便欲将朱宝珠毙于自己双掌之下,即便李思竭到来,自己亦让他得到一个横地美人。他杀念一起,招式间自是狠辣无比,不数招间,朱宝珠便完全被他掌风笼罩,只怕再过得数招,朱宝珠便将命丧此处。
朱宝珠此际心中暗自后悔,适才自己趁成思网分神之际,自是脱身最佳时机,自己却又无痛无痒的打他一掌作甚,如今只瞧得四面八方皆是成思网的身影,别说逃脱,只怕自己闪避亦是困难之极。但她想到李思竭如今到得附近,想必很快便能寻得此处,自是强打精神支撑下去,将成思网数次杀招一一化解。
果然又斗了片刻,李思竭破窗而入,顺手化解了成思网击向朱宝珠那一掌,那一掌朱宝珠虽是亦能化解,但如今有李思竭替她挡了一招,心中自是欢喜之极,一时竟忘了自己此来目的,她本想问李思竭问个明白,他究竟是否鞑子奸细之事。此际心中只是想到,他心中只要有着自己,管他是何般身份,此时此刻,自己已是知足之极。
忽闻得李思竭言道:“宝珠,小心了。”接着身上一紧,自己竟伏于李思竭胸前,耳听的李思竭宽厚的胸膛中心跳的声音,她甚感甜蜜。她抬头向李思竭看去,却见李思竭脸上神情甚是复杂,似愤怒、又似心疼,更多的却是惋惜之情。她顺着李思竭的目光瞧去,却见成思网亦是怒目相对,想是适才成思网趁自己分神之际,向自己偷袭,却被李思竭挡住,心中对李思竭愤怒到了极致。
李思竭、成思网二人相向而立,沉默了良久,李思竭缓缓说道:“师兄,你我二人同门十数年,兄弟感情极深,我怎么也未曾料到,你到得中原两三年间,如今竟会投靠鞑子,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此番言语,毕竟只是猜测,并未证实成思网以投靠鞑子。
却闻得成思网道:“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要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又岂能拘于小节?况且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若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我道不相同不相为谋。”
李思竭望着他那神情,似是毫不再乎一般,心中痛苦更甚,望着成思网似觉如陌生人一般毫不相识,然则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己却又偏偏那么熟悉。他自那日随吴昌远等众下得华山,到了长安府,闻得此处的种种经过,忆及那日路过皇祖陵时,钟平安显是有所怀疑那钟怀安。他虽不敢断定成思网便是鞑子奸细,但想必和鞑子必有关联。心中虽是极不愿相信这般事实但瞧他如今既不否认,自己却又不得不信。
他叹了口气向成思网道:“师兄,咱师兄弟受师父多年教诲,你忘却师父曾言及的贫困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么?”
成思网瞧得李思竭似是极为自己惋惜,心中亦是十分怀念幼时在雪山之颠,在大漠深处共同习武,共同游玩之乐。继而又想到,人生在世,又岂能一直生活在过去之中,未来更有大好富贵、大好前程等待自己享受。自己当趁得年轻之际,奋勇拼搏一番,又岂能凭他三言两语,便将这花花世界放弃?
他想到此处,向李思竭道:“师弟,如今大明以不成气候,闯王声势虽是威猛之极,但终是镜花水月一场,如今唯有大清才是王者之师,他日大清必然建立无疆王国。”
李思竭瞧他亲口说出,更是将投靠鞑子之事,兀自说的大义凛然的模样,心中气愤无比。他如此不顾民族气节,心中尽想着荣华富贵,以己一人之乐,置天下千千万汉人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和卖国贼无异。却又听得成思网继续言道:“如今战乱多年,各族百姓均被战事所累,战死杀场者及拖儿带女,四处避乱之人,又岂能以万计。若大清能得天下,天下自是平定安康,大家满汉不分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