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碧菡听不见自己的嗓音颤抖得有多厉害。
她的双眼迷茫的望着眼前的黄乐英,几乎都有了重影,看不真切了。
耳边,始终只有黄乐英那句戳心窝子的话盘旋,挥之不去——
……
“我告诉你,霍碧菡,你和你哥哥都不是什么爱的结晶,你和你哥哥都一样,都是你爸爸强jian了你妈才有的产物,你还以为你们兄妹俩有多高贵是不是!”
……
她不记得在那之后黄乐英又说了一些什么,只是依稀听见黄乐英用鄙夷的口气说了几句侮|辱云蔷的话。
她记得,黄乐英是这样说的——
“你说我做小|三很不要脸是不是?你回家问问你自己那个妈是什么东西!”
“被男人强jian了怀孕了,居然还有脸生下两个孩子,她要脸么?”
“哼,这也就罢了,她居然守着一个强jian了她的男人过了二十多年,直到现在才离婚,霍碧菡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个仔细,瞧清楚你那个妈跟我相比到底谁更不要脸!”
“立行是私生子又如何?至少是我和你爸爸爱情的结晶。”
“立行就算是私生子也比你和你二哥强多了!你们兄妹两人只不过是谁都不愿意要的暴力催化之下的产物,你爷爷疼你,那是因为他同情你们,你真当自己有多金贵么!”
……
霍碧菡记得,自己哭着用力狠狠撞在黄乐英胸前,她发狠似的撞过去,将黄乐英撞倒在地。
然后,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落荒而逃。
身后黄乐英摔倒在地时骂骂咧咧的吼声,她听不见;
旁边一些陌生的人对她指手画脚,她看不见;
那个跟黄乐英一起的女人用尖酸刻薄的话讥讽,她也感觉不到……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走,快走……
这个地方她根本就不敢待。
这个地方的空气让她感觉到窒息,心口会疼。
明知道周围有人看着,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哭,可是眼泪,它就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名为“痛”的东西在心里发酵,逼得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在今天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幸福最开心的小公主……
爸爸是霍家的独子,妈妈是云家的独生女,云霍两家都是K市的名门大户。
而她,是云霍两家孙儿辈分的唯一的女孩子,众星捧月一样长大,她几乎都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滋味……
如今,她忽然从人人艳羡的小公主,变成了不堪的、所谓的“暴力催化的产物”——
爸爸并不想要她,妈妈也不想要她,因为她是爸爸妈妈在暴力的情况下不小心怀上的……
心口酸痛得让她连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虚浮。
刚刚跨出超市的门,就一头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肉墙。
额头被那一堵肉墙撞得发疼,她不管不顾,扔下一句道歉就绕过那人,径直往前面跑——
她甚至都没有发现,面前的人是她认识的人。
阮修宸握着自己的车钥匙,不紧不慢的走进超市。
刚刚已经进来了一次,因为发现自己的钱包忘在了车上,所以又出去了。
这不,刚刚拿着钱包准备去买一堆好吃的回去,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撞到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龇牙咧嘴,真痛啊!
正要低头责问这丫头怎么走路不好好看路,他还没开口呢,人已经走了——
“喂你什么素质啊!”
阮修宸咬牙切齿的转身望着小丫头逃走的方向——
“撞了人还不道歉,真过分!”
虽然他是男人,被撞一下没关系,但这丫头的态度首先就不地道!
这么恶劣的人,他不能忍!
“你给我站住!”
他见自己喊了两声,人家根本不听,反而越跑越快,不由皱紧了眉头。
忽然,他发现那丫头的背影好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心砰砰的跳了两下,他调转方向立刻追了上去。
距离超市二十几米的地方,阮修宸将霍碧菡拦住了——
低头一看,果然是小菡丫头。
但是,这丫头怎么好像不对劲?
一直低着头走路,脸都埋在胸前了,她都不怕看不见路的么?
难怪刚刚在门口,他没有认出她来。
“小菡?”
阮修宸弯下腰,凑过去看霍碧菡的脸。
即使弯下了腰也一样看不见霍碧菡那张刻意埋着的脸蛋儿。
他的直觉告诉他,霍碧菡肯定遇到了什么事,于是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上前一步,两只手分别握着霍碧菡的左边肩膀和下巴——
他的手指用力,强行握着霍碧菡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发生什么事了?”
阮修宸看着霍碧菡那张布满了泪水的脸庞,低低的问道。
霍碧菡泪水涟涟的咬着嘴唇,不吭声。
她的目光在看见面前的人是熟人以后,就移开了,不再看阮修宸。
心里的难受如浪潮一样涌来,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喉咙也痛痛的,半个字都不想回答。
她这样的状态,吓到了阮修宸——
他整颗心都装着一个她,如今她过得不安,他的心又要如何安定?
“小菡你怎么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阮修宸握紧霍碧菡的肩膀,着急的问道!
从没见过她哭,第一次见到竟然就哭成这样子了!
嘴唇都快要咬破了吧,傻瓜!
“小菡,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担心!”
“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霍碧菡一直不说话,阮修宸就一直问她,在她耳边聒噪个不停。
霍碧菡缓慢的侧过脸,重新看着眼前这个一向被自己排斥的人。
明明自己那么讨厌他,他为什么一直好像很关心她?
一直以为爸爸妈妈是爱自己的,可忽然间知道自己不是爸爸妈妈想要的,这种难受,让她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这个看似一直对自己好的人,会不会也只是一个假象?
他不是真心的对她好的……
一定不是……
爸爸,妈妈,还有爷爷,甚至于外公,恐怕都是不喜欢她的,这个陌生人又怎么会关心她……
她哽咽一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阮修宸被她的眼泪吓住了。
怎么能一直哭呢,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她一直哭不停?
虽然担心,可自己怎么问她都不吭声,他也无奈了——
半晌,他才试探着说:“小菡,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他只想到这个可能性。
如果小菡认识自己,一定会跟自己说话的。
就算不说什么好话,一个“滚”字总是不会吝啬的吧?
他在她面前说了这么多话,她始终不表态,连个“滚”字都不说,真是让人担心!
霍碧菡盯着阮修宸,似乎看出他真的很焦急,于是嗫嚅着嘴唇,准备说话。
但她昏昏沉沉的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
阮修宸等得都快炸了,她才终于对他挤出一个淡淡的笑。
“嗯,你今天身上香味很淡,淡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
阮修宸呆呆的望着霍碧菡。
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刚刚小菡这句话是在跟他打趣?
她明明平日里就懒得搭理他的,可眼下哭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么?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仔细打量了一眼霍碧菡,他开始怀疑,这丫头难道不是在哭么?
霍碧菡也没有说话,就站在那儿,任由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孤单寂|寞得只要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就可以陪他一起站下去。
不是普通的孤单寂|寞,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和灵魂都一片死寂。
黄乐英摧毁了她从小幸福长大的“象牙塔”,让她发现自己的父母和亲人都是不喜欢自己的,所以,心和灵魂都好像被人抽空了……
只剩下一片惨白的死寂。
如果不找个人陪着,自己真的会想封闭自己的世界……
阮修宸望着霍碧菡,霍碧菡也望着阮修宸。
她脸上,还有一点点微笑的痕迹。
那些微笑,也掩饰不住心里的缺口。
阮修宸发觉自己只是喜欢她,但不了解她,所以对她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束手无措,只好试探着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
霍碧菡立刻摇头拒绝!
摇头以后,她才有些迷茫的低下头,望着地面。
为什么拒绝回家呢……
刚刚明明很想回家,可为什么当阮修宸提出送她回家时,她竟然想逃,她不想回家……
家,这个字眼在心里脑子里打转,霍碧菡越发的觉得痛了。
这种时候,回什么家?
她的家只有云家和霍家这两个地方。
云家,有一个被迫怀上她这个“孽种”的妈妈,她不敢面对妈妈,她害怕面对妈妈。
而霍家,则有一个强jian了她最爱的妈妈的男人,那个男人,她应该称之为“爸爸”——
这么嘲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想再看到霍承轩和云蔷。
看到了,心会更痛更难受。
所以,当阮修宸本以为她拒绝回家是因为不想跟他一起回家而失落时,却意外的听到了一句,“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吗?”
“……”
他震惊的望着霍碧菡,是真的呆住了!
死死盯着霍碧菡的眼睛,他真怀疑她是不是又在开玩笑,或者是自己对她“垂涎”得已经开始幻听了。
霍碧菡见阮修宸这样盯着自己,她低下头,小声说:“没事,沙发也可以的。”
她不想回家,哪怕在别人家里睡沙发也没有关系。
躲一晚上,明天也许就好了吧!
也许一觉睡醒会发现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只是梦话,根本就不是真的。
“……小菡,你真的要去我家?”
阮修宸听到了霍碧菡第二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然后,也确定了霍碧菡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他心疼的看着她,一面琢磨着她刚刚遇到了什么,一面抓着她的手朝自己的车走去。
“就算只剩下一张床,也是我睡沙发,你睡床。”
他哪里舍得让她睡沙发?
看她上了车,他撑在车旁边,又谨慎的问了一句,“真的去我家?”
他是真的怕自己不问清楚就带她回家,她以后会认为他是个衣冠禽shou——
本身在她心里的印象就已经差得不得了了,他哪还敢再给她一个恼恨他的理由?
霍碧菡端端正正的坐在车里,一如既往的听话乖巧小女孩儿模样。
她红肿的眼睛望着他,眸子清澈。
“我没有身份证,不能去宾馆。”
她刚刚十八岁,身份证还没有办下来,听说得明年二月才能拿到身份证。
阮修宸一怔。
所以她并不是想去他家……
她只是没有身份证,不能去酒店开|房间,这才勉为其难的去他家……
他心疼担心她之余,也不禁为自己默哀。
这是混得有多惨,才能被她轻视成这样子,因为她要是有身份证,她都绝对不会稀罕去他家了……
阮修宸上了车,径直开车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霍碧菡都静静的,乖乖的,不趴在窗口张望,也不多说一个字,甚至连眼神都不会乱瞄。
她就像雕塑一样坐在那儿,双目平视前方。
他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看她,都会有错觉,她好像跟以前那个她判若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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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阮修宸的家,阮修宸本来准备殷勤的帮霍碧菡开车门的,可她倒比他快了一步。
车刚刚停稳,她就自己推开车门下车,站在一旁。
他往别墅那边走,她就乖乖的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往别墅走。
他走两步回头望一眼,有种自己拐带未成年少女回家的恍惚感……
开门,进屋,换鞋,到客厅。
两个人都机械的进行着,直到站在客厅,霍碧菡开口说话,才打破了这不尴不尬的氛围。
“我想洗脸。”
她抬头望着他。
刚刚哭了,脸上有些干巴巴的难受。
阮修宸忙领着她去洗手间,然后让她在洗手间等着,他一溜烟跑上楼,从柜子里翻出半年前去超市买来一直没有用过的新毛巾。
走到洗手间,准备将毛巾递给霍碧菡,可人站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细碎的哭声。
他僵着身子站在门口,正要敲门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难受的说,她又哭了——
刚刚在超市门口撞见她的时候,她就在哭,被他一搅合,她没哭了,一路上也尽量的正常了,可到了家,一个人躲进洗手间里,她就又哭起来了。
阮修宸转过身,背脊抵着墙壁,仰头望着天花板。
怎么办呢,刚刚问了她那么多次,她不肯说她到底怎么了。
想关心,她不说。
想忍住,想沉默,又怕她会出事。
一直忍着焦灼在门口等着,等到洗手间里的哭声停了以后,他才轻轻敲门,然后拧开门把,站在霍碧菡身边。
“小菡,可不可以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了?”
阮修宸担心的问。
霍碧菡弓着身子趴在盥洗台前洗脸,听到阮修宸的声音,她拧了拧眉头,还是没说话。
第一是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让她难以启齿。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告诉一个外人?
哪怕是自己家里人,都不能说,说了就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第二则是因为,她和阮修宸算不上熟,她不想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
刚刚她之所以说来他家,是因为他是哥哥的朋友。
她相信,他就算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也不会亏待她的,她躲在这里,很安全。
阮修宸见霍碧菡默默的洗脸不说话,叹了口气。
“是不是不想我问?是的话,就点个头,我再也不问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在哄着她一样。
明明关心她却被她拒之门外了,他怎么还可以温柔成这样?
他怎么还可以说,你要是不想我再问,你要是不想说话,那你就点个头,我再也不问了……
一个一个字眼钻入霍碧菡耳中,她背脊微微一僵。
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水,她侧眸看着阮修宸。
眼睫毛上有水,他的身影,她看着有些模糊。
明明是以前很讨厌的一张脸,可她不得不承认,那张脸,比她身边的男生都好看,虽然大哥、二哥是最好看的,但阮修宸就是不输给他们。
一直以来,他输的只是气质和气场罢了。
他的五官,他的帅气,从来就不输给她的哥哥们。
头一次发觉,他的五官,认真看的话,很好看,很好看……
正看着他,他挤出一丝无奈的笑,低下头将手中的毛巾包装袋拆开,把包装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以后,他伸手,将毛巾递到她眼前。
“水凉,擦擦。”
他知道她现在不想说话,所以他也说得简洁,因为怕她连听人说话都嫌聒噪。
霍碧菡深深地盯着那张脸,撕下了嘻皮笑脸纨绔子弟的面具以后,他跟她心里所认识的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无形中的变化,很微妙。
明明就还是这个人,还是这张脸,可就是讨厌不起来了。
她默默地接过毛巾,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然后,她低声说,“我想睡了。”
阮修宸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要睡了,这才五点多。
但两个人这关系不尴不尬的,就算她不去睡,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正在难受的她相处,所以立刻上楼帮她收拾床铺。
他家的空房间威廉占了一个,肖月瞳占了一个,然后那天晚上景邵桓和秘书也睡过,那两人走了以后,他让钟点工将床单被套洗了,那两个房间里的床还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得自己亲自来铺床。
明明一直很讨厌做这些女人做的事儿,不喜欢铺床,不喜欢换床单被套,一直以为都是叫钟点工解决的事情,他今天做得心甘情愿。
霍碧菡站在门口,望着那个弯着腰替她铺床的人,挤出一个笑容。
真笨,铺个床单都弄得人仰马翻的。
或许是背后长了一只眼睛、收到了霍碧菡的眼神,阮修宸立马回头看向霍碧菡。
尴尬的笑了一声,他忙跑到另一边拉扯着床单。
该死,平时看钟点工做这些很容易的,怎么自己上阵,就这么狼狈呢?
他咬牙,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铺个床都这么丢脸,真是不要活了,一头撞死了算了!
终于将床铺好了,他如释重负的抬头看着霍碧菡。
霍碧菡走进来,说:“被子我自己套,你出去吧。”
刚刚他只是铺个床就那么费劲儿,她不敢指望他来套被子。
就他那样,根本套不进去吧?
阮修宸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我出去给你买牙刷什么的,至于房间里缺什么你跟我说,我给你拿进来。”
“就住一晚上,不缺。”
霍碧菡一边套被子一边对他说。
他想了想,也是,就一个晚上,她应该不缺什么,所以就往门口走。
站在房门外面,他又说:“对了,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住楼梯口那个房间。”
“哦。”
霍碧菡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他,“谢谢。”
“不谢,你快睡吧!”
阮修宸难得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自动自发的替她拉上房门。
隔着一堵墙壁,里面就是他喜欢的人。
阮修宸低头,摸着自己的心口,似乎能够感觉得到名为幸福的东西正在从心房里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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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霍碧菡窝在一个前几天还讨厌的男人家里,跟躲避风沙的鸵鸟一样,躲了整整一晚。
也睁着眼睛茫然了一整晚。
她很困,很想睡,但就是睡不着。
一眯上眼睛就会想起黄乐英当时那表情,那些话就会在耳边不停地回响。
霍碧菡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恐怕是摆脱不了这阴影了。
天渐渐亮了,霍碧菡也终于想明白了。
既然无法面对那些关于爸爸妈妈和她之间的阴影,那就不要去想,不要去面对……
继续像以前一样对妈妈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至于爸爸,反正她一直住在云家,跟爸爸也少有来往,从今以后不要主动找爸爸就行了……
所以,一大早起来的霍碧菡,又恢复了往常生机勃勃的模样。
只是她自己能够感觉到,心脏有一个小小的地方再也不会有阳光能够照射到……
至少,一两年之内,阳光照不到心里那个堆积着痛和悲伤的地方。
起床以后,她去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她望着天花板,心里想着,一会儿要好好谢谢阮修宸。
那天晚上景邵桓他们出去吃东西了,她和阮修宸两人在家,也是阮修宸卷起袖管亲自下厨做东西给她吃。
昨天,也是他将浑浑噩噩的自己从超市门口带回家。
一个晚上,相安无事,他没有对她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仔细想想,其实他去会所找“小姐”,他身上洒那么多香水,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与她无关的小事情而一直讨厌他。
再说了,也就刚刚认识的时候他身上香水味浓了一点而已,现在好像都淡得闻不到了。
“嗯,请他吃饭吧!”
霍碧菡望着天花板对手指,嘘嘘完了,然后从口袋里掏纸巾擦身。
而睡得迷迷糊糊的阮修宸,就这样闯了进来……
更要命的是,他眼睛都好像没睁开,凭着记忆走进洗手间,一边走一边捉着裤腰准备脱裤子掏东西出来进行清晨的第一次“方便”……
霍碧菡刚将纸巾折好,一扭头就看见了贸然闯入的人,忽然间睁大眼睛,尖叫出声——
“啊——啊——”
她惊恐的抓紧裤子捂着自己暴露的地方,被阮修宸吓得脸色惨白!
霍碧菡的尖叫声如同魔音入耳,一下子让阮修宸清醒过来了。
他愣愣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呆呆的问,一点也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
其实他昨晚一直在担心霍碧菡,所以没睡着,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大半晚上,凌晨五点多才刚刚睡着。
现在七点,所以,他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加上这几天因为景邵桓和霍碧菡的事情折磨着他,本身就夜不能寐,他的睡眠早就严重不足了,如今刚刚醒来,只知道要上厕所方便一下,脑子里暂时断片了,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女孩子……
当她在霍碧菡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中终于记起昨天的事情以后,他也吓坏了!
低头看着霍碧菡,心里咯噔一声!
糟糕!
竟然在她小便的时候闯进来,靠,怎么能这么虐啊!
虽然霍碧菡捂住了重要部位,但还是能够隐约看到白|皙的腿……
他惊呆了,自己这下恐怕真的成了她眼中的se狼了吧!
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转过身避开,或者大步逃出去——
以至于,本身就惊慌失措的霍碧菡不经意的一瞥,目光落在了他睡裤里撑起的那一团……
“啊啊啊——”
再一次的尖叫声响起,霍碧菡闭着眼睛大骂:“滚出去,你这个大清早发|情的种|马!”
“……”
阮修宸什么都没敢说,转身飞一般的跑出去了!
直到钻入自己房间,他才敢大口喘气!
低头,拉开睡裤的裤腰,看着里面硬着的东西,他默默地转过身一头撞在墙上……
一下一下,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小菡,我是无辜的,男人‘晨|勃’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一边撞墙,阮修宸一边在心里尖叫痛哭。
啊啊啊啊老子的一世英名啊,毁在了清晨撒尿的路上……
啊啊啊啊老子的处|男身啊,毁在了男人每天都会经历的“晨|勃”上……
小菡啊,你将来好歹也是泌|尿|科的医生啊,你应该知道的啊,哪个男人早上起来不硬?
我真的没有大清早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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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碧菡吓得都快哭了,看见阮修宸冲出洗手间,她心惊胆战的提上裤子就往房间跑,拿上自己的书包,都顾不上洗脸刷牙了,甩上|门立刻就跑!
心里,已经将阮修宸大卸八块了。
这个恶心、可恶、肮脏的男人,她再也不要跟他见面了!
她再也不要认识他了!
该死,还打算为了他昨晚的收留而感谢他、请他吃饭,如今她全部都收回来了,她决定跟他桥归桥路归路,再次做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都不如的仇人!!
阮修宸听到动静想追她,但他身体下面那个东西还没有消肿,还是硬的,他此刻实在是没有脸再见她……
站在窗边,眼巴巴的望着霍碧菡逃也似的离开,他捂着脸,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呜咽了几声。
一世英名,彻底无存。
昨天好不容易才改变了自己在她心目中印象,可这一丝丝好感,就这样夭折了……
“明明昨天还恹恹的,怎么刚刚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跑得那么快,我连追出去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算了算了,你能够这样生猛,是不是说明,你昨天的悲伤已经是过去式了呢?……丫头,你快乐了就好……”
霍碧菡隐约听到了阮修宸这句话。
她当做没听见,一直跑一直跑,等到看不见他的别墅了,她才停下来。
然后,才靠在一堵灰色的墙上,回忆着刚刚阮修宸的话。
他说,算了算了,你能够这样生猛,是不是说明,你昨天的悲伤已经是过去式了呢?……丫头,你快乐了就好……
她眉头轻蹙,抬手捂着自己隐约作痛的心脏。
其实,她也很想故作一种忧伤,将自己的痛表现在脸上。
但是她从小到大就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她开心,全家人都会开心,她难过,所有人都会跟着惴惴不安,全家鸡犬不宁。
她已经习惯了让自己快乐。
她心里一直懂得,她不能像大哥二哥一样做出什么大事业,但她可以用自己的快乐温暖家里每一个人。
她告诉自己,难受不难受都得藏着,让家人看到她的快乐,是她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