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就在陈洪二人熟睡之时,凉城城郊,一家酒馆之内,端坐着三人。一人雄壮,一人干瘪,借着微弱的灯光瞧去,正是前日里埋伏陈洪的苏家双鬼,而为首的则是矮小的中年男人,身着青布长衫,赫然便是那巧舌如簧的于掌柜。
“大哥,我们两个该回去了,若是再在久留下去,怕是灵隐阁要起了怀疑。”说话的便是那干瘦的的苏老二,此时他正坐在于掌柜的右手边,身子微微前探,神态恭敬的很。
坐在他下手边的魁梧壮汉听了要走,极不情愿,在旁边支支吾吾的说道:“二哥,咱们受了伤,找了个小店修养几日,怕的什么。大哥现在的样子谁认得出来啊。怎么那么巧就被灵隐阁盯上。”
“你嚷什么嚷,想害了大哥性命?”苏老二狠狠地刮了这莽夫一眼,转头又对于掌柜说道:“大哥,我们二人今日便走了,若有事情,大哥依旧是传信与我们。”说完起身一礼,拉起还在那生闷气的弟弟便往外走去,却被于掌柜叫住。
“二弟,三弟,你们等等,我有事交代与你们。”
苏老二听得大哥有话要说,朝前走的步子登时如钉子般钉在地上,动也不动了。将已经推开的房门又轻轻带上,恭恭敬敬的堂中站好,回应道:“大哥但请吩咐便是。”
“此次你等回到金华,定要小心,那慕容凌虽然厉害,但绝不是正主。既然他们已经盯上了陈洪,其中必有蹊跷,切勿趟进这浑水里,我只有你们两个弟弟了。”于掌柜说完长长的一叹,似是有无尽的苦楚。
苏老三本就是个急性子,瞧见大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两步窜到于掌柜身边,不耐烦的问道:“大哥,你总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我们本就是杀手,自然是水里火力的。倒是大哥你,好好地吃那东西做什么,不但折了寿命,还弄得武艺大降,到现在还。。。”
“啪!!!”这莽汉的话还未讲完,脸上便挨了苏老二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你他妈给我闭嘴,大哥还能轮的道你来教训。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苏老二怒不可遏,随手抄起桌角的竹条,猛抽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弟弟,那一下下牟足了全力,落在苏老三身上如刀削一般,皮开肉绽。
“老二,你疯了!给我停下来。”于掌柜一把推开这暴怒的干瘦男人,高声叫骂道:“再打憨子一下,我敲碎你脑袋!”
苏老二见大哥动了怒,只得将手中的竹条丢在地上,可是依然是怒气难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拿眼睛死死的瞪着那蠢货,拔高声音叫道:“大哥,你还护着他,你听他刚才说了什么,当年你造了多少罪,现在这白眼狼全忘了。”
那躲在于掌柜身后苏老三听了这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哥,憨子从来没忘了大哥的养育之恩。我只是心疼大哥。当年大哥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我们能照顾大哥了,可是大哥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憨子心疼啊!”
于掌柜将这孩子般的苏老三扶起,说道:“好了,别说这些,大哥身子还好,会陪憨子很久的。”于掌柜将这弟弟扶到椅子上做好,又对苏老二说道:“老二,别怪憨子。我们就这么一个弟弟了。憨子单纯,平日里我不在,你要好生照顾他。”
苏老二白了那傻子一眼,说道:“大哥,我知道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走了。”
于掌柜看了看身后的憨子,“算了,今天就暂且留在这把,看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说着回手摸了摸苏老三乱哄哄的脑袋,继续说道:“你们回去以后暂且不要与我联系,就按慕容凌的吩咐去做便是了,但凡事要量力而行,起码要能全身而退,知道吗?”
苏老二闻言点头道:“我们晓得了。”
“好了,上去睡吧,把这个给憨子涂上。”于掌柜自怀中掏出一瓶药膏,丢给苏老二,便不再言语,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二人恭恭敬敬的一礼,退后两步,各自寻地方睡觉去了。
“大哥为什么要躲起来啊?”趴在床上的苏老三翻身问道。
“你他妈别动。”苏老二的怒气未消,加之这憨子一个翻身打翻了近半瓶的珍贵药水,一时间语气颇为不善。
“哦。”苏老三闻言,乖乖的伏在床上,可是嘴上却是不停,“二哥,你告诉我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是反应慢,可是我不傻,你们定是有事情瞒我。”
苏老二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长叹一声,无奈道:“憨子,你别问了。我平日里对你是严厉了些,可也和大哥一样疼你。若是咱们兄弟只能活一个,我和大哥都会护你周全。你要听我的话,不该知道的不要多问。对你,对大哥都好。”
“可是。。。”苏老三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好了,把药上完,明日我们便要赶路了。”说完苏老二便不再言语,小心翼翼的将药膏一点点涂上,专注极了。
而此时于掌柜独自坐在这厅里,饮着浓茶,却是思绪万千。
这江湖的水已是越搅越混,到最后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洪,那日我本可以告诉你一切,可这事太过于匪夷所思,你又岂能信我。恐怕仅仅是为了你断掉的三根手指,你也会割了我的人头泄愤吧。况且一旦我在这江湖露面怕不出半月就以横尸街头了。若是我一人生死能换秦堡主大仇得报,也算死得值得,怕只怕那些陈年旧事也跟着我的死而无迹可寻。
怪只怪当初贪生怕死,为了这条贱命竟使那金蝉脱壳之计,倒头来丢了《武道德经》,还落个这般人鬼不分的下场。算算时日,恐怕那畜生已经习得那半部残本了吧。若是待他大成之日,这天下还有何人能与其抗衡。每每思索真是悔不当初。。。
破晓的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于掌柜又捱过了一个挣扎的夜晚。可往后的路何其漫长,又将如何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