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有弯刀劈来,狠狠的夹带着风声,薛子殇依然如猛兽般的震开了那人手中的刀,“扑通”一声,人已瞬间就落在了水中,恍然回神,原来薛子殇已是再无后路可退,他的身后便只有水了。
“薛子殇,你已中了我苍雨帮的五行夺命散了,你纳命来。”
又是一记飞刀过来,羽嬛的眼前已是眼花缭乱,只觉所有的刀光都直奔着薛子殇的心口,而那刀只要穿过了他的身体,那便是自己的了。
又是一记后退,她的脚跟已磕在了画舫的边缘上,有些疼,却根本比不过她心中的焦虑。
就这样陪着他一起死了吗?
羽嬛真的不甘心。
突然间只觉身子猛然被带起,一旋一落人已在了薛子殇的身前,而那远远飞来的刀尖正笔直的对准了她的胸口。
痛意,混着她的灿如花开般的笑颜,眸中是那邪魅男人无比诧异的惊惧,“不要……”。
晚了,一股血腥的味道,这一次,却是羽嬛的。
没有怜惜,没有犹豫,薛子殇居然用她的身体挡住了那飞来的一刀。
没有痛意,只有意识的渐渐迷朦,如果前世是我欠了你的,那么今世的我已还清,从此只与你再不相干。
清清的笑,伴着她的呢喃,迷朦中是那长发邪魅的男人瞬间托住她滑落的身子,那般的轻,仿佛拾了一片羽毛在手,轻呵着气,如果可以飞,那自在的花开便是她五彩的美丽。
薛子殇呆立在舫中,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当弯刀飞来的刹那,背上的女人却成了他手中的兵刃一样送出。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笑的那般灿烂,他不要抱着她,他不喜欢她的笑意,那笑容让他无措,让他迷失了自己。
又有无数的刀光涌来,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抱起了女人,没有去援手,也没有去阻止,静静的立在夜色中,然而那威势依旧不减,只让那迎面而来的异域人犹疑着不敢上前了,难道五行夺命散也奈何他不得吗?
可是刚刚他明明有些恍惚,甚至连那女人也被送在了刀刃上。
刀影与人影唤散在眸中,女人早已消失不见了,终于还是逃离了他的掌控,可是她胸口那喷涌的鲜红的血色却让他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挥去,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岸上飞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身后是他的绝少出现在无殇堡外的暗影……
韩奇来了,他再也没了危险,可是他却失去了什么……
没有再出手,只望着眼前的打打杀杀,突然间就有些厌倦了,厌倦的让他只想遁形在无人处,脑海中不断的闪烁着羽嬛与绢芜交替出现的容颜,那婉约的笑让他不住的踉跄而退,水间,他的身子砰然而落,飘浮在冰冷中,意识才慢慢的清醒回来,四望而去时,却哪里还有羽嬛的身影。
那邪魅的男人与羽嬛早已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岸边一辆马车静静的在杀声中守候在那里,轻轻一掠,转眼已飞身而入,车帘低垂时,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只寂寥无限,“走吧。”低喝声伴着车夫瞬间挥响的鞭子声,身后韩奇与暗影的拼杀声慢慢的褪去,小镇也在夜色中渐渐柔和,漫山的树与草随风而舞的声音悄现在耳中,此刻薛子殇的心静极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张带着清清笑颜的女子微笑的望着她,而她的胸前是红色的滚烫的血喷涌而出。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切还没有到他预计的时间呀,一切似乎有些不对。
没有思索,也没有去追逐,他只让那笑颜陪着他在马车里,仿佛在重温来时的那一份温馨。
没有痛的感觉,无心,他欲给她的惩罚远远还没有结束,她却逃开了。
或许是上天的不忍,可是他并没有错,绢芜也没有错,她与她才三个月的胎儿倒在血泊中的那一个场面此刻终于推翻了羽嬛的那张小脸,压倒性的,原来已是根深蒂固。
恨意,其实只是一种习惯而已,根本已迷失了它本来的意义所在。
马车悄然在暗黑的山间停了下来,“爷,苏小姐不见了踪影,属下再派人去追查。”
“半个月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冷冷抛到窗外的话语让韩奇愣在了山路上,终究还是恨意浓浓,只可惜了那姑娘为何偏偏就生在苏府,又为何偏偏要嫁了那姓凌的。
冤孽呀,冤孽。
风一样的掠去,幸亏他及时赶到,否则爷的性命只怕也不保了。
云国能请得动苍雨帮的人少之又少,这接下来的调查必要万分小心,这所有的一切极有可能牵扯到皇家的人,也不知王爷是如何想的,居然在那么重要的关头被人下了毒,探了探头,想要问王爷那毒可解了,可是却见王爷有些不耐烦的放下了车帘。
也罢,他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至于王爷的心事,他真的没有办法去管顾了。
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他此时的任务就只有一个,羽嬛的生与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想起王爷的话,都让他忍不住的全身冷汗直流。
车内,薛子殇再一次把自己锁在了寂寞中,闭目养神的时候却在仔细的思量着到底是谁意欲杀他,而后又阴差阳错的夺走了羽嬛呢。
那张脸邪魅而俊逸,可是倘若真要杀他的人是绝对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的,如果他预料的没有错,那男人是易过容的,如此也才会时时都让他显得愈发的冰冷。
一夜颠簸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却怎么也睡不着,想不到他才将羽嬛带出来,她便与自己失散了。
明明是要算计着掠了她的心,却偏偏是残忍的把自己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一切都是出乎意料了……
……
痛,无边的痛意,混合着一种解脱,她是要走了吗?
离开这世间,曾经想过了多少次,可是在这一刻就要来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却不舍了,想想那蓝天,那碧树,那阳光下的一切美好,如果没有薛子殇她可以活得很好,楚洛渊说过:活着,便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可是她却真的要走了,胸口那刀伤混着鲜血让她的意识渐渐朦胧,一个陌生的怀抱拥着她,试图要缓解她身上的冰冷,可是她还是冷的颤抖着,那冷寒甚至不比冰库里差上多少,男人抱着她飞快的走在山间,山风划过夜空,渐渐的把喧嚣抛在身后,而羽嬛也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只把自己更紧的贴在那男人的胸前,汲取着他的温暖,感受着生命带给她的无限痛楚乃至诱惑……
楚洛鸿快速的飞掠在山间,明明他此番来古镇是要杀了云的无殇王的,却不想他的功夫远在自己预料之外,他带来的三十个死士再加上苍雨帮的人不但没有占得半点的便宜,而且居然死的死伤的伤,甚至连几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预料错误,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惨败。
只怕回去了自己根本无法交差,而且混乱中,也不知何故,就仿佛鬼使神差一样,在这女子被薛子殇送出而替他挡了那一刀时,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让他一定要救了这女人一样,于是,就在恍惚中女人居然到了他的手上。
只可惜薛子殇并不珍惜她,甚至也不在意她的身死,否则倒是可以利用她再把薛子殇引出来,也好再次的刺杀他,可是经过了这一次,只怕以后的行动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探着女人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他皱了皱眉,点了她的穴道,让血不再继续流出,却也只是暂时的救治了而已,再将五行夺命散的解药送入女子的口中,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附近他并没有熟识的人,只有一个平日里联络的地方漫蝶楼,如今也只好先去那里了……
终于到了,看着满身是血的女子,那情形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走正门,只得绕到后院,越过了院墙,转眼,羽嬛已随着楚洛鸿落在了漫蝶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