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口?”荆然将其中一个酒囊递向了牛佑。
少年温和的声音,令得牛佑回了些神,随后目光移了过去,不加思索的接过了酒囊。
“叩!”
随着揭开盖子的真空声响起,一股浓烈的酒气从酒囊内散出,传进了牛佑的鼻子里。
牛佑不禁皱了皱眉,虽然从来没沾过,但他知道,这东西是酒。
“尝尝吧,这玩意儿可以让人忘却烦恼,是个好东西啊。”荆然淡淡的道,旋即自顾自的打开手中酒囊,轻轻往嘴里灌了一口。
香醇的烈酒从嘴里一直传到食道,再到胃里,火热热的感觉,顿时令得荆然极其享受的微眯起了双眼。
“要是再来根烟,就再完美不过了。”荆然在心中,有些奢求的想着。可惜啊,瓦洛兰大陆似乎并没有烟草这种东西。
“有那么好喝?”看着享受的荆然,又闻了下刺鼻的酒气,牛佑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
不过这份疑惑并没留存多久,很快,他便是抓起手中酒囊,仰头狠狠的,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这种狠劲,似乎是把手里的酒当作敌人一般给咽进了肚里。
“咳咳!!”烧喉的烈酒下肚,腾的一下在肚里烧了起来,躁动的感觉瞬间充斥全身,令得牛佑的脸庞涨红了几分,剧烈的咳嗽着。
酒气在身体里四处冲撞,不过体内的炙热难受,却是冲散了心灵上的许多伤痕。
“呼……”
良久,待到身体缓过酒劲的冲击后,牛佑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上莫名的一阵酣畅淋漓的舒爽。
察觉到自身的变化,牛佑深深看了眼手里的酒囊,旋即毫不犹豫的再度仰头灌了一口。
一口接一口,领略了烈酒的滋味后,牛佑像是着了魔,疯狂的灌着自己,不多时,酒囊里的酒便是被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啊!!!”
将酒囊甩在一边,牛佑凝望着漆黑天空,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企图把内心所有的不快释放出来。悲伤的吼声持续了许久,最后逐渐的归于平静,趁着月色,能够明显看出,牛佑的眼瞳已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空洞。
气氛再一次的陷入寂静,荆然除了时不时的抿上一口烈酒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询问些什么。
虽然他很想了解牛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同时也明白,想说的话自然会说出来,不然,他问了也是白搭。
凝视着远方黑夜,牛佑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随后,目光略有闪烁的他,轻轻张开口,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沉寂。
“在北茫城的西侧最边缘,有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一生都靠上山打猎为生。有一天,一个猎人在山上捕猎时,遇到了一个弃婴,没有孩子的猎人心生怜悯,将之带回了家。没错,那个弃婴就是我!”
“猎人一家对我很好很好,完全是当作亲生的来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了十几年。可是,当一个山贼团来到村子后,一切,都变了。”
“就为了村民手中那一丁点的钱财,就因为其中一个村民反抗了一下,他们就彻底变成了恶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切,就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嗜血变态欲望!”
砰!说到这里,牛佑那刚刚平静的脸庞瞬间狰狞,拳头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
而此时的荆然,也是相当惊异,显然他没想到,平时憨态可掬的牛佑,内心深处竟是背负着如此大的秘密。
荆然复杂的看了眼牛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后者内心的伤痛,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安慰了。
重重喘着粗气,牛佑攥紧拳头,好一阵子过后,怒气方才缓缓消散。
“当北茫城的军队到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除了抓住几个不重要的小山贼外,其余山贼早已跑得无影无踪,逍遥法外。”
“我和我爹,是整个村子里们,唯一的幸存者,唯一!”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牛佑的眼眸里被仇恨所充斥,村子里那地狱般的景象,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人没了,村子也就没了,后来,爹带着我来到了城区内,靠着给一家铁匠铺打下手,艰难的维持着生活。那时,我也长大了,为了能让我以后的生活好一些,再加上我也有着不错的修炼天赋,爹几乎是掏尽了家底,能借的通通都借一遍,最后把我送进了龙岩学院。”
“在我入院没多久,爹就因为常年的劳累得了重病,我哭着说,没关系的,等我毕业了,就可以挣多多的钱给爹看病了,可是……”
牛佑哽咽了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出:“可是爹到底还是没能坚持住,我……我眼睁睁看着,但却无能为力,我……甚至连一块像样的墓地都买不起!!”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眼底涌现出无限悔恨,牛佑紧咬着嘴唇,发出道道无声的哭泣。
身边少年的不甘和悲绝,令得荆然久久不能平静,张了张嘴,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没有经历过,荆然永远也无法体会到此刻牛佑内心的沉痛感,不过,可以想象,这肯定会成为牛佑心中一道永生难忘的伤疤。
类似于‘你爹病了,既然需要钱,为什么不找我’这种白痴到极点的话,荆然自是不可能蠢到说出来,所以,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才能减轻几分牛佑的伤痛,或者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默默的坐在他身边,就好。
……
“荆然,你能告诉我,会为什么那些坏人可以逍遥法外,但好人却总是受伤吗?”接过荆然递来的酒囊,牛佑再次狠灌了一口,接着目不斜视的问道。
“呃。”荆然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然后认真的斟酌了片刻,歪着头回道:“或许,是因为缺少伸张正义的英雄吧。”
“英雄?”牛佑愣了愣,旋即有些苦涩道:“安详的世界终不属于充满裁决的英雄,现在世间一片太平,何来英雄可言?”
“有!只要想做,每个人都是大英雄!”荆然盯着牛佑,认真的道。
(抱歉,今天的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