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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山已经面如土色,李青云的表现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韩修齐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李青云略作沉吟道:“就叫《静夜思》吧。”
韩修齐道:“《静夜思》?嗯,名字倒是极为贴切,只是你的家乡就在本地,低头思故乡是何意?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的乡愁?”
李青云道:“不瞒大人,学生在外流浪十几年,也是近来才回到本家,独在异乡,常常思念家乡,刚才大人以明月为题,学生有感而发,想起过往的岁月,这才有了这首诗。
这首诗是李白二十多岁所做,和李青云现在的年纪差不许多,意境也没有多么苦涩艰深,所以李青云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韩修齐点了点头,微微闭目仔细品味这首《静夜思》,只觉此诗越品越有味,但凭这一首诗,这一趟金河之行就没有白来。
陈洪道:“大人,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如此佳作,根本绝无可能,我认为这诗是他宿构的!按照大人刚才的说法,只要不是现场所做,那就该取消资格!”
韩修齐微微皱眉,说实话他心里也不信此诗乃李青云是现场所做,但此诗确实是一首千古名篇,即便是宿构的,那也是极为难得的,他的心里已经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才没有追究李青云的责任,但是现在陈洪提出了这个问题,倒是令他为难了。
见陈洪跟自己死耗上了,李青云心中冷笑:你个老匹夫,心肠也忒歹毒,今日可是你自找的。
“看来陈夫子也认为这首《静夜思》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啊。”李青云淡淡说道,他只抓取了陈洪话的前半部分。
陈洪神情一滞,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一首好诗,这个他不能否认,他也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首诗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天下的读书人自有公评,若是他强行贬斥此诗,就等于与天下读书人对立,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于是避重就轻道:“你再什么解释也掩盖不了宿构的事实,这已经违背了学政大人的初衷,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李青云哈哈一笑,冷冷看了陈洪一眼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陈夫子你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如井底之蛙一般,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认为别人也做不到?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我这诗是宿构的?我劝你还是积点阴德的好,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弄得晚节不保!”
这一番话可谓凌厉至极,在场几人都有些暗暗皱眉,这小子口气好大,真是狂妄自负地紧。
陈洪怒道:“黄口小儿,狂妄自大!”
韩修齐摆摆手道:“好了,本官自有本官的判断,两首诗差距明显,本官认为李青云的《静夜思》更胜一筹。”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日后李青云凭借这首诗扬名,他韩修齐慧眼识珠,也算是一桩美谈。
李青云听到韩修齐宣布结果,脸上一片死灰,最终还是败给了对方!自从他出现后,就屡屡与自己为敌,而且还总能压制自己一头,真是太可恨了!
葛氏急忙朝陈洪使眼色,暗示他还有五百两银子未取,只要他能助李青山反败为胜,银子都是他的。
此时陈洪心中哪还管有没有五百两银子,事情闹成这样,已经事关他的名誉和声望,若是今日败在李青云手里,明日他这位榆林第一大儒就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陈洪咬牙道:“大人,即便他这诗不是宿构,但老夫认为这两首诗各有所长,若是轻率判定结果,不免有些偏颇,老夫认为应该再比一首。”他心中认定李青云这诗是宿构的,只想抱着侥幸心理再比一首,或许李青云就会露馅。
韩修齐脸色一变,看向陈洪的眼中有着怒意涌动,你敢质疑我的判断?老东西仗着有几分名头,一口一个老夫,你连个官职都没有,见了本官,还敢倚老卖老!
“哼!陈洪你也算有几分才华,这两首诗,孰优孰劣,难倒你看不出来吗?”韩修齐冷冷道,他的语气中饱含怒意,已经流露出对陈洪的不满。
陈洪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死撑道:“老夫认为相差无几,难分高下。”
韩修齐怒极反笑,拍手道:“好、好、好!即便果如你所说,本官还是判李青云胜。”
陈洪也怒道:“大人,安敢如此偏袒?”
韩修齐冷冷道:“你不会自己看!”说着一指旁边的香炉,之前点燃的一根香,已经燃烧了大半。
陈洪愕然,脸色顿时涨红一片,心中后悔不迭!他之前托大,说李青山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现在半柱香的时间已过,就算是再加赛一场,他也没有时间了再比了,他已经输了。
葛氏脸色铁青,看了一眼燃烧得还剩半截的香,肺几乎都要被气炸了,你个老匹夫自作聪明!双眼望向陈洪,目光中透着凛冽杀气。
韩修齐看着呆若木鸡的陈洪,心中不住冷笑:一个老匹夫而已,还敢跟本官叫板?真是自取其辱!
李青山倒是并没有太过气恼,之前李青云念出那首《静夜思》的时候,他的心境就已大乱,他自付就算宿构也绝做不出这等佳作,内心中已经认了输。
场中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却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道:“既然陈夫子不服,那学生就斗胆再来一首吧。”说完征询地看向韩修齐。
韩修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当下点了点头道:“吟来。”
李青云微微一笑,故意朝陈洪三人看了看,才慢慢开口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这首《山居秋暝》写的是初秋时节山居所见雨后黄昏的景色,乃是王维隐居终南山下的得意之作。这首诗为山水名篇,于诗情画意之中寄托着高洁的情怀和对理想境界的追求,单从意境而论比之刚才的《静夜思》尤胜一筹。
陈洪目瞪口呆,没想到李青云张口就来,而且又是一首足可流传千古的名篇!此时他心中更加不信这是李青云现场所做,定然是宿构无疑,但是诗词创作本身就是一个反复斟酌打磨的过程,那些千古名篇无一不是经过然千百次的推敲后磨砺后才确定下来的。所以即便是宿构,能写出如此佳作,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去参加科举考试了……
当一个人的才华已经远超众人许多的时候,那些束缚的规则对他而言,已然无用。
韩修齐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已经狂震不已,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等诗才,堪称妖孽啊!
葛氏已经闭嘴不言,就算她对于诗词不甚精通,也听得出李青云作的诗脍炙人口,她的山儿是万万比不得的。
陈洪愕然半响,长叹了一声,终于苦笑摇了摇头,打算开口认输。
却听李青云又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作诗嘛,也无甚难处。不过陈夫子很可能又认为这是小子宿构的,不如学政大人现场再出一题,学生不才,也愿学曹子建,来一个七步成诗。”
“曹植七步诗?”众人大惊,纷纷看向李青云,你小子也未免太过狂妄了!
曹植号称“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敢学他七步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