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吃肉,光靠打打小动物们的主意显然是很不靠谱的。最根本的解决之道,还是要想办法挣些钱,有了钱,还愁买不到肉吃么?就是人肉也吃得哩!
刘印可是早就想好了生财之道,前面说过,他发现小孩子们都非常喜欢他做的风车,于是他就有了将风车这种东西变成商品的想法。
说干就干,他利用闲暇时间收集了很多的笋壳,砍了许多的小竹子,然后就开始做风车。他花了几天工夫,竟做好了十个漂亮的风车。
这天,母亲打算将织好的布拿到城里去卖,叮嘱刘印好好看家,牛就不用放了,拴在家里吃些草料就行了。
可刘印说什么也要跟着母亲进城,一来,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做好的风车,想拿到城里去试试到底能不能卖钱;二来,他从未进过城,他想亲眼看看大汉初年的严道县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看看那里卖些什么,自己可不可以从中得到些启发,自己也好做些买卖。
经刘印的再三请求,母亲也就不好再拒绝了。他请姐姐刘蕊帮他家看家,喂喂猪什么的。至于牛嘛,他直接交给刘南去放得了。那刘南早已将刘印视作了偶像,哪有不答应的?
家里的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帖帖,就可以进城去了。
村里一同进城的人不少,他们或者去卖布呀,或者家里缺了什么要去城里买呀。当然,也有那种纯粹为了到城里去看看热闹的,比如像李二嫂。
村里到城里有三十余里路,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走得再快也要几个小时的,但大家的积极性很高,一路上三三两两一伙,走着许多人,大家都有说有笑,哪里会觉得累呢?向仙也跟着母亲去城里,因此,刘印母子俩就和向仙母女俩同行。
在刘印的想象中,古代的县城肯定和现代的一些农村小集市差不多,乱七八糟的,想在哪里卖什么,直接蹲下去摆个摊就行了。
到了县城他才发现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个样子。严道县城虽说规模不算太大,但规划布局却颇为讲究。县城分为主城和子城,子城稍微要小一些。主城和子城除了大小不一外,它们的功能和商业布局也有很大的差别,主城是官府所在地,主要经营一些铜器、铁哭、陶器、丝绸等比较高端的手工制品和酒、肉等,大都是规模比较大实力比较强的商铺,只有卖陶器和肉类的在外面指定的区域摆摊,还有一些比较上档次的酒楼也集中于此。
这里说的主城和子城,都指的是商业区,居民住宅区是在主城和子城之外单独划定区域的。商业区和住宅区是分开的,互不干扰,说明那时的城市规划还是比较科学的。
子城主要经营各种农副产品和小手工产品以及笮马、牦牛等牲畜。当然,那么小的空间是无法容纳如此多的人的,笮马、牦牛、猪、羊等牲畜以及各种家禽的交易大都集中在子城外面的空地上进行,但不管在哪里经营,秩序都不能乱,否则城管要你好看呢。只有斗鸡走狗之流往往按时孝敬城管一些榆荚钱,早就和他们混熟了,因此城管不大管他们。
像母亲那样卖几匹麻布,当然只能在子城指定的区域摆摊了。
刘印可不想受限制,风车这种新产品,哪能傻乎乎地蹲在一个地方卖呢?风车当然只要边走边叫卖,让大家看到你这东西十分有意思,这样人家才肯掏钱的。再说了,第一次进城,总要到处逛逛吧。
于是他跟母亲商定,母亲在子城东南的布市卖布,自己就到处乱窜,向仙跟在他后面。
刘印有些不好意思吆喝,向仙却很大胆。“风车,风车,卖风车嘞。”向仙边走边吆喝,她的声音清脆响亮。
但子城里大都是农村来搞点小买卖的,小孩子不多,大人们虽然对风车感到很好奇,但只是看看热闹而已,这东西好玩归好玩,又不能当饭吃,没有人愿意掏钱买的,因此转了半天,一个风车也没有卖掉。刘印有些失望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刘印决定到主城去碰碰运气。到了主城一看,那里果然热闹气派很多,逛城的妇女衣着也都极为讲究,街上的小孩也比较多些。
还没等向仙吆喝,很多小孩子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稀奇玩意儿,都围上来看热闹。这时,向仙才开始吆喝:“风车,风车,卖风车嘞。”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拉着他母亲的手挤进人群,要母亲给他买风车。他母亲问道:“这叫什么?风车?”
“对呀,风车,买一个给小孩吧,很好玩的。”刘印说。
“多少钱一个呢?”那女的问道。
对了,到底多少钱一个呢?哎呀呀,好不容易有顾客上门了,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定个什么价格。
这时,他恰巧听到旁边卖米的说他的米一百二十钱一石。在汉朝,三十斤为钧,四钧为一石,每石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说,一钱就可以买一斤大米。这价格可是十分便宜的!
原来,汉文帝十分重视农桑,大力发展农业,加之连续几年粮食比较丰收,因而粮食价格很是便宜。
大汉初期国家局势尚不稳定,曾经出现过人相食的惨景,加之私铸钱币十分流行,钱币重量严重不足(民间称为榆荚钱),通货膨胀十分严重,一石谷曾经卖到万钱的价格,按照两谷一米来算的话,一石米贵至两万钱。
汉朝的四斤多才相当于现代的一斤,既然一钱能买一斤大米,也就是说,只要四钱多就能购买现代的一斤大米,那按照现代的行情,一个风车怎么也得换一公斤大米吧?
“十钱一个。”刘印经过一番盘算,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定价。这东西反正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市场上,那么,定价权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既然想卖到八钱,喊价肯定要多出一些。
“十钱一个?太贵了吧。”那妇人说。
“那,你给多少呢?”刘印试探着问。
“六钱怎么样?”
这价格已经比较接近刘印的预期了,他心里也就更有底了。
“九钱吧,我刚才十钱都卖过好几个了。”刘印说。
“那八钱怎么样?我最多只能出到这个价了。”那妇人倒也爽快。
八钱正是自己预期的价格,哪有不卖之理呢?他心里本是十分高兴,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八钱就三八钱吧,卖给你算了。”
小男孩接过风车,自是欢天喜地,顺着街道就跑,那妇人乐呵呵地在后面追着他跑。
这第一笔交易的顺利完成,使刘印信心倍增。
“你刚才哪有十钱卖了几个呢?”向仙不解地问刘印。
“这样说她才乐意买嘛。”刘印凑到向仙耳边小声说。
就这样,一条街还没走完,风车就卖去了六个。刘印高兴极了,剩下的四个他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为了对向仙表示奖励,他买了一大块饴糖送给她。她吃着饴糖,更加大声地叫卖着:“风车,风车,卖风车嘞。”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风车了。刘印决定待价而沽。
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人拉着一个和刘印差不多大的男孩边跑边喊道:“等等我。”那男孩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噘着嘴带着器腔说:“快点啊,不然就买不到了。”那妇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赶上两个卖风车的小孩。
“多……多少钱一个?”
“十……”向仙正准备回答,却被刘印及时制止了。
“十五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刘印不紧不慢地回答。
“十钱吧,卖给我了。”妇人还价说。
“十五钱,少了不卖的。”刘印寸步不让,说着还假装要走。
那男孩见刘印要走,急得直哭:“我要买,我要买。”
那妇人没办法,只好用十五钱买下了最后一个风车。得得,十五钱,那可是十五斤大米的价格呀!这可是他今天卖出的最贵的一个风车了。向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十个风车整整卖了八十七钱,刘印把这些钱装在一个布袋里,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哈哈,咱现在有钱了。刘印想,该买些东西带回去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要买一样东西送给母亲,为了这个家,母亲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做儿子的也应该孝敬孝敬她老人家了。
其次,他想为大伯母和姐姐各选一件礼物,她们对他是那么的好,让他十分感动。
他带着向仙转了大半个主城,终于找到了卖木质发簪的小摊,一问价格,一钱一个,他就一口气买了三个。当然,华胜等饰品实在太贵了,他是买不起的。
向仙拿着发簪看了半天,爱不释手。
“你想不想要一个?”
向仙没有说话,她的脸变得通红。
“你还小呢,还用不着这个,等你长大了我买一个更好的送给你。”
“真的吗?”
“我说话算话的。”
向仙高兴地笑了。刘印没有给她买发簪,却给她买了一块胡麻饼。
礼物买好了,接下来,刘印最想买的,当然是肉了。好久没有吃过肉了,刘印的肠子都快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