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母女俩又在家中等了许久,眼间着日头当午时,却依旧不见张秋花的踪影。
严金菊一想到张春花至今音信全无,她就忍不住发寒,再也坐不住了,打发张夏花匆忙赶来木家,让张水牛去镇上寻一寻。
正好张玉娘要去镇上给木久承父子送午饭,他便一并揽过此事。
张玉娘哪肯,忙进房里取了铜板子,这才又追了出去,她打算去喊牛老板,请他帮忙将两人送去镇上,好歹四条腿的,比两条腿的脚力好,又省事。
木梨十分担心,却也晓得自己帮不上半点忙。
她听了张玉娘的吩咐,拉着张夏花去了自己屋里。
张夏花早已红了眼眶,后悔不已。
“你说,我是不是个命歹的,咋就挑了这个时辰生日,要是秋花有点什么,我这辈子都没法子原谅自己。”
木梨宽她的心,答道:“夏花姐,你莫要担心,秋秋很精的,就算遇到坏人,也吃不了亏。”
张夏花答:“我总心慌慌,想起春花就......”
都好几天了,张春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捕快也给木久承送过信,流窜到镇上的拐子,上头另派了利害的捕快来,已差不多都落网了,而周边镇上的捕快也传来消息,并没有发现张春花这个人,就像此人从来没有出现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她极有可能已经被人害了。
木梨并不这么认为,张春花是笨了点,但于坏人而言,这也是她的优点,好掌控。
她怀疑张春花背后有高人,故意隐去了她的行踪。
张水牛和张玉娘回时,两人都一脸的担忧。
张玉娘到了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大喊闺女。
木梨在西厢房里应了,张玉娘快步跑进来,又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全须全尾的,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乖闺女,最近老实点,莫要出门去耍,便是闷得慌也要忍着,听话,平日就跟翠花耍,夏花这段日子也莫要单独过来,留在这里吃饭吧,早上来,晚上跟你爹一起回。”
木梨感觉到了一丝不祥,忙问:“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张玉娘的脸色白的更利害了。
不由用力抓紧木梨的小胳膊,木梨吃痛,忙喊:“娘,您抓痛我了。”
张玉娘急忙撸起她的衣袖一瞧,两只胳膊上都有五个红手指印:“是娘不好,娘太担心了,先前,我随你二舅去赵捕快那里报官,谁晓得,却是挤不进去,赵捕快被一群人给围在里头,我同你二舅打听了一番,才晓得,那些来报官的,都是家里丢了姑娘的。”
张夏花惊呼,忙问:“那秋花呢,她可有消息了?”
张玉娘直摇头,道:“赵捕头原本就在查春花失踪的事,谁晓得,还没查出个头绪来,竟又接到这许多失踪的案子。”
木梨急了,抓着她的衣袖带着哭声道:“娘,秋秋怎么办?寻不见她?”
“不行,娘,赵捕快人手不够,咱们同村长去说,也不是就秋秋不见了,还有许多小姑娘呢,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坏人给挖出来。”
张玉娘拉住她:“我回来时,已经同村长说了,你二舅也回去了,今日他们村,也有人去报官,也丢了闺女,说来也其怪,都是七岁至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太小或太大的都没有丢,我留心打听了一下,才晓得,后来丢的,都长的还算尚可,我与赵捕头私下说了这事,让他多多留意周边......”
整个双拐镇以及周边的镇,连着数日都丢了小姑娘,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发现这些小姑娘的行踪,一丢丢都没有。
木梨、李翠花、张夏花,都被拘在了木家院子里。
唯一的消息来源,竟是木永为。
他在私塾里念书,乡绅们的孩子也在那里,木永为每日下课后,总和同窗们说着这些事。
他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就是,丢了小姑娘的家里,家境都算不错,个个平日也还算娇养着。
但真正的乡绅家的小姑娘,却没有一个丢的,那些很穷苦的人家,也无人丢孩子。
这就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张水牛托人捎来话,让张玉娘等人晚上去他家吃饭。
严金菊即担忧小闺女,又怕大闺女心里太难受。
她这是在家里过最后一个生辰了。
木久承父子今日下学比平日早许多,连私塾里都有许多人议论这事,也有家中丢了姐妹的,更是无心上课,早早就请假回去了。
先生们瞧着课堂里稀稀拉拉的几个学子,挥一挥手,眼不见为净。
早早放他们下学了。
两人又在镇口巧遇送人去镇上报官的牛老板,便坐了他的顺风车回村,还特意说了,不收两人的钱。
张玉娘听说后,让木永为抱了两甜瓜,在经过牛老板家门前时,送进去了。
对方留一家子吃饭,木家人哪肯,自然是要去张水牛家的。
张水牛家一片云雾惨淡,严金菊和张夏花,更是哭得眼都肿了。
张玉娘看不得两人这伤心的样子,一把拉起两人要:“秋花不见了,谁不难过了,谁不伤心了,但你们的身子不是铁打的,该活着的还是要活着,吃饱饭了,才有力气继续寻她,不然,她还没寻回来,你们一家子都倒下了,那么,谁还有那个精力,念着她,盼着她,到处找她?”
“算了,算了,我去做吧,你们都坐着缓口气。”
她要喊木梨去帮忙,木久承和木永为主动揽过事儿。
“娘子,我帮你摘菜。”
“娘,我帮你烧火,让妹妹陪陪夏花。”
张玉娘叹了口气,挥一挥手,让两人去了灶屋里。
张吴氏和张老爷子在此时摸上门来了。
除了木梨,众人皆觉很意外。
张吴氏被看得不自在了,大声嚷嚷:“看什么看,难不成,这不是我二儿子家?今儿你们聚一起,不是为了给夏花过生辰?”
张水牛这才反应过来,他惊讶地嘴都合不拢。
“娘,您这是......”
“夏花马上就要嫁人了,谁家的媳妇不是被搓磨过来的,想我当年......”
张吴氏的话终没有说完,张老爷子已经打断她了:“行了,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它干嘛。”
“我不提,我家的这些儿媳妇能晓得么?我当年也是苦日子里熬过来的,你娘明明晓得我吃不了坛子菜,还是在月子里呢,炖炖给我的就是没一点油星子的咸菜汤,我不吃,娃儿没奶水,我吃,一到半夜,咳得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