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杨李氏是不服气的,也不愿意听到他为张玉娘辩解一二,哪怕是句公道话,都不能入了她的耳。
“娘,你在干啥呢,我快饿死了。”杨来贵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杨李氏冲外头答道:“乖儿子,快些过来,你的小外甥来了,快些带他去外头玩,娘给你煮面,再加个荷包蛋。”
外头传来杨老木匠的咳嗽声。
杨李氏笑眯眯地对木永为道:“今儿留在外婆家吃午饭,你也有份,也吃荷包蛋。”
早饭时,杨李氏兑现了自己的话。
木永为和杨来贵的面底下,各埋了一个荷包蛋,而杨大喜三兄弟是没有的。
杨来贵早同他打过招呼,叫他吃面时,端开了躲一边吃去,省的叫杨大喜三个瞧见了会闹。
木永为觉得很不自在,在木家,张玉娘烧啥好吃的,一碗水端的很平,东西少时,两兄妹平分,东西多时,一家四口,每人都能分上些。
他总觉得自家外婆这样偏心,有点太过了。
杨来贵今日待他格外上心,吃荷包蛋时,还帮木永为打掩护了。
吃过早饭后,他便要辞行,杨李氏一听急了,忙问他怎么回事,这又不是旁人家,可是他亲外婆家。
木永为只推说,今日要随家人去张家那边过节的。
杨老木匠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看向杨李氏不说话。
杨李氏忙道:“你这孩子,才多久不见,越发傻了,你那爹的心,都被那个青楼妓子给勾走了,哪里还记得你,听外婆的话,就留在这里吃饭,哪儿都不许去。”
木永为心中依旧不乐意,上回他二姨骂他的话,至今还在耳中回响。
“不麻烦外婆了,我已答应爹爹,做人要重承诺。”
杨李氏一听,心中越发来气了,骂道:“都说了,你爹是个靠不住的,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他心里再惦记着你,可时日长了,他的心就会偏向那对母女,乖外孙啊,外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出门在外辛苦劳作,不就是想多弄几两银子,好给你添房添地,再收个好儿媳妇。”
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木永为不晓得。
也无从寻到根据来判断。
但张玉娘的话掷地有声,而且也是搁他眼皮子底下,能瞧的清清楚楚的。
“外婆,这事再说吧,娘疼我,我做儿子的,以后自该孝敬她。”
若不疼,那就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杨老木匠听他依旧不愿意,暗中狠狠地瞪了杨李氏一眼,暗怪她拎不清,早说过了,莫要待外孙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他已听出来,木永为当真同杨家生了离心。
“乖孩子,上回,是你小舅舅和你的表兄弟们做的不对,外公和你大舅,已经狠狠抽过他们一顿了,都怪外公和你大舅太忙,没有教好他们几个。”
木永为到底还是太嫩了点,就没听出杨老木匠话里有话,这是为了明儿上木家的门在做铺垫。
他有种感觉,今日不留下来吃饭,怕是走不了的。
“外公,下回吧,家里人还在等着呢。”
杨老木匠赶紧叫来杨三喜,让他跑去木家送个信,就说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木永为,他和他外婆很高兴见到他,便想留了木永为吃过晚饭再回去。
木永为有点傻眼,怎地这回和上回不一样。
敏感如他,已察觉出杨家人待他的态度很不同。
可他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就这样,木永为被强行留下了。
杨三喜去木家送了信,木久承到没说什么,抓了一把瓜子给他,将他打发回来了。
张玉娘心中有气,说好了一起去她娘家的。
她还是希望自己娘家能承认木永为的。
但木永为不争气,她也无法。
木梨悄悄同她咬耳朵:“娘,这事太奇怪了,上回,哥哥从那边回来,可是生了许久的闷气。”
上回的事,木梨同张玉娘私下讨论过。
张玉娘皱眉,道:“的确很不对劲儿,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杨家的算盘打的再精,也不会落到你我头上,只怕,你后爹又要憋屈了。”
木梨听着,总觉得张玉娘私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她狐疑地打量张玉娘,也不瞒她,直接问出来了。
张玉娘冷笑,答道:“你继爹前儿晚上给我拿钱时,说了,杨家这门亲不能断,嘿,合着老娘就活该受那么多气,活该委屈求全,啊呸!”
木梨看她气的利害,忙道:“娘,莫气,莫气,再算计,也算计不到娘手里的银钱。”
张玉娘伸手一把揽住她的小肩,笑的花枝乱颤,答:“老娘的闺女就是聪明的紧。”
木久承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竟叫张玉娘这般开心,他只认为,是木梨想法子哄得张玉娘开心了。
他背上竹篓子,带着这母女俩个,一起去了河边村。
张玉娘在路上,时不时的暗中瞅瞅木久承,到底没有问杨家那边是怎么回事。
只转而同木梨说着针法技巧,张玉娘越说,这看自家闺女的眼神,越是欢喜的紧。
木梨虽于拿针捏线不行,却生了个好脑瓜子,张玉娘才说一个针法,她便能举一反三,又能衍生出好几种以此针法为基础的,能绣出更精美图案的针法。
张玉娘那叫一个高兴:“乖闺女,正好过了中秋后,娘打算再绣一副幔头,就用你所说的针法,这绣活啊,就是讲究一个精致、好看,越是如此,越能卖上价钱。”
说起搂银子的事,母女两个眼里都冒着精光,木梨同张玉娘商量,过了中秋后,天气转凉,她打算每日出门采草药,到时还得请木久承帮忙拿去鲍郎中家。
木久承在一旁听了许久,总寻不到机会说话,终于有开口的机会了,他正兀自欢喜。
远远的,有个身影正迎面跑来。
张玉娘最先发现,不待木久承开口说话,已道:“哎,那不是秋花吗?”
木梨扭头,欢喜地挥着小爪,喊:“秋秋!”
“梨梨!”果然是张秋花。
两方人马,终于在两村的那条路上相会,张秋花见到三人时,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大汗如水珠般从额头上滚落。
木梨待她缓了缓气,这才问:“秋秋,你这是要干啥去?咋给弄成这样子了?”
张秋花咽了咽口水,她忙答:“不好了,出大事了。”
张玉娘一听,心里猛地一咯噔,赶紧问:“家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