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得知他的来意后,原本是不肯收钱的。
木梨在一旁笑道:“李婶子,您若不收这钱,下回,我想吃猪心、猪耳朵了,揣了铜板子也不敢进您家的门的。”
木久承也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大哥、嫂子,你们不也说了么,你家明日烧包,请我全家来吃烧包饭呢。”
李翠花乐坏了,与木梨咬耳朵:“哎,我希望天天能烧包,这样,我天天就有鸡、鱼,还有正儿八经的辣椒小炒肉吃了。”
李婶子听了,笑骂她,都胖成球了,还惦记着吃好菜。
大人们不由又笑起来。
“唉,你们请张家没?”
李屠户小声提醒木久承。
木久承答:“人太多了,坐不下,再说了......”
李屠户又道:“瞧着她跟她二哥一家走得挺近的。”
木久承略思索,忙冲李屠户道了谢:“多谢大哥提醒,我还真没想到,着实汗颜。”
李屠户伸手轻轻拍拍他肩膀,答:“她们娘俩肯定不会吱声,这是你该做的,快去跑一趟,这些肉菜,让我婆娘拎过去,正好帮你家娘子打打下手。”
木久承道了谢,又叮嘱了木梨莫要跑水边去玩,这才去了张水牛家。
李婶子听见了,也跟着警告了李翠花,不许她怂恿木梨去水边。
“娘,我想去摘菱角,我们让哥哥抬了杀猪用的大木桶放水里,划水去摘菱角,晚上还能多道菜。”
李婶子一听,脸一虎,答:“这几日,谁都不许去水边,若叫老娘晓得了,看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李屠户也道:“乖点,听你们娘的话,咱们这儿有这说话,说是七月半鬼门开,无事不到江边走。”
木梨觉得,七月半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小孩子贪凉,喜欢下水玩耍,这样就很容易出事,所以,老一辈儿才会有这说法。
“叔叔,婶婶,我们不去的,我去检查翠花的功课,因这几日一直帮我娘做东西,都没空检查呢。”
李婶子笑了,说道:“你们在屋里耍,我去地里给你们摘甜瓜吃,今儿早上看到有一个熟了,又晒了大半日,肯定更甜了。”
李屠户说道:“让那两小子去,你先将这些菜拎过去,再帮帮木家娘子干活。”
李婶子又道:“哎,看我这记心,才说过的,又忘了,我先过去了,你们等下过来吃饭。”
众人齐齐应了。
木梨一直在李家待着,李翠花的记心不错,木梨教的到也能想起个七七八八,不时,张夏花和张秋花结伴而来,木梨逮着三小只,又开始了新一轮温习功课。
四人一直玩到晚饭边,听到李婶子隔着大菜园子,扯着嗓子喊:“吃饭咯,还不快点过来,把手洗一洗。”
四个小姑娘忙应了。
离方过来时,又拎了一篓子黄鳝过来。
木梨回来时,瞧到猪粪池里丢了一堆黄鳝头。
这边的人杀黄鳝,不是用刀,而是用剪刀,弄出内脏后,将黄鳝剪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再和黄瓜一起焖了,搁上些紫苏叶,那叫一个香鲜。
木梨发现,这样的做法,的确比将黄鳝剔骨后再烧,味儿更鲜,要来得更好吃。
众人围在一起吃饭,男人们吃着酒,说着乡里各处的八卦,知道最多的,当然是赵捕头和钟捕头两个,大家多数时候,都是听他俩在说。
木梨吃过饭,又听了一回,渐渐的,发现他们说的东西,她并不感兴趣。
四个小姑娘又凑在一起,在西厢房的台阶处一起排排坐。
最先说话的是李翠花:“哎,秋花,你最近是不是长个儿了?”
她比了比张秋花的头又比比自己的。
“你以前比我矮一个头,今日发现,你的头顶已经到我耳朵下了。”
另两个起哄,让两人比一比。
一比之下,果然,张秋花长高了。
她心里颇高兴。
跑过去一把搂住木梨:“梨梨,我终于不是矮挫子了。”
木梨心想,本姑娘忒讨厌听到那三字。
“不过,梨梨似乎也长高了不少,我还是比你矮。”
木梨瞬间平衡了,她这是矮个堆里的高个儿?
“算了,我没白疼你,看样子,你家这段时日的伙食不错啊。”
木梨提起张家。
张秋花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嗯嗯,你不说,我都要跟你说一些趣事呢。”
原来,自端午节分家后,张大牛当年就将张水牛一家给赶了出来。
这事儿,终叫张水牛清醒了。
他也晓得了,还是自己的婆娘、崽女最靠得住。
刚分家的那会子,张大牛一家子那叫一个高兴啊。
罗裙儿逢人就说自己吃了多少多少亏,又为那个大家贡献了多少多少。
其实,都是紧挨着的邻居,谁家不知谁家事呢。
只不过,当初分家时,张大牛欠下的那些个银子,最终还是要张老婆子掏了棺材本还掉的,才保住了他手里的那一亩田。
当然了,张大牛家的那点私房,也尽数都没了。
罗裙儿晓得后,就越发不待见张老婆子了,更何况,那一亩田,将来也落不到她家。
张水牛因为那些事,跟自己的爹娘生分了,张铁牛那两口子更莫要说了。
说是去了岳丈家,其实,是带着谢莲香和张小狗去了县城,寻了个不错的差事做着。
张老婆子强横了一辈子,临到老了,竟然被自己的大儿媳给拿捏住了。
张家老宅那边,三天两头的吵架,张老婆子更是时常跑到村长家哭诉,说是罗裙儿对她又打又骂。
木梨听到这儿,问:“村长不是傻的,他能信?”
张夏花在一旁接过话,道:“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她哭的次数多了,村长都不理她了,然后,大伯娘真的对她又打又骂。”
张秋花摇晃着木梨的小胳膊,道:“当真是现世报。”
木梨又问:“你爹不伤心?”
“他要过去管,让我娘给拦住了,她说,如今,他都是靠我们两姐妹养着,有什么本事管那边的事,再说了,当初分家时,爷奶手里的钱财并没有分给我爹和小叔叔,那是明摆着要给大伯家的,我爹若真这般拎不清,我娘说,到不如休了她,她带着我们姐妹回娘家去,横竖那边也不喜欢我们是女娃娃的。”
张水牛自然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婆娘崽女不管。
他只得去寻了张大牛,将他数落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