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如何得知呢?”昭然语气中多了一份尊重,这龙妃,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我说了,夜观星象!”星儿凑近他,微微笑着道,“很荒谬,是吗?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娘娘的话,卑职相信!”不到他不相信,只因她字字成谶,不过随口的一句,竟然是事实!
蝴蝶夫人叹息一声,扭头看着窗子外面川流不息的街道,世事变迁,十年了,改变的不止是这政局,连人事,都能翻几番!
“姐姐不必担忧,他会出现的!”缘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人能掌握的,虽说现在大概有他的下落,但毕竟没有详细的地址,守株待兔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到底在哪里?”蝴蝶夫人颤声问!
“大兴的茶乡!”这是她获悉的最后地址,但具体在哪里,她其实不清楚,“我已经让人提前去寻找了,有消息,会立刻通知的!”在出发前,她已经让绿荷与风流才子前去搜寻,但是却未有结果!
“有劳妹妹了!”蝴蝶夫人热泪盈眶,这些日她心中其实焦急如焚烧,想问,却见星儿一脸的淡定,觉得不好意思,便没有问出口!
“娘娘让谁去打探?”昭然很好奇,什么人是她能调遣的?
星儿微微抬眼,戏谑溢满眸子,“绿荷!”
昭然面容一僵,背脊挺直,绿荷是谁,他当然知道,但是........他没有再问,倒是高渐离与蝴蝶夫人好奇地看着昭然,“绿荷是什么人?”
昭然面无表情地看了高渐离一眼,淡淡地说:“她不是人,死了!”
高渐离与蝴蝶夫人相视一眼,只觉得气氛急剧转变,四周都凝聚了阴冷的空气,星儿淡淡地喝着茶,想来如今都过了将近十日,他们两个也差不多回来了,她调皮地笑着说:“怎么,你们还真的相信啊?”
蝴蝶夫人松了一口气,怨嗔地说:“傻妹子,你说,我们自然相信,你的能耐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人类真是奇怪,明明都知道这个世界有灵异,为何一旦在自己身边出现的时候,却有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呢?”星儿侧头思考!
“知道和接受时两码事!”高渐离意味深长地说道!
“人类喜欢自欺欺人,这个特征我想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没有见过,便欺骗自己没有,一如我,十年了,他一直没有出现,又岂止仅仅失忆而已?但是我却欺骗自己,他只是因为忘记了我,所以才没有来找我!”蝴蝶夫人慢慢地拨着杯子里的茶末子,语气忧伤!
星儿看了她一眼,“人类还有另一个特质,那就是喜欢把问题复杂化,一个简单的问题,在脑海中千回百转后,便能衍生出一千种的可能,不能不佩服人类的想象力!”
蝴蝶夫人深深呼吸一口,努力撑出一个微笑,“妹妹,我知道你在安慰我,这些年,其实我都已经看化了,对世事,也都淡然了!只是心中,始终还保留一份期盼,当这份期盼触手可及的时候,我反而害怕落空,怕一旦触及了,会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怕自己无法承受那种痛!”
“姐姐,上天是很公平的,假如要你再一次承受伤痛,那么必定没有第一次严重,因为你已经习惯,并知道如何处理,并能在绝地反弹,重新生活!”星儿不懂得安慰人,她想起以前有个同学失恋,那男孩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她,她第一次很痛,第二次第三次,已经没有了那锥心的痛,反而能冷静的思考。
昭然与高渐离不约而同地看了星儿一眼,她总是一副冷淡寡言的模样,难得像现在这般深沉,只是那一番道理说出来,虽平淡,却字字在理!
在洛镇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星儿便起床了,推开临街的窗子,路上已经行人熙攘了,站在窗台前,看着远处那喷薄而出的太阳,空中鱼鳞般层层叠叠的云层,皆染了如血般的颜色,镶着金边,一些淡淡的烟雾萦绕在上空,被风儿一吹,不知散落何方。蝴蝶夫人披衣而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惊扰了星儿,她转过身子,背着光看着蝴蝶夫人,笑得没心没肺,一直过着夜生活,白日里睡觉的女子,难得酣睡了一夜,清晨起来,见着如此朝气蓬勃的第一缕阳光,心情自然大好!
“早!”明眸皓齿的女子,一脸的妖娆!
“妹妹怎么不多睡一会?”蝴蝶夫人眼底有淡淡的淤青,想必是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所致!
“即将见到故人,心中欢喜,睡不着了!”她轻快地走到桌子前,倒了杯隔夜的茶,慢慢地饮了起来,冰冷的液体顺子喉咙一直滑到胃里,她不禁打了和寒战。
“妹妹也有故人在大兴?”蝴蝶夫人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装扮起来,十年了,这些年懒于梳妆,也不爱修饰,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他都不在了,她纵然美若天仙,又有何用?
星儿笑了一下,并不言语,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故人相见呢?林海海的遗体是她看着火化的,也就是说她只能魂穿,她不是昔日的模样,而她亦不是昔日的龙星儿,两张全然不同的面貌,会认得彼此么?
她走到蝴蝶夫人身后,拿起簪子为她插戴起来,今日便会进入大兴,她时刻都在备战状态中,要用最佳的面容重遇他!
”姐姐依旧美若天仙!”星儿此话乃是真心,并非安慰,蝴蝶夫人如今三十上下,正是女子最娇艳的时候,有成熟的风韵,有岁月的精雕细琢去掉青涩渐趋温润。0如同一枝淡菊,静静地开在秋日的暖阳里,不惊不惧,不喜不悲,安之若素,静若池水!星儿一直认为,女子最美,并不在十七八如花似玉的时候,而是在历尽世事,慢慢沉淀,渐闻磬香之年。那样的女子,总是可爱而可敬的!
“妹妹这话,夸张的成分多了!”纵然知道是假话,蝴蝶夫人还是绽放出一朵如花娇容。
“我从不虚假!”星儿骄傲地说,“在我眼里,姐姐就是美!”
有人轻轻敲门,清朗的嗓音响起,“五儿,夫人,起身吃早饭了!”是高渐离,他们想必比她们更早起身,已经命人张罗了食物。
星儿把门打开,只见高渐离依旧一身白衣,俊逸非凡,面容带着微微笑,眸子里盈着情深。这般**裸的情感,外人都瞧见了,他却是不自知的,和他一同糊涂的,还有未经情事的星儿,她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喜欢星云,对她好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粗略用过早饭,细细地品了几杯茶,清香醇厚的高山茶彻底征服了星儿,在现代,为了支持晚上的精力,什么咖啡,花旗参,茶叶,凡是能提神的饮品,她全部试过,爱上了咖啡,却因为过分依赖咖啡不得不戒掉,后来爱上了喝茶,倒慢慢地欣赏起茶的精神来。
那二柱殷勤地跑来,“客官,马车已经在门前了,诸位要点好包袱,莫要落下!”星儿率先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二柱的手上,“拿去,伙计们分了!”
二柱眼睛瞪得老大,惊呆似地看着手上的银子,是一锭银子啊,他们一个月才二吊钱,这里,足足有五两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二柱回过神来,慌忙道谢。
昭然偷瞄到星儿唇边虚荣的笑,差点失笑,这看似冷冰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可爱娇俏的一面!
二柱殷勤地为星儿挽起包袱,脸色涨红,莫大的喜悦充斥着圆圆的胖脸,一路欢快地奔向门口,搬过踏脚石,恭请星儿上车。星儿接过他手上的包袱,身子一跃,人便稳稳地站定在马车上了。她在车上对蝴蝶夫人伸出手,轻轻一拉,蝴蝶夫人也上了车,二柱愣了似地看着这天仙般的美人,想了想便说:“小姐,你们是要去大兴的?”
“是啊!”星儿笑吟吟地说,对于胖脸的娃,她一直特别喜爱,所以对二柱才会出手便是五两银子!
“大兴如今内乱正起,你们还是先不要去为妙!”二柱好心劝导!
“大兴的内乱?不是早已经平息了吗?”高渐离疑惑地问!
“这不刚两年,又立刻开始了,现在虽然还没开始打仗,但是听说江北一带,已经乱糟糟的了,就连永亲王与王妃都赶往镇压!”二柱在客栈做事,南来北往的人总喜欢畅谈天下事,挺久了,二柱对当下的局势,都知道一些!
“永亲王和王妃?”高渐离蹙眉问,“这永亲王便是那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杨绍伦?想必这王妃,便是誉满天下的女菩萨,林海海是吧?”
“客官也知道啊!”二柱热络地说,“听来往的客官们说,这王妃如今在江北一带为人治病,牵扯出了一大串的错案冤案,这原先江北的知府,竟然是个十恶不赦的贪官,王妃一来,他便倒台了,只可惜却惹上了个难以对付的人物,安庆王爷。”
“这些事情,我们不会掺和,我们的目的,是游山玩水,朝政之事,一概不理!”星儿稳稳地坐在车前,太阳已经渐渐升高,和煦的风掠过长街,卷起漫天的尘埃!
“只怕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简单啊!”二柱叹了口气,如今天下的局势,他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见识浅薄的他,也说不出个如何复杂法,只得一再强调说:“客官们要小心行事为好!”
高渐离道了声谢,马鞭在马背上一抽,马儿吃痛,撒蹄便跑。
一路上,四人都无暇观看风光,星儿想起二柱所言,林海海便是在这江北城内,心中自然兴奋,只是她被推至这风口浪尖上,作为朋友,又岂会心安理得妄自欢喜?林海海的性子她是懂得的,仿佛这天下苍生,动辄和她攸关,假如天下大乱,林海海绝对会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的人。这么一个笨蛋,假如要她离开,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敲晕了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