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的这个思路就有点落后了。
事实是,军情的刺探和传递,远远比用骑兵排开冲锋作用更大。
不过这儿怪不得他,江东缺少战马是不争的事实。
那个逆天的诸葛恪爱骑马,孙权想赏赐他都找不到好马,一时为难,竟然不要脸的讹了蜀相诸葛亮一匹。
这画面也是醉了。
——“此诸葛恪雅好骑乘,还告丞相,为致好马。”
马忠笑道,“伯之兄差矣,军情如火最是紧要。公仇别部的这两个营头,我看的比什么都重。”
张平摇头叹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正说着话,又是一营兵赶到。
这一营兵大多背负的都是沉重钝器,各个手握马鞭,前后也有二三十匹马奔驰。
张平正疑惑,在他旁边的李肥笑着解释道,“这是卑职的军正队,这一段时间军务繁杂,我一直在陪主公处理杂事。这一营兵暂时是由都伯龙成带领的。”
李肥将来是要去给岑狼做帮手的,马忠这些日子刻意让他跟在身边学一些可能用到的本事。
“军正队?”张平诧异。
上次他来的时候,军正队还不成气候,张平并未看在眼中。
李肥解释道,“就是军中的军法官,负责执掌军纪,弹压乱贼,守护秩序。”
“这么多人?”张平觉得不可思议。
马忠在风字营的斥候上下血本还可以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作战思路。
可是在军法官上投入这么多兵力,实在让他觉得不知所谓。
马忠笑笑,没有解释。
实际上这支军法官队伍,以后还有更重要的责任,那就是打击豪强,稳定历阳和罗县治安。
这样一个公检法一体的机构,区区一个营头三百来人,根本不算什么。
马谡倒是灵机一动,给张平讲了讲军正队的事情。
军正队的问题虽然敏感,但张平不一样啊!
他是文官啊,和军事贵族集团不一样。
有了文官集团在中间当搅屎棍,能把马忠这个隐患造成的威胁降到最低。
张平听了果然两眼放光。
文官集团其实已经早有共识,这种动乱的时代,军事贵族集团是很难一下打倒的。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处置手段,就是给这匹野马套上马缰,最后还能为我所用。
原本他们还在苦苦的思索怎么重新获得孙权的信任,一点点的扳回局面。
但现在马忠一下子就把答案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而且这件事,孙权一定会支持!
现在军事贵族的坐大,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孙权的权威。
孙策分封大将到各地镇压地方势力的反乱,这本来就是一个隐患重重的速成的法子。
说是饮鸩止渴也不为过。
如今在地方上尾大不掉的,已经不再是那些不听话的地方豪强,而是换成了桀骜不驯手握重兵的大将。
这危险性已经数量级的往上攀升了。
要不是江东内乱一波又一波,让那些各地的军阀也被折腾的欲死欲仙。恐怕现在的局面完全不敢想了。
在文人集团中甚至还有这样的说法流传,要是没有这么多乱贼,江东军早就解体了……
但是这种危险的平衡也就意味着,以江东的富庶,根本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力量做成平定中原这样的大事。
大量的人口和物资都在内斗中被急剧的消耗了。
不说以往,单就去年那场波及了豫章和鄱阳的大动乱,就给江东军集团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江东总共才几个郡,一下子两个郡死伤大量人口,庄稼又抛荒了一年,这是多么沉重的代价。
何况孙权还马不停蹄的在打仗,从各郡抽调的兵丁也没法回去耕作。
可以形象的说,江东军身上有一个持续流血的状态。
如果不能解决掉根源的问题,如果不能把武人集团收复,然后彻底的荡清江东军内部的反对势力,那面对逐渐恢复强盛的朝廷,早晚有被耗死的一天。
就在整个文官集团还在挠着头皮找不到方向的时候,马忠的这个军正队,顿时就让张平眼中一亮。
听着马谡细细的解释,再看看马忠身边那两个,战时可以斩杀别部、军候的亲信,忍不住又再确认了一遍,“他们两个也是军法官?”
马谡说道,“不错,这两人正是我门解烦营中的解烦侩子手。如果打起仗来,军正丞李肥认为某个军候或者别部,有不听命令甚至作乱的迹象,那么可以用这两人执行军法。”
限制虽然多,但张平听的目光炯炯有神,他有些激动说道,“我常在军中走动,知道军权不下军候。军候手中的那一营兵是任何人都不能插手的……”
马谡如今也熟练军务了,点点头说道,“是啊,如果军候手中的兵不能捏成一个拳头,那整个大军都得成一盘散沙了。”
张平紧接着问道,“可李军丞手下的军正队,却可以在军候的营中随便抓人。难道不怕军候们激烈反弹吗?咱们江东军可不比别处,咱们是世袭领兵制,军候在自己营头拥有绝对的权威。你们这样……不怕出乱子吗?”
马谡心说,老子就是怕这个,才拉你们下水的。
马谡和李肥等比较有远见的武官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解烦营内不算事儿,因为马忠的权威绝对压过所有人,足以掩盖所有的问题。
就算是军中实力很强的岑狼,被马忠军法打了,也只敢嘴上埋怨几句。
李肥解释道,“我们解烦营有自己的情况,和那些世袭的军候们比,大多数士兵更愿意听主公的命令。”
张平想的出神,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仍旧在小声在那念叨,“这法子好,这法子好。”
李肥略略有些尴尬。
张平寻思完了自己的事情,又想了起来,再把前话问了一遍。
李肥哭笑不得,仍旧照实答了。
张平听了大摇其头,“这路子就走歪了,还是要让那些士兵敬畏才是。”
说完张平似乎有了什么主意,一个人在马上沉吟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