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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潜质,我抿着嘴儿,想笑。
殷亦桀抬头看着我,把笑意都藏在眼底,拉着我到他身旁坐下,淡淡的示意让厨师和服务员出去。
殷亦桀真的是我见过最喜欢利用身体语言的人。
我发现除了对我,他对人都很冷淡。
桌上只有六个菜,但都很新鲜,有个服务员正在厨房收拾,显然就是现做的。
再看菜品,摒弃了大鱼大肉,竟然都是家常时新菜蔬。做法也简单,可以称之为家常小炒。
我抬头看殷亦桀。
“这么看我做什么?”
殷亦桀点下我鼻子,似乎已经占领了我脸上的这一处,贴上“殷亦桀”的标签,下手越来越随意,很轻柔。
我赶紧低头。我的这个监护人,实在。
我不敌,还是多吃饭,少说话。
“在家吃,就吃些家常菜。看合不合胃口?”殷亦桀给我夹了一小块煮藕,含笑看着我。
我看中了蚝油生菜,筷子还没碰到,就被殷亦桀抢先,夹了一小筷子,送到我碗里,笑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有吗?我冤枉啊!
这里,明明没有锅。
次日早上
从家到学校,距离真的不远,在魔鬼的脚下,似乎又拉近了许多。
女生对赛车的兴趣总不太大,男生可不同。
我们才到教学楼下,就有好多男生远远的围着车子看,饶有兴味的指指点点。
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魔鬼,吸引力和天使差不多,很惹眼。
“妆可人,早上好!”冉桦挤过来,笑笑的看着我。
殷亦桀视若无睹的挡在我身前,从车里拿出帽子和围巾,一样一样给我裹上。
最后,摸着我头顶道:“天冷了,要注意。”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看他自己,依旧是一件毛衫外加西服,精致干练,手心也不凉,真是。
冉桦小心的站在我不远处,伸手要接我的书包,眼睛则盯着魔鬼。
殷亦桀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微生不悦地叮嘱我:
“自己的东西要看好。”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吧!
我身上冷了一下。
看着冉桦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
殷亦桀似有若无的敌意,我搞不懂。
老实的点点头,我大致上知道自己背了多少值钱东西,看着就是了。
殷亦桀似乎不大满意,看着我,眼里多了几分严厉。
这,也许才是真的他。
我忽然想。我又没说什么,又没做什么,他这么厉害做什么?
他的威风,我又不是没领教过,有必要再向我示威吗?
还是,他急于宣布自己的监护权?
可那也不是所有权。我人身自由还是有一些的。
一阵风刮过,我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也许会比往年都冷。
朝阳刚升起,便被团团乌云遮挡,偶尔有阳光穿过云缝洒下来,却衬得冬风更阴寒。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殷亦桀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我,放下一些寒意。
“快去教室,别在外面呆久了。”殷亦桀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扭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在车里看我上了楼,进了教室,才会离开。
这是一种很暖很暖的感觉。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
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上学,有家人在后面目送,就会觉得由衷的忌妒。
后来,慢慢大了,也淡了。
或者是自以为淡了。
只是殷亦桀的目送,让我想起来很多很多被记忆尘封的往事。
殷亦桀,似情人,但更似兄长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他真的象一位父亲!
我惊讶的发现,我好喜欢这种感觉,被亲情呵宠的感觉。
喜欢到,愿意为此……
对很多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只知道……
这会儿,有些贪恋,他的暖……
也许,是冬天到了,所以,万物都会变凉吧?
包括殷亦桀,本来就时冷时热,变化莫没的神经系统?!
又或者,他也该添件儿衣裳,那样就可以暖和些,拉着我的时候,可以多给我一些温暖。
我慢慢的习惯了他。
习惯了他给我的一切。
好的,坏的,只要是他给的,我都默默的接受着。
我知道,这种依赖很不好。
因为他只监护我两年,两年之后,我就要走自己的路。
而这种依赖一定会绑住我的双翼,让我变成驯服的家鸟,从此无法飞翔。
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
冉桦一直跟在我后面,离得不远。
我没有回头,但是能肯定,因为他的脚步声,比较轻,而且有一种特殊的律动,仿佛他随时都在起舞。
我也没有刻意回避他。
自廖亮的豪言壮语后,很多同学都对我的男人缘有了充分的肯定的认识。
现阶段的主要疑问在于,我究竟都和那个男人好?
怎么个好法?
前一个问题,他们都有兴趣,也凑了不少选择项。
后一个问题,他们都选择推定。根本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
“认为”,我跟男生,男人,肯定就是那种好法。
种种古怪的眼神,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向我不算太坚强的身。
冉桦一直不远不近不紧不慢的跟着我,犹如赵昀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我。
我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我的名声,一向都这样。
就算没有这么直接的攻击,从我父母那里背负下来的,也不怎么好听。
可是,这两个男生,竟然发神经似的回护我。
用着几乎是同样的默默的守护的方式。
我究竟该说他们傻,因此更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还是该感激他们的好,不离不弃的支持我?
没有答案,我也懒得想太多。
背着书包,来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感受到太多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我实在是感慨:
人,很多时候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因此,在漫无目的的漂泊浮沉、随波逐流。等到有一天暮然回首时,后悔,却晚了。
我的位置,就是好好学习,任他流言与蜚语,统统一边儿去。那些三八们,他们的位置,找不到就找不到,与我毫不相干。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能总遂人愿。犹如冬风起,我就无法左右。
放学的时候,我独自走下楼,
现在的我,少了那二个强人所难的“朋友”,心里反而更轻松了。
不过,显然有人见不得我舒服。
转弯处,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听说是重伤,已经送医院了。”前面一个女生小声说道。
“妆可人真是,不肯帮忙就算了,还吹枕边风,打小报告,害死人。”另一个女声愤愤不平。
“像她那种小婊子,谁和她好谁倒霉。除了上床,她还会什么?”不知道谁说的。
“亏得廖亮一直对她那么好,还经常帮她。上回遇上流氓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有人叹息。
“这下廖亮怎么办?她爸弄成这样,她……”
楼梯口,有人回头,看到了我,非常厌恶的停下来,犹如躲避瘟神似的,让我过去。
我没有客气,侧身,下楼……
但也有人不想让的。
站住,冷冷的看着恨前的女生,她竟然若无其事的昂着头,数星星。
整个楼道,顿时就被堵住了。
我没所谓。
不就想闹事么,那就好好闹一场,谁还怕谁的不成?
“妆可人,你又想怎么样?”有人义愤填膺,出头指责我。
“就是,好好的你堵在楼梯上,难道有个男人给你撑腰,就可以这样霸道吗?”
另一个女生,躲在别人身后说……
我好笑的看着她,做贼的人居然自己喊捉。
慢慢的扫了周围的人一眼,瞥见苗苗躲在楼道拐角回避我的眸光。
我淡淡的道:“这么宽的楼道,我堵不了!”
哗!不大的空间,要暴动了。
伸手,看着堵路的女同学。
毫不在意的推开她。
从头到尾,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想群殴吗?
没关系啊。
有时候打一架也是有益身心的活动。
可是,毕竟,这里没有人愿意真正为别人出头到这种程度。
以群来欺一时,她们很有胆量。
可你真正把目标对准一个,她就怯了。
毕竟,二个之间没有直接的仇恨。
把那些不友好的女同学甩在身后。
拖着疲惫的脚步下楼,却努力挺直自己的背。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冉桦发飙的声音,带着一些急躁。
“原来不止一个男人护着她。”背后有窃窃私语声,害怕又愤愤不平。
我一直没有回头,我没有回头的必要。
往学校门口走,一路听到更多的类似或者更新的小心指责。
原来,今儿上午,廖亮的爸爸廖建设到厂里去闹,厂里坚持要他先交罚款,才给他转关系,还有社保等手续。廖建设似乎早有准备,爬上楼就往下跳,目前生死不明。
看到舒服,我委屈的爬上车,靠在后头,闭上眼睛。
我实在想不明白,对于此事,我需要负什么责任。
从法律到道义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一个几十岁的大人,自己犯了错不认账;被解雇就寻死觅活。
也不管老婆孩子,靠!
什么男人!
而他的错,现在在学校里却要我这个完全无关的未成年人承担。
多么离奇的结论!
罚款合不合理,开除合不合法,不是还有劳动法吗?
这世上不是还有个叫法院的地方吗?
虽然按照我现有的经验,法院未必事事都能公平合理的管好。
可退一万步来说,被开除就得死吗?
路边还有好多摆地摊的呢,人家岂不早该死光光?
听说韩国公司垮台后老总上街擦皮鞋,我不知道廖建设有什么面子撂不下。
还是都和我有仇,想要给我背上加个包袱?
不过很可惜,我的背,归自己管。
与我无关的,我从不负责!
舒服接过我的小棉袄,和书包都放到柜子里,还有围巾,粉色的,上面有个扣,是条浅蓝色小蛇,很别致。
看着一桌子美食,我道:“舒服,你陪我一块儿吃吧。”
舒服看了我一下,在旁边安静的坐下。
目光很柔和,声音嘶哑,但很好听,让人觉得踏实:“已经吃过了。改天有幸再享受此殊荣吧。”
我有点失望。
看了我怏怏的表情,舒服还是多摆了一副餐具在跟前,不过多半都是在给我夹菜。
我抬头看着他,觉得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