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在那架飞机上“睡着了”, 醒来就回到了未来。元霄心想,在白问霖看来, 自己定然是死了。那时候白问霖才十八岁,可现在他已经快三十了已经是快十二年的时光过去。
太陌生了。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那种看偶像的距离感压在他心底。元霄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他不知所措, 一句“问霖”到了嘴边, 又吞了回去。心里有太多的疑问,白问霖怎么找到他的他把自己从警局接了出来, 是不是代表他认出了自己
犹豫间,元霄这才发觉, 自己似乎是躺在白问霖的腿上的。他睫毛颤了颤现在装睡还来得及吗
眼睛刚闭上, 嘴旁就多了一块小饼干, 这种喂食方式太熟悉了, 元霄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就张开嘴把饼干叼住,接着愣住。
对上白问霖泛起波澜的眼眸, 他嘴唇抿了起来。
因为心脏病的缘故,在上一段生命里的最后一年, 他双目突然失明。元霄完全丧失生活能力,他找不到家里的电梯, 哪怕找到了楼梯, 也会因为看不清台阶而摔倒, 彻底成了一个废人,连吃饭都要人喂、洗澡也要人帮助。
所以白问霖在亲生父亲忽然出现的时候,才会那么抗拒,因为他觉得元霄不能离开他,他也不能离开元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元霄是极讨厌这种感觉的,为什么不问他不说话让他怎么办。不知不觉间,他把饼干吃完了。
“还要吗”白问霖注视着他。
“要。”元霄匆匆对上他的目光,就有些不敢再看,追在(屁pì)股后头叫哥哥的孩子长大了、成熟了,变成了那个从耳机里接触到的大钢琴家,他的声音透着遥不可及的味道,他整个人都显得太陌生了。
小饼干放到嘴边,元霄两三口吃完,注意到自己是在车上,车子还在行驶。而白问霖就那么沉默不语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喂他饼干,豪华车厢里除了咀嚼的声音,就只剩下呼吸声了。
这种静默维持了许久。
“眼睛好了吗”他低沉的嗓音道。
元霄呆了一秒,声音很低地“嗯”了声。他上一个(身shēn)体瞎了,现在回来了,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白问霖便又不说话了,单是注视着他。元霄回望进他的眼睛,可是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是他不能捉摸的(情qíng)绪,好似酝酿着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他知道白问霖心思深,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当初好好的阳光少年,怎么如今变得这般深沉了
他不免想到了白问霖的副人格。
两个人格的(性xìng)格天差地别,眼前的白问霖让他心生陌生、距离。但如果是阿尔,那肯定会好得多,他只会扑上来抱着自己在(床chuáng)上滚上一圈,像只小狗在元霄这里,白问霖和阿尔是两个人,也是同一个人。
白问霖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刺了一下“你在看谁”
元霄还未回答,白问霖就道“他吗”这让元霄莫名有种无地自容的心虚感,也不知道白问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双重人格这件事的,他一直隐瞒得很好,临死也嘴严。元霄硬着头皮问“崽他怎么样了”
白问霖的面容显得更冷“很少出来。”
元霄应了一声,正打算坐起(身shēn),就被白问霖摁住肩膀,元霄这个内蒙大汉立刻被他摁回原位,后脑勺重重撞在他的腿上。
“别动,马上到了。”白问霖道。
“去哪”他又从白问霖(身shēn)上闻到了那股雪茄的味道,很浓烈。
“吃烤全羊。”
元霄“”
“我不吃那个,别你让我吃点别的吧。”他很少吃羊(肉ròu)。
白问霖俯首“你说梦话的时候,咬着我的耳朵说你要吃烤全羊,我就在纽约找了一个内蒙的厨师。”
“我不吃不吃,”元霄羞愧地说,“我肯定是太饿了,我说梦话不能信的,你把饼干给我吧,别喂了。”
白问霖把一盒海苔味饼干全给他了,这是刚从警局出来时,在便利店买的。白问霖甚至还记得他的口味。
吃了一顿中餐后,元霄被白问霖领回了他的顶层公寓。白问霖没有问他更多的问题,把自己的睡衣拿出来给他穿“还洗澡吗”
这间公寓在曼哈顿的黄金位置,顶楼,拥有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纽约城。
那张(床chuáng)是很冷淡的灰色调,看着松软舒适。元霄哪怕再累再困,也不可能脏兮兮的爬上白问霖的(床chuáng)睡觉。
“洗。”他拿着睡衣钻进浴室,一进去就震惊了。
里面好大,还有个大泳池很大的那种甚至有sa用的按摩(床chuáng),各种奢华精油铺张地堆在柜子里,墙上挂着名画,元霄犹豫地心想应该是真画吧挂在浴室里,也太糟蹋了。
他出来时,白问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他鼻梁上架着一个很薄的眼镜,让他看起来像贵族一般儒雅。房间有许多盏昏暗的筒灯,沙发旁的落地灯是暖黄的光,温暖地映照在他英(挺tǐng)的侧脸上,使得他的棕发变成柔软的金色,影子在地毯上被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