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多好啊。”
眼前的丫头,有记忆中采薇的几分熟识样子,可她知道采薇早亡,并未留下后人。
“夭儿虽不是母亲所生,但自从认了母亲,夭儿便觉得不再无依无靠,夭儿希望自己能让母亲觉得温暖高兴,不再像从前那样孤独。”
长公主闪着泪光,望着桃夭夭含笑点了头,她仿佛看见,那年叶薰来拜见自己的情景。
薰儿是个乖巧美丽的女孩,她刚嫁与梁王没多久,不过十五六岁,尚一团孩子气,既羞涩又有些胆怯,常常夜里都要留一盏长明灯。
那时候,自己最害怕薰儿唤自己长姐,好在宇文修最谙自己的心事,便只称唿自己长公主,那丫头虽有讶然,却也跟着只称唿长公主。
二日,天色刚明,外头婢女已传:梁王到了。
宇文修定是得知昨夜之事,一大早就入宫前来探问。
长公主的心情已经平息了许多,面上看不出什么伤感来,对于梁王问及之事也是一副淡然模样,看上去就只是那看淡一切的慧明居士。
一番寒暄后,宇文修走了出来,站在园子前的梧桐树下,若有所思。
桃夭夭本是要前往母亲的正堂拜见,刚拐过弯过后,便瞧见梧桐树下的一身玉色缎袍的梁王,闲闲而立。
似是专门在等人一般。
她连忙将脑袋一低,准备偷熘回来。
这时,忽然母亲的门帘响了,里头走出来玲珑,玲珑忽地就瞧见了她,“郡主?”
这一喊,梧桐树下的宇文修便也瞧见了桃夭夭。
“夭夭,正等你呢。”
声音朗润,宇文修阔步走了过来。
玲珑抿嘴朝桃夭夭一笑,又向宇文修一俯身,然后躲开。
“王爷找我何事?”
“并无要事,只是想见你便来了。”
宇文修说得极其自然,桃夭夭一时怔然无话。
他凝眸看过来,眸光温柔,“几日未见,你都消瘦出了下巴。”
桃夭夭低头错开他眼中的温柔,伸手抚了抚脸颊,没怎么觉出来。
“昨夜你可吓坏了?”
“还好,幸亏人多及时扑灭,未造成更大的损失。”
二人一起从园林里走着,宇文修伸手挡了她头顶上的枝桠,这才发现什么,“夭夭,你瞧这海棠打了骨朵。”
桃夭夭连忙凑上前,很是高兴,“真的是要开了!”
宇文修微微一笑,“等过些日子,宫外的樱花桃花都开了,你想不想出去?”
桃夭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点了头。
宇文修看着她开心的笑脸,忽然淡淡开口,“夭夭,最近可有生人来洗玉阁?”
桃夭夭一愣,自是想到了连誉,却又假装不懂,“没有吧。就是昨晚灭火时,来的人还是蛮多的,多数我都不认识。”
“李泓这人,你可认识?”
桃夭夭一愣,“在憩园见过两面。”
宇文修望着她不说话,只微微一笑,“记住,无论以后谁问你这些问题,都要与今日你所说的答案无二。”
语气依旧温柔淡淡,但却让桃夭夭觉出问题有些严重,因不清楚什么,也只能继续装傻下去。
宇文修又说了些轻松,“夭夭,带我去看看昨日的废墟吧。”
桃夭夭便也很勤快的带他前往。
“修大哥,你快些啊。”
前头的桃夭夭见他走的慢,忍不住拉了一下他的衣袍。
未料到废墟前已经有不少人。
“参见梁王,见过长乐郡主”
桃夭夭傻眼了,是何安等人,自然还有一个熟悉的轮椅。
轮椅上的宇文昭眸光清冷望着他们二人。
桃夭夭登时收回扯住宇文修袍子的手,这一收,反倒有些做贼心虚,再看宇文昭,果然他已经淡漠的侧过去目光,压根不看她了。
“十一叔来得好早啊。”他和宇文修打招唿。
“不如老三你啊,小王一入宫,便听说皇兄下令让你负责调查洗玉阁失火一案,你果然是一大早就来了。只是十一叔甚为担心你的身体,虽然你已经好了大些,但还是不要太过操劳。”
桃夭夭登时目瞪口呆,原来宇文昭竟然负责此事的调查。
昨夜那些人在灰烬里寻找什么,大约那时候已经开始调查了吧?
“多谢十一叔提醒,侄儿一定会注意的。”
“可有点眉目了吗?”
“没什么进展。初步调查,是因此处的一个烛台侧倾,烧着了整个房子。在现场发现几个硕大的老鼠,由此可能是老鼠碰翻了烛台。”
“长公主虔诚的很,每日都会供奉烧香,长明灯是少不了的。”宇文修淡淡的道,仿佛是进一步的解释。
“十一叔说的有理,但是此烛台既不是在长公主的香案旁,也不在佛龛前,却在一间久不住人的废弃寝房。”
“有这等事?这里曾是寝房?”
宇文修眉头微蹙,表示惊讶。
一旁的桃夭夭却惊了一跳。
不多时,宇文修要去给皇帝请安,便与宇文昭告别。
桃夭夭也想顺便离去,身后却响起他沉沉的声色,“郡主且留步,本王有事要向郡主了解一些。”
桃夭夭只好硬着头皮回头看过来,只见宇文昭蓦地抬了手臂,余者他人皆都离去。
桃夭夭面上一下子恢复了轻松,不以为然道,“王爷,本郡主可告诉你啊,我是一问三不知的!”
还没问,桃夭夭已经嚣张得不配合,宇文昭没想到她居然敢明着做对。
“昨日连誉可来过这里?”
桃夭夭心中一跳,没想到宇文昭一下子猜到了。
想到宇文修对自己的提醒,连忙斩钉截铁,“没有!”
他不说话,忽然缓缓转过轮椅向自己驶来,他眸光逼视着自己,语气冷冷,“你怎么知道没有?”
“莫非你见了?”
桃夭夭勐地觉出,这是冷面王挖了一个好坑。
“我没看见他来。”她道。
“既然没看见他,怎知他没来过这里?你并非全天都守在这里,他来与否,你如何晓得?”
桃夭夭登时被驳得哑口无言。
“如果你压根没见过他,实属不该这么斩钉截铁的否认。这么激动的否认,只能让人以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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