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呆了一个星期后。
宋瓷和徐南方才收拾着回国,周漾剧组有急事,必须要他亲自到场。
比她们早乘一班飞机走。
宋瓷订了晚上的机票,到京城时正是早晨。
仁华最近催她回去催得紧。
自从前院长刘云德被辞退之后,董事会又选举出来新的院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院长很不满宋瓷休假的行为,催她回去。
国内秋意正浓,刚下飞机。迎面而来的是凉意,出了机场,冷风更甚。
宋瓷刚下飞机,连衣服也没换,就直接去了医院。
徐南方和她乘一辆出租车,先送宋瓷去医院,她再回家。
霍处安没有来接她。
霍家公司最近没忙,霍处安忙得焦头烂额,只是在她下飞机时打了个电话。
徐南方懂事,没有闹,只是嘱咐他要注意休息。
但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宋瓷和她说了一声,便下车进了医院。
天太冷,徐南方让司机在原地等着,下车买了杯奶茶暖胃。
她出了奶茶店门。
就瞥见仁华医院出口处,是一位先生,坐着轮椅,动作很慢。
她没在意。
直到,看到他手里的文件掉落。
徐南方才走上前,蹲下身,将掉落的东西捡起来。
是一份病历单,上面有他清隽的字体。
“先生,您东西掉了。”徐南方站起身,将它递给他。
她刚下飞机,衣服还没来及换,只穿一件长袖卫衣,很薄。
一夜没合眼,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男人伸手接过,眼神在她脸上停顿片刻,才道了声谢。
是一位极其标致的男子,声音清润好听。
五官端正,眼眸是浅褐色。肤色白皙,带了些病态的白。
他穿着毛衣,比旁人穿得厚一些。
仅是个穿着,就和徐南方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过春天,一个过冬天。
周炎憬移开眼,没有去看她。右手轻抵唇边,轻咳几声,眉头皱的很紧,咳得脸色染上了粉。
徐南方在一旁听着他的声音,总记得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秋分时季,不时有风飒飒,尤其是清早,霜露重,寒意袭来。
周炎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嘴里呢喃,唇齿间唤着是她的小名:糖糖
病历单上,她刚刚触碰的温度早就消逝,但周炎憬仍拿着她握的一角。
眸色深了又深:“糖糖。”
—
仁华医院
“宋医生早。”
宋瓷刚到医院,换好衣服。朝来人点了头:“早。”
“宋医生回来啦?”
“嗯。”
她话音还没落,不远处就有人推着病人进来。
“让开,让开快快快。”
“准备手术!”
宋瓷没时间思考,本能的吩咐:“准备手术室,通知麻醉。”
受伤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干瘦,胸口上插着柄匕首,离心脏极近,殷红的血染湿了衣服。
步入手术室,宋瓷的情绪突然高度紧绷起来,她做手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这是头一次。
李鑫的死赫然就在眼前。
“宋医生?”小护士提醒了她一声。
宋瓷微微摇头,定了定神。声线恢复平稳,又和往常一样:“准备麻醉。”
“丙泊酚十毫克,静脉注射”
“瑞芬太尼五毫克,静推”
小护士帮她系着手术服,宋瓷带好手套,眸里清冷,不带温度:“手术开始时间。?”
小护士拨动手术室里的定时器:“十点零八分四十六秒。”
她低眸,检查了少年胸口那把匕首,伤口太深。
贸然拔出会造成血管破裂。
宋瓷没有犹豫,动作果断,压住,拔下。
果然——
血注涌了出来,溅在她身上。
“病人血管破裂。”宋瓷眉间皱起,与上次一样的不适感涌上心头,窒息。
她稳了一下神,声线轻微颤抖:“钳子,纱布。”
“宋医生。”小护士的声音有些急:“病人出现了心脏停搏。”
“宋医生,病人血压下降。”
“知道了。”宋瓷深呼吸一声,沉着一双眸子,很冷静的安排:“止血。”
警报声刺耳的响起,无时无刻不使她处于紧绷时刻。
宋瓷做着心脏复苏,抬头瞥了眼机器,条理清晰的安排:“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一支,静推完毕。”
宋瓷继续道:“加压输血。”
“宋医生,病人没有恢复自主心率。”
“加大吸氧浓度。”
终于,数据渐渐回升,机器上的警报声停止。
“病人恢复自主心率,目前血压心率平稳,窦性心律七十二次。”
宋瓷松了口气,将钳子放入托盘中,额间都是汗。
心里突然放下了一块大石。
“擦汗,检查出血,准备缝合。”
—
刚下手术室,她拐进换衣室,洗净了手。
又换上了那身白大褂。
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兜里掏出来。
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周漾打来的。
“周漾?”宋瓷很累,但还是和他解释:“我刚刚在手术,抱歉,”
那头,周漾的话音微哑,没有问她手术结果,也没有怪她不接电话。
只是撒着娇:“没见姐姐的第一天,想她。”
宋瓷被他逗笑,眉眼舒展开来:“好好说话。”
周漾笑了笑:“宋医生害羞啦?”
他那边有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显然是在吸烟。
宋瓷微皱着眉,声音也严肃起来:“周漾,你在吸烟吗?”
“姐姐,我没吸烟。”周漾灭了指尖的烟,抬眼扫了包厢里的人。
脸不红心不跳的答:“你听错了。”
宋瓷左手插进大褂口袋,倚在墙边,眉眼暗淡了些。
她做了一夜飞机,刚下飞机又做了一场手术。
身心疲惫。
但还是极有耐性的和他讲话,哄着他:“要少吸点烟,好不好?”
周漾乖乖应下来:“好。”
他挂罢电话,朝一旁目瞪口呆宋清野斥道:“看个屁。”
宋清野情不自禁的给他鼓掌:“漾哥,您真的骚断腿。”
殷庭杭接道:“奥斯卡颁给你要不要?”
周漾懒得和他俩插科打诨。
他鲜少组局,一组局便是大事。平时他们几个组局都是宋清野张罗。
池响还在巴黎没回来,只剩下他们三个。
“话说漾哥,”宋清野问骚断腿的某人:“你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周漾倚在沙发上,散漫的不行。
末了,他轻笑一声,一抹戾气浮现眼底:“就是天凉了。”
“要不要考虑让容氏破个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