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喜见她进门,连忙抬手要关上门。将他自己和绿芜都关在门外。
宁春草却是摇了摇头,绿芜立时抬脚挡住门。
“让他们都进来吧,如今我和姐夫的身份,可不适合独处室呀?”宁春草笑着,转过脸来,看着李布。
李布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她眼,似乎不明白,既如此,为何还要主动邀约他来。
但看到她略含笑意的脸,看到她精致无暇脸上扬起那抹恍如阳光般灿烂妩媚的笑容之时,他似乎什么都忘了。
瞬间目眩神迷的感觉,叫他不能自已的点头,“好。”
当绿芜进来。鸿喜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跟进来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可此时再说让人出去,就颇有些自己脸的意思了。男人都好面子,李布自然也不例外。
有人在场,虽然都是下人,可有些太过亲密轻抚的举止还是要收敛起来。他起身做请,“坐吧,许久不曾见过了,那日在上河园,远远望见你眼,竟没有机会上前招呼,今日见却是更美了。”
绿芜听闻这话有些轻佻,面露不满。
宁春草却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多谢。”
她目光有意无意的量着旁站着的鸿喜。鸿喜看起来老实本分,那种敦厚之感,似乎都带在脸上。
前世若不是他推自己摔下归雁楼,她直觉得鸿喜是很不错的人。如今方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不知妹妹今日约我来,所为何事?”李布上身微微前倾,拉近了和宁春草的距离。
宁春草抿唇笑了笑,“倒也没有旁的事情,算着日子,我姐姐已有八月的身子了吧?”
李布微微愣,似是没想到,她开口,便提了宁玉婠。他们两人私下里见面,不应该多多少少透出些暧昧来么?这时候提到宁玉婠,岂不煞风景?
可见宁春草脸严肃认真,笑容明媚,却也透着不可侵犯。
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唔,是有八月了吧。”
“姐夫这般大意,是不在意姐姐腹中孩子么?叫姐姐知道了可要伤心的。”宁春草声微沉,多少透出些不悦来。
李布啊了声,端正了脸色,“玉婠腹中乃是我的嫡子嫡女,我怎会不在意呢?妹妹莫要这么说!”
“那杨氏呢?”宁春草又问,“快要生产了么?”
李布抬头看了她眼,眼中尽是贪恋狐疑的神色,“妹妹今日邀我来,难不成就是问这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么?”
他说话间,不禁上身微微前倾,就连手都往前放了许多,再伸手就能触到她了。
宁春草还未开口。绿芜便上前步,巴掌在李布的手背上,“郎君注意礼数!”
李布被小丫鬟教训,心头不禁窜出怒火来。但看宁春草脸上浅浅笑意,有火却又发不出。他哼了声,“没大没小!退下!”
绿芜翻了白眼,冷哼声,见他已经缩手回去,便退到宁春草身后。
“怎么是不相干的人呢?我的二姐姐,和我二姐姐的孩子,我可是关心挂念的很。”宁春草缓缓说道,“听闻那杨氏女有些不安份,如今生产在即,可千万别做出什么不知轻重的事情来。倘若她敢伤害我二姐姐,和我二姐姐腹中孩儿,我定然不会轻饶她。”
李布面色微变,“妹妹今日来,是来威胁我的?”
宁春草连忙摇头,“姐夫这话可是说错了,这怎能是威胁呢?分明是好意的提醒呀?”
说完,她的目光又落在旁的鸿喜身上。
鸿喜直老老实实的垂头站着,好似根木头桩子般,主子的事儿,不看不听。人在这儿,却又好似没在这儿。
李布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旁站着的鸿喜。
鸿喜脸上终于露出些不自在来。
“鸿喜,”宁春草更是直接开口唤他。
这叫他忍不住浑身震,侧脸瞟了瞟李布不善的面色。微微紧张道:“娘子有什么吩咐?”
“你日日跟在姐夫身边,想来最是清楚,我这姐夫,是对我姐姐更好,还是对那杨氏女更关切?”宁春草笑着问道。
鸿喜连忙转过脸,看向李布。
李布皱眉,“你看我做什么?娘子问你,你如实回答就是!”
鸿喜连忙躬身道:“少夫人身为嫡夫人,杨氏不过是妾,我家郎君自然是更关切少夫人的了!娘子请放心,少夫人切都好,腹中胎相也稳固……”
“问你那么多了么?”李布瞧见宁春草的目光直落在鸿喜身上,略有些不悦的断他的话。
鸿喜连忙低下头来,再不言语。
“行了,”宁春草起身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她就搭手在绿芜的手上,迈步向外走去。
李布错愕起身,“妹妹这就要走?”语气尽是不可置信。
宁春草回头看他,轻笑道:“姐夫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布张了张嘴。不是你约我的么?你这是耍我啊?约我就问问我老婆好不好?未出世的孩子好不好?完全不提咱们两的事儿?甚至连我对你的思念之情,都不给我说出口的机会?
“那……咱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
李布话出口,就有些后悔,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傻气呢?
果然,宁春草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来,“自然是我姐姐孩子洗三的时候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雅间。
安静的茶楼里传来缓缓下楼梯的声响。
李布还愣在原地,预想之中的暧昧欢喜,也没有,还意外的有些堵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郎君,咱们也走么?”鸿喜上前步,低声问道。
李布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下,“走,不走干什么?!平日里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话多?”
鸿喜垂头挨骂,脸上却并无什么受委屈的表情,他手心里攥的紧紧的。那里有张小小的纸条,几乎被他手心里攥出的汗给湿了。
“条,递给鸿喜了么?”马车上,宁春草闭目,靠在硕大柔软的枕囊上,轻声问道。
绿芜点点头,“给了。”
宁春草约了鸿喜夜里见面。地点挑在处十分僻静的郊区。
夜黑风高,四下无人,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卧房之中点了安神香,趁着景珏熟睡之时,宁春草在绿芜的帮助掩护之下,顺利的溜出了睿王府。
纵然出来这路有惊无险,两人仍旧是吓出了身的冷汗。
“娘子,婢子陪您起去吧,毕竟是夜里,又是大男人……”绿芜语气担忧,心绪不宁。
宁春草摇头,“你我都走了,府上岂不没有人掩护?我又如何能顺利回来?你放心。我只去问他些问题,问完就立时赶回,不会有事的。”
“娘子……”
“绿芜,你还记得谁是主子么?”宁春草断她的话。
绿芜自然看出她眼中坚决。
娘子平日里是很好说话,很好伺候的人。几乎什么都不挑剔。可她若认真起来,就固执的让人头疼,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那娘子定速速归来!”绿芜闷声点头。
宁春草的身影飞奔消失在夜色之中,绿芜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皮直跳。她悄悄翻回府中。
宁春草路飞跑,白日里安排好了马车,车夫正着瞌睡,等在约好的地方。
她跃而上,将车夫吓了跳。
“哎哟,还真来了!”车夫咕哝了声,“若不是您给的订金足,我还真不敢来。”
“走吧。”宁春草应了声,没有多说。
马车直奔城郊。
马车停下的地方,离着宁春草条上约好的地方,还有好段距离。她下车叫车夫等着,独自来到相约之处。
鸿喜会来么?
按着前世她对鸿喜的了解,他定会来的。可今日见过鸿喜之后,她却有些不确定起来。
今世的鸿喜和她并不熟悉。并非像前世那般和她相熟来往密切。如今的他甚至连声“春草姐姐”都不敢叫。她贸然相约,他会不会怕的不敢来?
拐过弯,宁春草远远瞧见临树而立的身影,心头松,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