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信被邢铭打开——
铭儿,我想象不出这这段时间里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敢想象,不过既然让我找到了你,我便要把你照顾好,不会再让你受苦。
不用担心这间小木屋被发现,这木屋是团里的一个秘密据点,当初团长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这里是一个环形山内,入口处被我们做过处理,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在检查你的身体时,发现你用于吸收天地灵气的灵穴全部呈扩张状态,我虽不是灵修,但也知道这就意味着你再也无法吸纳和存储灵气,换句话说便是你再也没法修炼了。
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方法重返修炼之途,无论是为了团长,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要重新修炼。毕竟,在这个世界,实力才生存的保障。
还有团长的死因,也就是这次的兽潮一定内有乾坤……
团长十几年以来一直对我关照有加,可以说没有团长,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很对不起团长对我的照顾,我很也抱歉没能及时向你伸出援手,现在还弃你而去,因为家里还有妻女,我实在不能抛下他们……
你骂我懦弱也好,狼心狗肺也罢,但我恳求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对不起!
——温自强
摩挲着信上的泪痕,邢铭知道,温自强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邢铭并不觉得他有什么过错,人之常情而已。更何况之前还有一个家庭因他而遭遇惨剧,正因如此,邢铭对于温自强的离去倒是松了一口气。
“废材……吗。”邢铭仔细折好,收入怀里,轻轻一叹。
兽潮爆发时。
邢铭就在邢家,像个小流氓四处搜刮感兴趣的玩意,不亦乐乎。对外面庞杂的灵力波动倒是早已察觉,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丝毫不知道这是一次兽潮,并且正在夺取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直到有人饶有兴趣地告诉他,燃翼佣兵团被兽潮吞没,无人生还。邢铭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还以为那人在开玩笑,再三确认下,知道此事是某位长老亲口所诉后。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邢铭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怔怔望着灵力最为庞大也最狂暴的那片天空。
他早该知道,如此庞杂的灵力连在邢家都能清楚感觉到,便断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却万万没想到竟是一次兽潮。
半响后,邢铭扔下手中杂七杂八的东西,灵力全部向腿部汇聚,身体就像装了弹簧,一下子跳到二三丈外,再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远处。
当他好不容易赶到城墙前,就听见了城外震天动地的声音,虽然有人在城墙上大喊,但还是被不绝于耳的轰隆声所掩盖。
见此情形,邢铭苍白的脸再无血色,慌忙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集市里到处都是慌乱的人们。
邢铭穿梭在混乱的人潮里,脑子已经一片空白,每当有人从他面前经过,他都要拽住对方,逼问:
“有没有看到……”
“没有!你快放开我!”一个络腮胡子想拉回衣服,却发现邢铭的手如铁钳般抓得死死地,急了。
……
“我真没有看见,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求你了。”一妇人见挣脱不开,嗵地一声跪在邢铭面前,不时看向远处摇摇欲坠的城门,哭求道。
“不要啊,不要再从我身边带走任何一个人了。”邢铭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怔怔望着地板,喃喃道:
“要惩罚就冲我来啊,为何非要夺走我身边的一切。”
邢铭浑身像被抽空了一般,浑浑僵僵地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觉走上了城墙。
这里堆积了一地的尸体,虽然邢铭从没见过死人,但也没有什么感觉。却突然想到什么,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要是邢启就是这些尸体中的一具呢?
“不会的,不会的。爹不会这么容易……”
邢铭自我安慰着,突然身躯一震,一个箭步冲上前,扑到一个红白相间的人影旁。
“爹!”
邢铭不敢相信,眼前这断了一条手臂、胸膛穿了一个巨洞的人就是平日里他只敢远远观望背影的父亲。
鲜血不停从断臂和胸膛汩汩溢出,血液已经染红了大片地板,白色衣衫几乎变为一袭红衣。
“是……铭儿吗。”
邢启听见声音,因剧痛而纠结在一起的五官一缓,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邢铭连忙抓起那只手,贴在脸颊。
这只以往只能在想象中才能触碰到的手,意外地粗糙,厚厚的茧刮得邢铭生疼,却也疼到心里!
邢启的手在邢铭脸上胡乱摸着,邢铭这才发现邢启的双眼被血液浸染,再加上脑袋一波接一波的昏眩,已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是,是孩儿。”邢铭忙答道。
邢启轻轻抹去邢铭脸上的泪水,嘴角抽搐几下,勉强笑道:
“爹对不起你,爹知道欠你的太多,没资格要求你什么……”邢启脸色涨红,猛地咳嗽起来。
半晌,邢启咽下涌上喉头的血,缓了缓:
“但爹求你,保护好邢家可好?”
“好,好!我发誓,爹您别说话了……”
邢铭看见邢启青筋暴凸,痛苦欲绝的样子,心痛地制止。
并没有注意到邢启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最终猛地抓起他的手,在他手掌画着什么,竟把皮肤也划破了。
邢铭正失神,似听到了邢启说了一个“心”字,却发突然现邢启起伏的胸膛突然没了动静,一下子慌了神:
“爹,爹?”摇了摇邢启的手臂,邢启的手就滑落在地。
邢启听不见他的答复便陨殁了。
邢铭抽噎着,目光呆滞,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被带走。
“啊——”邢铭猛地向天嘶吼,声音几乎盖过了下面的兽潮,令整个兽潮一顿。
好些灵兽以为邢铭在挑衅,冲邢铭吼叫起来。
邢铭红着眼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灵兽,他憎恨这些狰狞丑陋的生物夺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他纵身一跃,仿佛没看到城墙的高度,和这些灵兽身上的尖刺,扎入兽潮中。
整个兽潮顿时沸腾起来,尖啸着向邢铭涌来,要将他淹没。
这些生物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容不得有别的种族进入自己的领地,否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些灵兽皮糙肉厚,尤其是头部的锐角,在碰撞到花岗岩的时候竟发出了金属交接的铿锵声。
邢铭却毫不畏惧,冷眼环视众兽,体内全部灵穴全部开始运转,吸纳空气中狂暴的灵气,体内灵泉与灵穴同调,并达成一种平衡。
握拳蓄力,一抹白光在邢铭掌心流转,对冲向他的一头灵兽一拳捣出,半途骤然化拳为爪!
下品尘级灵技——扼息!直接将狂暴的灵力送入对方喉部,可在瞬间崩坏对方喉颈,伤害程度由灵力大小决定。
那只小手如灵蛇般迅捷,却又拥有致命的威力,直取那头灵兽的脖子。
嘭!
触及,一团血雾徐徐升起,灵兽的喉咙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整个脖子不见了三分之二!
灵兽惊骇的眼睛里倒映的这个不起眼的人类身影,成为它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到死都不明白邢铭是怎么杀死它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灵兽瞬间被激怒,空气中渐渐弥散的血腥味让它们更加疯狂。
灵兽们向邢铭发起冲刺,连大地都开始颤抖,邢铭却凛然不惧,灵泉向全身输送灵力,他整个人被一层白光包裹。
他并不是第一次全力激发灵力,但却是第一次在战斗中使用,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力量,速度,感知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扫了眼发狂的兽群,冷哼一声,冲入其中,双手白光大放,只见邢铭双臂几个闪动后,几头为首的灵兽的头颅便飞了出去,在灵兽们的脊背上滚动了几圈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