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梦见梦中梦——裸女和血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当两人的掌心重新贴合的时候,海茉莉松了口气,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布白依然微闭着双眼“别停,继续往前走。”
两人的脚步继续向前,在屏障的地方两人的身体竟与对方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就好像两个钢管套在一起然后被压扁重合成一个薄片最后蒸发成了真气一样。
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海茉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睫毛与布白的睫毛碰触,融合,分解。就连自己的声音都消失在无尽的空间里。
“师兄,怎么回事。”海茉莉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仿佛自己掉进了一张扁平的照片里,狭窄的空间压迫的人整个骨骼都挤在一起,拥挤压抑,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恐惧和烦躁。
布白听着海茉莉的声音竟然从自己的耳朵里响起,现在他已经分不清在这个二次元的平面空间里自己和茉莉究竟是一个整体,还是分散的个体。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球心里,球面是向外延伸放射,球心是向内凝聚挤压,所以我们才会有被压迫的感觉。球心与两极相连,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找到球心与极点之间的管道,从那个管道到达极点,否则球心的巨大压力会挤破我们的内脏,最后将我们捻成一个点,填补在这个虚幻的空间里。”
两个人脚下仿佛是踩在空中,虚软无力,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可是越来越狭窄的空间和不断作痛的内脏,甚至是短促的呼吸令两个人感受到生命受到的巨大的威胁。
“前面有个深渊。”脚下的石子被踢进悬崖里,听不到回声,可见悬崖深不见底,海茉莉打了一个激令,浑身沾着的黏腻的汗一下子干了,整个后背一阵发凉,将脚快速的收回来听着石子落下去的声音,心有余悸的说到。
“跳。”布白喊了一声,整个身子向前倒下。海茉莉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去。
仿佛是没有尽头,不停的在下坠,时空都是毫无意义的,仿佛这就是永世,永恒,永远的堕落。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要随时裂开了一样,海茉莉眨了眨眼睛,一丝亮光刺痛了她的神经。
茉莉伸手遮住了光,强迫自己睁开眼,顶着光看到光的那头,布白挠了挠头发,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将手里的手电筒收进了包里,说“醒了?”
茉莉有些疑惑的反问他“我们在哪儿?”
布白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回应她“睡傻了吧,我们在山里啊,赶紧的,要赶路了。”
茉莉已经彻底懵了,连忙又问他“赶路?难道我们不是已经走了好久了吗?”
布白也是搞不清所以然“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是才刚醒?快点走吧,雾太大了。”
海茉莉看着四周浓重的大雾,地上还是燃尽的柴火冒着青烟,前面背着包的师兄照着手电筒在观察四周的情况,这一切都和梦里的一样。
拍了拍自己的头,使劲甩了甩头,可能真的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吧。先不管这些赶路要紧,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海茉莉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跟在布白身后慢慢的往前走。
布白一边拨开前面的灌木丛,一边关心一直沉默的茉莉“是不是做噩梦了。”
茉莉从沉思里反应过来“嗯,应该是吧。”
在下坡的地方,布白伸手把茉莉拉过来,就在茉莉把手伸给布白的一瞬间,茉莉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己面前的男人手指上没有伤口,可是——
趟了趟自己的手指,那个梦里新划开的伤口那么明显的就在那里,可是如果面前的男人不是师兄,那么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说谎!
茉莉整个人都僵硬了,头皮发麻,恐惧从心底传来,心凉到脚底,机械的一点点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嘴唇哆嗦着“你,你到底是谁。”
那个和布白有着一样的脸的人,只是背对着茉莉没有任何回答,然后肩膀开始抖动,嘴里发出极其恐怖的笑声,脖子突然扭成360度,微笑着对茉莉说“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说完,男人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撑破了脸皮,一整张人皮脱落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个人体上,突然又幻化成茉莉自己的脸,又是刚刚出现在布白脸上的那个笑容“嘿嘿,我就是你呀。”
“不,不——啊——”茉莉看着掉在自己怀里的那个人头,整个人精神都崩溃了,把那颗和自己长着一样脸的头颅猛地扔在地上,那个人头摔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住海茉莉,嘴巴裂出笑容,露出黑黢黢的没有牙齿的嘴巴,而一旁的没有头颅的躯干也开始朝着自己爬过来,干枯的冰冷的手指捉住自己的脚腕。
“别…别过来……”看着慢慢爬上自己的无头身躯,整个人都僵硬了无法动弹。
“茉莉,茉莉,醒醒。”茉莉在布白的怀里苏醒过来,看着布白焦急的脸,茉莉忽然睁大了眼睛,眼球布满血丝,眼角仿佛要爆裂开来一样,挣扎着挣脱了布白的怀抱,搂着膝盖一点点后腿“走开,离我远点儿,离我远点儿。不要过来,走开啊。”
布白强行掰开茉莉撕扯自己头发的手指,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抚着她的情绪“茉莉不怕,有师兄在,我是师兄啊,不怕不怕。”
“师,师兄,我刚刚,刚刚看到了另一个你”,在布白的怀里,茉莉渐渐平复下来。茉莉惊恐的回忆着刚才的一幕,手哆嗦着,“我,我还看到了我自己。”恐惧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挂着泪滴。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别怕,别怕。”
安抚着怀里快要崩溃的茉莉,布白的脑子里回想起刚刚自己醒来的一幕。
“你不是我师妹,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师妹,你看我的眼睛,我的长相,我和你的师妹拥有同样的特征,那么在她不存在的空间里,我就是她。”
布白看着眼前和师妹一模一样的茉莉,甩了甩头“不,不对,你只是我们进入山林以后留下的一个幻象而已,是时空的交错造就了你,你只是一个幻觉。”
茉莉看着布白笑出了声,一步一步向他走进,睫毛贴近他的眼睛“你说我是幻觉,你怎么确定你就不是一个幻觉。”
布白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一眼怀里的茉莉,这一切都只是幻觉么,茉莉,师父,整个世界,甚至包括——我自己。
好不容易从山谷的梦魇迷城里逃脱,迷雾散尽,二人才发现天色竟还如昨晚那般,原来在这谷里时间竟是静止凝固的,如果之前迟了哪怕一分半秒没有逃出来,可能二人就要被永世封印在这迷城之中。
布白伸手拉起一旁的海茉莉“快走,没时间了。”
“嗯。”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跑向深山里。
“师兄,是师父,师父没事。”顺着海茉莉手指的方向,竹阁的正堂里果然端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在静静的品茶,看到竹阁外的海茉莉和布白,老人吆喝了一声,招呼两人进去。
海茉莉惊喜的迈步朝老人跑去,却突然被布白抓住了手腕,大喊了一声“跑!”
身后的竹阁突然火光四射燃了起来,巨大的气浪把二人冲击起来狠狠的摔倒在地,从地上爬起来,海茉莉不敢置信的看着坍塌成废墟的竹阁“怎,怎么会,师父——”
想到师父可能还被压在废墟底下生死不明,海茉莉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
紧紧拽住疯了一样要冲进火海里的海茉莉,布白吼了一声“你看清楚,那不是师父,不是!”
仿佛被镇住了一样,海茉莉呆滞的看了一眼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的血蝙蝠,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好在师父没有被压在废墟底下,可一颗心随即又提了起来,师父,你到底在哪儿啊。
“第七层梦境。”布白看着还在燃烧的坍塌的竹阁,突然说了一声。
“什么?”海茉莉摸不着头脑的问布白。布白没有理她,而是从随身带的银葫芦里倒出了之前在山谷外守夜的那只蛊。
“你看。”海茉莉不明所以得看着布白手里的守夜蛊,布白看了一眼海茉莉满脸的迷茫不由得扶额“你是猪吗?看这里。”
布白手指轻轻一动,把守夜蛊在手心里翻了个个,“哝。”
只见守夜蛊的肚皮上有一道黑色的细线从守夜蛊的头顶一直延伸到尾部,差一点点便贯穿了整只蛊。
“我们进山的第一天为了安全起见我就放了一只金守夜蛊守夜,早上赶路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了这道黑线,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是山里的毒瘴造成的,你看现在这道黑线比之前又延长了不少,颜色也深了许多。”
“那我们——”茉莉惊讶的捂住嘴,一股不祥的预感。
“嗯,我们在山里呆了那么久,恐怕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些毒瘴之气。”
说完,布白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满地的废墟,抬头看向天边一片火红“就怕或少不少,或多太多。”
一阵沉默过后,布白忧心忡忡的又补充了一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重塔梦境吗,否则我们所遇到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九重塔梦境?”茉莉现在能做的只有疑问,因为自从进山以来,自己所遇到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平身所学到和已经了解的一切。
地上还没有燃尽的竹节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茉莉的疑问,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能感受到地面的轻微抖动,突然红压压的像血色一样浓郁的红从废墟里钻了出来,蜂拥着像山上涌去。
两人皱眉看着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布白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人脸,大叫一声不好,布白便疯了似得向后山跑去。
海茉莉跟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布白在阴冷的山林里七拐八折一路狂奔,正当气喘吁吁的海茉莉伸手抓住布白想让他等等的时候,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从那声音里可以感觉的到女人一定处在一种极度的痛苦之中,否则是不可能发出那种响彻山林惊飞鸟兽的凄厉的喊声的。
拽住布白的茉莉明显的感受到了布白的惊恐,他僵直的后背,绷紧的面部,还有冰冷的手指。没等茉莉问怎么了,布白已经一把松开茉莉的手,一眨眼便已经跑出了距茉莉数十米之远的距离。
终于在一处洞口的前面停下,茉莉和布白两人都站在洞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僵直着身体难以相信。
只见洞口上盘着网状的丝线,丝线上凝结着细细的冰的碎块,冒着轻微的寒气,而更让人不寒而栗的便是整个洞口缠着数不清的数以千计的血蝙蝠,一层叠着一层,厚厚的盖住了整个洞口。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蝙蝠都疯了一样的在撞击洞口的网,试图进入。可是细的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却拥有如钢铁般坚固的力量,阻止着攀附在洞口的血蝙蝠的进攻。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蝙蝠的吱吱声,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从头顶爬过,脸上不由得堆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茉莉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要炸了。
却见布白突然盘腿而坐,双手的二拇指和中指皆两指并拢,双手在胸前交叉环绕了一个圈,手指虚晃一下,嘴里轻轻念了一个诀,指尖便突然出现了一束火焰。
对着洞口手指一指,“去!”
转眼间那盘丝的洞便火光四射,吱吱声越发的密麻了起来,噼噼啪啪的是蝙蝠的脂肪被火加热溶解炸成油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烤熟了的肉香传来,地上一会儿便被落下来的蝙蝠铺满了厚厚一层。
踩着地上堆积的蝙蝠的尸体,茉莉不断的吞咽口水来压抑已经涌到喉咙的想要吐的感觉。
前面的布白一言不发的走着,茉莉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弥漫的低气压的冰冷,和平常那个堪称中央空调,冬天取暖,夏天送凉的师兄一点儿都不一样,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
与其说变得一点儿都不像他了,倒不如说是变的太像他了,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的师兄,冰冷的像一座雕塑。
越是往山洞里走越是觉得阴冷,不仅如此,茉莉似乎已经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血蝙蝠会疯了一样的要进来了。
因为这里——全是血!
那些从刚才便一直弥漫在空气里不停的往鼻子里钻的气味不就是血的腥味吗?当然,与这个相比,越来越近的女人的**声才是最令茉莉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发毛的地方。
“愕——”布白倒抽了两口凉气,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是自己疯了吗?!
一个两米见方的玻璃器皿里装满了整整一缸的深红色液体,而刚刚的血腥味便是从那缸里不断飘出来的。此时,血水里正躺着一个脸朝下的赤身裸体的女人。因为女人整个身子都埋在血里,因此在血水里漂荡上下起伏的那个人的黑色长发便是唯一可以猜测她是一个女人的地方。
布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浸泡在血水里的女人,整张脸都埋在阴影里,坦白说,茉莉有些怕,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表情那么可怕的师兄,即便是十年前那个冰冷的像一座冰山的师兄也没有露出过那么恐怖的表情,就好像要把全世界都毁灭来给眼前的女人陪葬一样。
如果说十年前的那个师兄是冷的话,那么无疑的便是现在的师兄是狠。
可是茉莉搞不清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师兄会这么在意她。比在意自己还要过分的在意她,即便今天躺在这里的是自己,师兄应该也不会像今天这般诡谲吧。
躲在布白的身后,茉莉跟着布白的步子一点点靠近,站在血缸的旁边,茉莉偏过头,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女人,却突然捂住了嘴,眼睛圆瞪着眼前所有不可思议的一切,大声的尖叫起来“我的天——这是——太不可思议了!”
女人静静的躺在浓稠的血水里,红色的血无风自动,随着血液的起伏,可以清楚的看见血液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像是蝌蚪卵一样黑色的点,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
血液里开始冒起水泡,先是小声的咕嘟声,最后就剧烈的抖动起来,像是一缸烧开的沸水。随着气氛越加激烈,一个玲珑剔透,像水母一样透明的肉球从水里冒出来,仔细辨认才看的出来竟是一个未完全成型的婴儿的形状。
从婴儿透明的,像是一滴露珠一样清澈细嫩的头里,汇聚着拳头一般大小的血球,从血球里延伸了数以万计的纤细的红血丝从头顶一直通到尾部,就像是地球仪上横贯南北的经线,所有的颜色都是那么的纯粹,鲜艳,如此的美丽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