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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让步(1 / 1)

“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家人,我已经失去一次了。这一回,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

陈蔓莹微微一笑,指着被杨志繁咬了一口的菠萝包说道:“浪费可耻,我命令你必须回来吃完,能做的到吗?”

北环物流公司贸易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天必须留下一个厨子和一个卡车司机在办公室值夜班。

尽管保安部这帮亡命之徒猜不透岳长河如此安排的原因,不过毕竟岳长河是总经理,所以大家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

直到今晚,保安部的陈雷才算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即便是非战斗人员,在特殊时期也总能算得上一个人手。

与厨师一并埋伏在山坡上的杨志繁伏低了身体,此时的他脑子中的思维很简单。只要能完成伏击任务,他才不在乎同伴手里拿的是砍刀还是菜刀。不过,当他刚刚见到这所谓的“预备人手”时确实愣了一下。

厨师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一听说要自己去协助保安部拯救言玄朗,一句废话没说就拎起了菜刀。

在厨师坚定的眼神注视下,杨志繁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赞许的微笑。

铁山隧道口的一侧是山脊,另一侧则是防护跌落的护栏。

从渤海海面吹来的海风还不甚猛烈,就像伊人的纤纤玉手,一下一下的轻拂着额前的碎发。

四个伏击者无心品味这自然的韵味,听到洞口里传来的枪声,紧紧咬住了牙关。

十分钟前,邱锐来电简短的说明一下,他的一个部下已经开车与一辆轿车同归于尽了,所以剩下的追杀者就只有一辆轿车和一辆摩托。

对此,杨志繁设计了一个绝佳的伏击方案。

首先出现的是邱锐驾驶的吉普车,几乎全碎的车窗里一片黑蒙蒙的,杨志繁根本看不清车里两人的状况。

等吉普飞驰过某个位置后,停在护栏尽头外弯路的卡车司机迅速打开巨大的车灯,为藏在树上的弩手陈雷照亮了目标。与此同时,山坡上的杨志繁和厨师推下了身前的巨石。

与预计中的情景一样,飞驰而来的轿车被落石和弩箭击碎了车窗。

趁里面的刺客手忙脚乱时,卡车司机一脚油门将其撞到护栏边上。他沉稳的拉动着倒车杆,连续进行了三次撞击,终于将轿车撞下了山崖。随后跟来的摩托车手见此情景来不及减速,前车胎刮到巨石上后摔倒在地。

杨志繁与厨师一语不发,俯身向山下急冲,却听到树上的陈雷大声喊道:“小心,他手里有枪!”

话音刚落,厨师像被大铁锤击中一样仰天倒下。

无生怖,无死惧。

不知缘何,杨志繁在流弹划过耳边时想到了这一句话。于是在陈雷和卡车司机的惊叫声中,他就这么挥舞着砍刀冲了上去。

趴在地面上的摩托手终于缓过神来,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杨志繁一脚踢开他手中的手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骑到刺客的后背上。

双眸冰冷,寒光一闪,五指箕张的右手被瞬间砍断。不顾摩托手的痛苦惨叫,杨志繁将刀锋逼停到他的脖颈旁。

“说,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穆东成。”

“动我三哥,就留不得你。”杨志繁面无表情地高高举起砍刀,正如他的表情一样,容不得眼前再有任何的罪恶。

“邱哥在的话,会把他扔到山下喂鱼。”陈雷看了看身首异处的摩托手,抬头对杨志繁说道。

“只有这么办了。”

处理完现场后事,杨志繁一行人回到了物流公司。

他发现门口站着三四个不曾谋面的年轻人,而在两边门房中间不仅关闭着往日常见的推拉门,竟然还挂着两条粗如小臂的铁链。在铁链之后,轿车的发动机还在轻响。

陈雷从卡车上露出头对他们讲了几句话,卡车才被放行开进了院子。

回到二楼大厅,杨志繁看到了**上身的邱锐。邱锐的左臂正不停的向下流血,他的妻子程小敏一边抽泣一边帮他打绷带。

见到他们几个一身是血的走进来,邱锐赶忙起身问道:“伤到哪里了?快过来包一下。”

“厨子死了,我屁事儿没有。”

邱锐注意到杨志繁外衣下也光着膀子,手中提着的衬衣则是包住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这王八蛋死前交代,派他来的杂种叫穆东成。邱哥,听过这个名字没?”

邱锐轻轻推开妻子,叮嘱道:“上楼去帮嫂子,我自己来吧。”

程小敏模糊的泪眼瞄向杨志繁,仿佛猜到那个包裹里的物事是什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大厅。

邱锐走到酒柜边上拎起一瓶二锅头,用牙咬开瓶塞后自顾自灌了一口,又走回来将酒瓶递给杨志繁说道:“他是市区里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板,有传言说穆东成也是个大哥,私下里开了几家地下赌场。除了自己手头有点实力外,据说在上面还有人罩着。虽然和我们的运输业务没什么太大冲突,但我听说他跟五爷有点不太对付。”

“五爷又是谁?”杨志繁杀过人后,脸上的神情越发显得冷酷。

被他的眼神一扫,连邱锐都不得不小心回答他的疑问。

“三哥的结义兄弟,五爷凌志氓。他掌控着杨家村和东山路一带所有娱乐场所的保安业务,另外还控制着东山路非法飙车赌博生意,手底下几十号人马,算得上是一方大豪。对了,上回我们在杨家村跟张晨碰面的时候,就是五爷把我们救下来的。”

仰脖喝了一口白酒,杨志繁将酒瓶重重地在桌面一顿。“那就是说,穆东成为了剪除五爷的帮手,所以来刺杀三哥喽?”

“倒真有这个可能。”邱锐坐到杨志繁身边,看似不经意地夺走他手中的酒瓶。

“我们到家之前,嫂子已经给长河打过电话了。等到了白天,长河会去杨家村问问。方老哥已经派好人手护卫大院,明天就能接管师兄回来了。志繁,现下你干掉了追兵,今晚上就好好睡一觉吧。对了,还有,”

“你需要好好控制一下情绪,现在的你让我感觉很不安。”

杨志繁愣一愣神,淡淡地笑了一下。“抱歉,毕竟这还是我头一次做这种事情。说实话,我的心脏现在还狂跳不止呢。”

“凡事都有第一次,这也是没办法的。咱们只能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程小敏从门口探出头来,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又挂着一丝笑容说道:“三哥醒了,你们俩快上来。”

言玄朗的手很凉,但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温暖。他握紧杨志繁伸来的右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兄弟,你又救了我一命。”

站在床边的陈蔓莹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调皮地掐了掐丈夫的脸蛋说道:“你这臭流氓的眼神忒准,若不是当初把他带到东浜,你还有命躺在这里感慨么?”

“呵呵,我言玄朗没别的优点,看人的眼光永远都是正确的。有这么多舍生忘死的好兄弟,还有你这么优秀的老婆。”尽管身体很虚弱,言玄朗的眼神里依然透出一股得意。“言归正传。志繁,我不是嘱咐过你么,陪你伯父住几天再回来,怎么你今晚就回来了?你伯父呢?”

“他现在住在公安局旁边的旅店,这几天还要做些笔录,我嫌麻烦就先回来了。再有就是我们俩之间闹了点矛盾。”

“好吧,我不多问了。”言玄朗费力地眨动眼睛,叹了一口气。“这倒是我的不对了,没来得及给你讲这个道理。志繁啊,埋在你心里的伤痛再重,也不要拿它当做借口,削减你与亲人的骨肉之情。”

“也许你会憎恨每一个与之牵连的人,但绝不能以此为借口抛弃为你付出过的人。世上没有绝对的爱与恨,身为男人,生来就是要多承担一些的。只有在你主动承受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别人也在为你承受。”

“你还年轻,好好琢磨一下我的话,慢慢就能明白过来了。”

杨志繁想起了白天发生过的一幕幕瞬间,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在言玄朗和众人面前,他不想表露太多内心情感。“也许吧。”

“都说男人是比较理性的动物,可是这个说法里就蕴含着一个尖锐的矛盾。”不知为何,中枪后的言玄朗竟变得婆妈起来。

杨志繁感觉自己的右手被握紧了几分,垂下的眼睑又重新直视着卧床的他。

“既然是动物,就一定会先拥有动物的情感,不着片缕地降生在这世界。年幼时感觉疼了就会哭泣,长大了也许就会慢慢忍耐。为了成熟,逼着自己逃避着被情绪控制,却也总是幼稚地伤害到别人。你又杀人了,而且这一次还是有意识的,对不对?”说到这里,言玄朗又似无意的瞄了一下他身上,大片血迹渐渐干涸,就像一缕夕阳的残红。

“...是。”杨志繁以为他在责备自己,便又解释道:“可是不杀掉追兵,既不能把三哥你救出来,更让院子里的大家没有安全保障了。”

“傻小子,我不是在责备你。我只是感慨,这些年来越来越觉得某个道理说的真对。”

“只要陌生的路人相遇,动一动脑子找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或许就能融洽相处了。将这个道理推及敌我,稍加忍耐一下私欲,找出彼此双赢的契机,或许就不必动用武力。当然,别人要追杀我的时候,你选择以暴制暴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可以理解你这个行为,但我还要告诉你们,不管你们调查出是谁这么急着要害我,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许私自进行报复行动。”

“将公路运输方面的利润分出三成来,不管对头是谁,只要对方实力与我们差不多,我甘愿献出这个条件。”

邱锐和杨志繁瞬间脸色大变,唯有旁边的陈蔓莹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一切都看到在言玄朗的眼中,会心的朝妻子笑了一下。“老婆,待会儿你就这么传达给长河他们吧。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我要睡了。”

等回到了二楼大厅,陈蔓莹刚拿起话筒准备拨号时,就被邱锐伸手一把将其挂断。

“嫂子,这个电话不能打。”

“你难道觉得,赔上两个兄弟性命才救回来的三爷变成胆小鬼了么?”陈蔓莹似笑非笑地看着邱锐,继续诘问道:“邱,三爷亲口下达的命令,你有异议吗?”

“不甘心啊。为了干掉追兵,我的兄弟连车带人撞成了一团烈火。联想一下过去,我们创业的过程和今晚发生过的差不多,每一个脚印都是兄弟们用血汗换来的。难道这洒血挥汗打下来的基业,就这样拱手送人吗?”

杨志繁沉默地看着两人,忽然开口说道:“三哥刚才说分出几成来着?”

“三成。”陈蔓莹脸上泛起微笑,“怎么,你赞成这个提议吗?”

杨志繁笑了笑,耸了耸肩膀,转向邱锐说道:“如果有心想复仇的话,总得先弄清楚对手有什么实力,而不是停留在原地,徒劳无功。”

“何况刚才三哥也有说过,身为男人,生来就是要多承担一些的。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冷静下来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就算看得不甚明白,至少嫂子不会背叛三哥,支持他因为一点枪伤就自暴自弃。”

邱锐想了一下,默然点头。“对不起了,嫂子,我说的有些过分了。”

“不用道歉,对于我和三爷来说,你就是我们的亲弟弟。你的本意是好的,只不过三爷有他自己的打算罢了。”陈蔓莹又拿起了话筒,微笑着说道:“邱,眼下的你对于家族来说还是只适合做一个执行者,而非决策者。以后可要好好地跟长河学一学,不然三哥怎么才能放心地将保安部经理这个位子交给你?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

留在厅里的杨志繁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太留心听陈蔓莹与岳长河的通话内容。

他吃掉了之前剩下的面包,发了一会呆后,一只白净的手停到了眼前。

“志繁,再给我一根烟。”

第一次递烟给面前这个女人时,心里充满的感觉多是为其分忧。可是到了这第二次,动作就多少显得有些机械麻木。

“你刚才没提我说的那件事,那么我也就尊重你的选择,以后不再说这个了。志繁,你现在想什么呢?怎么看上去有点呆呆傻傻的。”

“嫂子,说心里话。自我亲手杀了人以后,这刺鼻的血腥味让我很恶心,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哈哈哈。”陈蔓莹又抽出一根烟地给杨志繁,亲自为他点着了火。“你回来之前,我还动手给你三哥拔子弹来着,不也是弄得满手血污么。可是没有办法,在这个家族里,不论是杀人还是救人,见血的场面以后还会有很多。虽然反感,可我们不得不去接受并习惯。”

杨志繁抬头看着她,皱起了眉头。像是问她,又像是扪心自问般问道:“难不成引出敌人以后,还会再一次遇上这见血的场面么?”

“我们不能根据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的只言片语,就随意地把复仇的矛头对准一个大佬级人物。我们也不能前一刻被打,后一刻就马上还击。不然的话,既要被警察盯上,又要被外人笑话。他们肯定会说:‘这个言玄朗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不知道被谁打了几枪,居然要把世界搅翻了天。’”

“这样的混账话,三爷肯定不愿意听到。或许这些都不会发生,只是一个女人的一种臆断罢了。”说完,陈蔓莹潇洒地吐了一个烟圈,呵呵笑了起来。

三爷的心里肯定还有着别的计划,陈蔓莹身为他的妻子,却也猜不透言玄朗心中所想为何事。

“三爷之前对你讲的那番话,并非是指让利三成这件事。看得出来,它所针对的是你和你伯父之间的矛盾。听三爷说,他今晚和他的警察同学喝了半天酒,恰好那个警察就是分管你们案子的吴鸣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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