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宠倚红阁的兰婉仪,让后宫一帮子女人生生咬碎了。黛修媛身上的恩宠一日盛过一日,便是连暄妃、熙美人之流也多有不及,如今又来个年夕月,分到后宫的雨露便愈发少了。
更别提其他鲜葱似的新人,个个都是青春少艾、绮年玉貌的二八佳人。
另有馨语轩的秦美人秦子仪晋了贵人,虽位分不高,但那出口成章的才情,倒是令昭宣帝稀罕过好一阵子。
“想必姐姐近来照顾皇上颇为辛苦,瞧着这脸倒是苍白消瘦了好些”,自打年晋楚进宫,仗着“天子表妹”的身份,行为颇是骄纵恣意,得罪了不少人。与深受皇上怜惜爱宠的年夕月更是待遇差别明显,心底自然是不好受的。
众人听见年贵人的话,转头去瞧年夕月。果然是脸无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白,脚步很有些虚浮孱弱。
“确实如此,兰婉仪小产,身体自然多有亏损,正应该好好养着才是。见天的拢着皇上,想着些狐媚子的手段,病又怎么好得快呢。”这边年晋楚的话刚一落,那边座位上就有人搭了腔。
这却是与年家姐妹同批入宫的闵宝林,长相很有些小家碧玉的情调。但进宫以来只承宠过一次,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再次得了机会,没成想皇上来了还没一刻钟,便因着兰婉仪身体不适,又匆匆的赶往了倚红阁。
无论是皇上的垂怜亦或是赏赐,后宫女人图的也就是那一刻的荣耀,满足的便是一种别人羡慕嫉妒的虚荣心。这么明晃晃的打脸行为,对女人们来说,不亚于拿着她的面子往地下踩。
可想而知闵宝林心中的愤恨。
“臣妾小产伤身,皇上又历来是个宽厚仁爱的君主,自然多来看了妾两回”,年夕月语声不卑不亢,还是那副活泼甜美的样子,只偶尔蹙眉间,流露了两分苍白的虚弱。
话一说完,便是转头望向窗外,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竟是连一分目光都不曾放在殿内一众女人身上。
她从小视景瑜为夫君。他们幼年便相识,情谊颇深,更是一起度过了那段最为纯真无暇的年少时光。更何况,这个男人风流俊秀、温文尔雅,他每每的温柔缱绻,都让她欢欣鼓舞许久。
她知道自己要嫁给大历王朝最有权有势的男人,便是她们情义甚笃,也阻不了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她因着心中一腔心意入宫,天真的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后宫妃嫔再多又如何,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小天地就好。
如今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阴谋葬送,他的宽柔抚慰令她心情稍安,只是如今见着宫中这群心思阴狠、只知争权夺利的女人,她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了。
叶鸳雏朝年夕月看了看,举起茶盏轻啜,嘴角微勾,端的是娇柔怡人。
凤寰宫中,大大小小的妃嫔们端坐一处,个个言笑晏晏。笑语之中夹枪带棒,比花儿还美的芙蓉娇面间,自是带着锋利的寒针。
昭宣帝的后宫中妃嫔数量虽不是顶多,但一个个的绝对是精品。容颜气度自不可说,那就是进入后宫的基础设备,最为令人叫绝的是每个女人都漂亮得各有千秋。
这么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女人,看着便是赏心悦目的紧。也难怪皇子们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抢得那把椅子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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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鸳雏正慢慢的往明光殿的方向踱着步,扶着晴曦的手还没走出多远,就见着一个女人带了几个宫女逶迤而来。
“见过颜昭仪”,叶鸳雏看清来的这位正是刚刚从寺里祈福回来的颜墨夷,屈膝一福,细细打量颜昭仪。只见她穿着一身水红镶金珠的宫装,头挽百合髻,鬓边是一溜镶金的钗子。
配着那孱弱削瘦的身姿,蜡黄的脸蛋,还真是说不出的…倒胃口。
“姐姐身上这件衣服真是好看,竟是让妹妹移不开眼了。”叶鸳雏语带艳羡的看了看那身华丽富贵的宫裙,语气真挚,音调微酸,神情恰到好处的带着羡慕嫉妒种种情绪。务必让看到的人达到身心的满足与愉悦。
“妹妹不必多礼,你我都是姐妹,何时竟是这样见外了?”颜昭仪伸手虚扶叶鸳雏,对她的反应显然是很满意,笑语中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高高在上和得意,“本宫祈福辛苦,刚一回宫,皇上便让人赏了好多衣物饰品下来。”
说完,又略有些嫌弃的打量了叶鸳雏一眼,“黛修媛也太素净了些。尚衣局竟是怠慢至此。妹妹若有困难,尽管来找姐姐。”
颜墨夷的话一说完,晴曦的心便是一抽。黛修媛身上那套锦绣连衫整体湖蓝的绸缎,每年不过能得十匹布。若是做成宫装,初初看来是极为素净,等着周围光线变幻,衣饰上面便会隐隐显着各色花卉暗绣,最是朦胧美幻的。
晴曦低着头,隐秘的瞥瞥嘴。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姐姐说的极是。”叶鸳雏点点头。笑意隐隐,表现得相当大度和善。
宫中便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然,吃亏的还是自个。颜墨夷自打从庙里回来,心气不顺,但凡碰见低位妃嫔便要整治一番,最起码也得让她们维持着半个时辰的福礼姿势。
她如今虽颇受宠爱,但颜昭仪硬要仗着自个的老资历挑刺,让她福礼行身,只怕她要吃了十足的苦头。
这边叶鸳雏正和颜墨夷打太极,突地听见一声尖叫,“江彩离,你好大的胆子,竟想谋害太后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