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楼门,牧沙扑向睿希,他顿时被她撞个满怀。先不去管这个女人为什么半夜跑来找他,也不管到底怎么回事,他连忙把大浴巾披在她身上,将她裹了起来。
进入电梯,怀里的女人不停的发抖。睿希觉得头大,她居然赤脚……
轰隆——
滚雷划过天际,连睿希也惊了一下,低头看怀里的牧沙,一身的狼狈,毫无掩饰的悲伤。
回到家里,睿希找出自己的T恤把牧沙推进房间,叮嘱:“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有什么事换完衣服再说OK?”
牧沙机械的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上睿希的T恤。柔软的棉布贴合着肌肤,阵阵舒适感传入大脑。睿希泡了一杯热可可给她,并帮她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她左手握着马克杯,右手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很轻,“我可以抱抱你吗?”
“抱我?”睿希以为自己听错了。晚上趾高气扬走掉的人是她吧?现在可怜兮兮的人还是她。女人就这么善变?
她虽然狼狈,回答却是坚定的:“是。”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清楚。不然被她玩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她的手指好像变得无力,却想抓住他不放。努力了再努力,手还是软软的滑落。捧着马克杯,她并没有喝的打算。只是借用它的温度吸取温暖。
看不下去她的颓然,睿希扒拉着头发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问她:“我先问你,你如果回答好了,我就让你抱。”他说完想打自己嘴巴子,居然同意让她抱。。。。。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不管这些了,趁现在,把自己想问的先问了。
“另一个睿希是谁?”
她犹豫了一下,似在隐忍着什么,最后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儿子。”
睿希想过千万种可能,都没想过会是她儿子……真是欲哭无泪。
“他在什么地方?”
“去世了。”
睿希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发现自己再也问不下去了。另一个睿希是她的儿子,她儿子死了。她的儿子……死了?!那是多小的孩子?
不用她再说抱他。他主动拿过她手里的马克杯放在茶几上,握着她的手。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冰凉是手指微微颤抖着,她的眼泪,就这样毫无警觉的在他面前流了下来。
“对不起,睿昔……对不起……对不起。”她泣不成声的样子让睿希心头一揪。他无奈的跪在她的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她揪着他的衣襟除了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抽泣着,浑身抖得越来越厉害。忽然,她身子一软,除了身体还在持续的抖动,整个人了无生息。吓得睿希霎时慌了神。
“喂喂,牧沙?牧沙?”
风声,雷声,雨声,伴随着睿希的喊声响得愈加的狂怒……
经过暴风雨洗礼的世界连空气都是清新的。窗外不仅树比前日里显得精神,连树叶都净透了。
牧沙被响得令人烦躁的手机铃声吵醒,手伸向床头,摸索着电话。电话没摸着手背上却传来刺痛感。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的病床是空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电话。
“喂?”
左小桑咋咋呼呼的声音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喂喂喂喂?牧沙跑哪儿去了?等你副本呢?叶子起来就不见你人,这都几点了?”
“啊?噢,我貌似在医院。”牧沙说完把电话举得远远的。高八倍的音调从听筒传来:“医院——!?”
“啊,回去再说吧,我再睡会儿。”牧沙不由分说挂了电话抠出电池把零件都丢在了床头柜上。
昨天晚上她做了什么她记得。不记得的是自己哭得面目全非之后发生了什么?哭的时候她有感觉头晕,但怎么失去意识的,她不知道。
“醒了?”
睿希拿着一个快餐碗走进病房,就见她把手机拆了丢在床头柜上。
“我怎么了?”与其自己瞎猜,不如问这个目击者。
睿希放下快餐碗打开盖子,端着晚拿着勺递给她:“伤口感染,淋雨受寒引发了高烧。”
靠坐在病床上,接过碗和勺子,吃了两口,实在没食欲。咬着牙继续吃。
“昨天晚上……”睿希坐在一旁的病床上刚起了头,牧沙喝着热汤不紧不慢地说:“昨天是我儿子的忌日。”
睿希没再说话。强硬撕开别人的伤口,是不人道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我儿子叫牧睿昔。昔日的昔。从‘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里去的意。3岁零4个月,死于交通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睿希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猜测的能力,老是猜错。
“恩。”
睿希等她继续说下去,她却不再说了。明明很难受的样子,她仍然把一碗汤都喝了下去。喝完汤放下碗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了看吊瓶问:“吊瓶还有几个?”
“最后一个了。”睿希站起来察看了一下瓶子里的药水,已经见底。摁了护士铃,“17床药水完了。”
“好的。稍等。”
等着护士拔下针头,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睿希拉住她手肘,“不能下床。”她扭头看他的目光古怪,忽而一笑:“我要尿尿。”他脸皮一红,拆了一次性拖鞋给她穿上,想扶她去厕所。她摆摆手拒绝:“我还没有那么弱不经风。”
这个女人……真正经历过事情的女人……如此让人琢磨不透。
身上套着睿希的T恤,里面空空如也。脚上穿着一次性拖鞋,及臀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身后。
“出院!”
她对他说。
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对,强行出院。
叶子和左小桑在家坐立不安,又不能打电话去牧沙家问问情况。只能在家干等的感觉真不好。
“开门!”牧沙拍着门板,叶子和左小桑几乎一起冲向大门。门外,那个总是自以为是的女人身后跟了一个郁闷的男孩儿。见门开了,踢掉脚上的拖鞋赤脚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