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不台问赵常之:“先生有什么良策?”
赵常之倒是谦虚,回道:“首领,在下一介书生,对于战场之事所知甚少。兵者事大,我想首领可以向忙忽部的畏答儿将军询问一二。”
“畏答儿?”速不台不知赵常之为何突然就提到了他。
“畏答儿将军最善以少胜多,这种情况我想他必然很有经验。”
速不台点点头,“那好,明天我就去拜见畏答儿将军。”
畏答儿的大名他已经听过不少了,上次出征乃蛮不亦鲁黑汗部,虽然畏答儿所部并没有太露风头,不过单单看那严整的军容,就可窥见其强大的战斗力。当初合撒儿也向他讲过畏答儿的过往,他有着以一部破扎木合两路大军的辉煌战绩。
第二天一大早,速不台就带着赵常之和呼森两人去往畏答儿的忙忽部。三人先是路过乞颜部大营,速不台意外看到了那天站在金国上使旁未发一言的那名副使。
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副使叫做耶律阿海,是个契丹人。而这伙金国使队还要前往王汗部,耶律阿海借口身体不适,同其弟先留在了铁木真部。金国使队走后,便立刻觐见铁木真,想投靠蒙古乞颜部。这个耶律阿海也是博学多才,通晓数国语言,擅言辞及外交,铁木真同他谈了许久,惜其才,便收留了他。
速不台心想,金国在七八十年前灭了大辽国,这些契丹人虽然生活在金国治下,但是显然并不服气。如今金国朝政腐败,这些契丹人更是心有它向,金国真可说得上是内忧外患了。——连这样的人才都留不住,金国的气数看来真的不长了。
速不台摇摇头,不去管它,策马向着畏答儿的忙忽部而去。
忙忽部也不是大部,但贵在精锐,全部上下只有不到六百户,但是战功赫赫,每家每户都很殷实。忙忽部的四百精锐同术赤台的兀鲁兀部四百精兵俱是铁木真的两柄尖刀。
速不台走进前,向两名执勤的卫士通报了姓名。很快就看到畏答儿一身简装迎了出来。
速不台立刻翻身下马,行礼道:“前来叨扰将军,还请见谅。”
畏答儿是土生土长的草原汉子,哈哈大笑,“速不台小兄弟还真客气,来来来,先到我帐中喝上几杯!”
速不台也不多说,草原上家家户户豪爽好客,更别提他们同为铁木真帐下了。
畏答儿扯着速不台连喝几大碗马奶酒,才向他问道:“速不台小兄弟今天怎么高兴来我这了,难不成你是听者勒蔑说了我这有大汗赏赐的好酒了?”
速不台咧嘴一笑:“我要知道早就来找你喝个痛快了!”
畏答儿笑道:“看来不是闻着我的酒味来的了。我说嘛,我看你这人也不像者勒蔑那么狡猾,就知道天天惦记我的酒!”
速不台放下酒碗,说:“畏答儿将军,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有事而来。”
畏答儿倒也聪明,说:“是为了出征一事吧?”
速不台替畏答儿斟满酒,端起碗来说:“正是,昨日我了解了捏古思部的情况后,心中有些不安,特来向将军讨教取胜之法。”
畏答儿端碗同速不台的一碰,仰头喝光,说:“你能破不亦鲁黑汗先锋以及他的本部军马,还同乃蛮部的大将可克薛吾交手不落下风,这小小的捏古思部,又能奈你何?”
速不台说:“其实不瞒将军,能战胜不亦鲁黑汗部,一来运气使然,更重要的是当初我一心求胜,心知身后有大汗还有你们坐镇,没有挂念,才能侥幸取胜。而这次我是独自出征捏古思部,所以心中很是忧虑。”
畏答儿凝视速不台片刻,说:“没想到小兄弟你如此谦虚,连这般话都告诉我,虽然我开始并不相信,不过看你眼神如此诚恳,也知你所言不虚。可我反而更欣赏你了。大汗经常告诫我们当虚心学习,战场大事,马虎不得。小兄弟你无师自通,竟已经得了其中精髓,难怪大汗有意培养你了。”
速不台立刻起身又行了一礼,说:“还望将军教我!”
畏答儿示意他坐下,顿了顿说:“捏古思部的情况我也知道个大概,其实对你来说并不难。既然大汗特意嘱咐要招降,意图应当就是示其以雷霆之威,使之折服。而你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战术,先前征讨不亦鲁黑汗时你所说到的‘掏心战法’,直捣中枢的打法就是很好的手段。只不过当时有合撒儿对敌牵制,现在你则需要自己完成整个布置了。”
速不台心念一动:“您是说分出一部分兵力吸引对方注意?”
畏答儿微微一笑:“没错,以少击多的关键大汗已经说了,就是速战速决。我再送你两句话,‘两翼牵制、中央突破’。”
速不台心中默念一遍:“两翼牵制、中央突破。”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高兴道:“谢将军指点!”
畏答儿淡淡道:“不忙!这两句中关键还是在战场上时机的把握,具体的分兵多少,就看临场的应变了。”
速不台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说:“多谢将军,知道了大的方向就好,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嘛!”
畏答儿笑道:“者勒蔑老说你知道不少没听过的词,还真如此,我也学习了,哈哈!”
速不台端起酒来:“这次来找将军还真是受益匪浅啊,这一碗我敬您!”
畏答儿聚起碗,“好,就当先喝你的庆功酒了!”
速不台心情大好,酒入喉中,更觉甘美异常。脑中还不忘飞快琢磨畏答儿说的那句“两翼牵制、中央突破”,还有自己突然想起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他深知这是畏答儿十几年沙场征战中得下的经验,草原上的他们还没有文字,这可是实打实在斗争中积累下的最宝贵财富,能告诉自己实在是荣幸之至。而那句忘了在哪见到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其实也是大名鼎鼎的岳飞说的话。